可元三年秋,這年的中秋夜,我是在前往洛水的途中度過的。
且,不小心製服了一群身份不明的悍匪。
雖然,陸乘淵為保護我們不可避免地受了傷,但也因此,葉醫師留了下來,還道出了自己不為人知的真實身份,甚至,還和我從未曾謀麵的娘親,有那麽一絲舊緣。
不過都是些我不了解,也沒什麽意義的前塵舊事,不提也罷。
陸乘淵傷勢不重,卻意外落毒,虛弱,又總強撐。
我的身份,也由此暴露。
惹得葉醫師一時間熱淚盈眶,看著我恭敬又激動。
雖然,我也不知他激動個什麽勁兒。
到水患的背後,也牽連諸多,是我不知如何是好的地步。
好在煥蛾和翠兒,以及翠兒的弟弟,一家三口,均已被我送去他鄉。
我的身份,僅葉醫師一人得知,也無甚大礙。
甚至,我猜他早看出什麽端倪來了。
我這男扮女裝,雖演得真切,或許可騙得其他人,卻騙不得一個曆經諸多、行走多地,見多識廣,醫術驚人的老遊醫。
他先前未點破,大概還是隱匿的習慣使然,不想惹事,何況如若我是什麽狐疑之人,一不小心,可令他掉了腦袋。
……
我們於昨日,便離開了彩雲縣,離開時與柳相士假意喝了一頓酒。
幸好我於宮中與林太妃早練出了千杯不醉的能力,所以,柳相士和師爺灌不醉我,我又有陸乘淵陪著,更放心假意裝醉,躲過這慣會演戲的貪官汙吏,最後的試探。
放心與我行那“齷齪肮髒“的發難財。
更大張旗鼓地送我去洛水,還功夫不負有心人的給了我幾個拜帖,均是自己交好的,必參與其中的官商。
我便更加確信,洛水之貿易盛況,蓋因官商勾結,彼此纏綿難解。
亦不好解。
動一發可動一發,可牽連諸多,是現在的大遼未必承受得起的。
這便是洛水貿易之所以興盛的秘密,也是其難以割舍的枷鎖。
官商勾結,形成了一張大網,網中之人既是捕食者,也是被困者,相互依存,共同維持。
我拿著那幾個拜帖,心中既有些許興奮,也有不少忐忑。
興奮的是,這些拜帖無疑是敲開洛水貿易大門的鑰匙,有了這些,我在洛水的水患調查無疑會更加順暢。
忐忑的是,即便我是權傾一時的太後,也將成為這張大網的一部分,未來的路該如何走,心中並無定數。
酒到盛極。
我伏在桌上故意裝醉,柳相士、其師爺及幾個陪侍的官吏也喝得醉醉醺醺時,我才借故嘔吐,被陸乘淵攙著去了隱蔽處。
“立刻快馬加鞭,命可靠之人將這些證據安全送回雲華,交予椒房殿中的林太妃,與太傅、蕭丞相商議,有什麽定論,快些回複於哀家。”
我望著漸圓的月亮,低聲對陸乘淵道。
“屬下明白。”他答。
遠處的府衙前殿中,柳相士和眾人都漸漸也伏於桌上。
他們還都不知,過不了幾日,便是他們此生最後一個中秋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