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左問完,牌桌靜了一瞬,無數雙眼睛齊刷刷地看向江宏。

八卦不是女性的專屬,有時候男性的八卦屬性不比女性差。尤其是江宏這種,八百年傳不出一個緋聞的,實在讓人好奇。

江家的底子本來就厚,黑白兩道通吃,江宏又確實是個能幹的,把江家推上了一個新的巔峰。

現在在這個場子裏的,都是京都這個圈子裏的少爺們,一流也好三流也罷,反正心思是一樣的。想和秦家攀關係的有,想和江家攀關係的也不少。

秦家關係難攀,這位秦先生看著紳士隨和,但實在不是個好接觸的。敢上去和他說話的都不多,更別提問他的感情了。

相比之下,江宏雖然看著難以接近,但其實比秦晏禮好相處一些。

於是家裏有姐妹的少爺們問了:“是哪位美女得了咱們江大少青眼啊?”

“是京都的不?改天請出來讓咱們見見啊。”

“林左,誰啊?”

林左回答:“你們應該都見過啊,就是中了長景山那個標的人,許長樂。”

“噢噢噢,我有印象我有印象!”

“我也有印象!的確是位美女。”

“不過好像不是京都的吧,她家公司之前沒聽過。”

一位胖臉少爺哈哈大笑:“合著是江大少看上了人家姑娘,才把項目給了人家啊?”

此話一落,嘈雜的牌桌再次靜了下來。

江宏似笑非笑,秦晏禮淡淡掀起眼皮,看向胖臉少爺:“你是說,我們以公謀私了?”

秦晏禮的眼型非常漂亮,狹長流暢,瞳色漆黑,波瀾不驚地盯著人時,像是覆了層霜雪。

胖臉心下一顫,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那個項目的拍板不是隻有江大少,更有秦家這位爺。

他說江大少以公謀私,不也把秦晏禮捎帶上了嗎?

胖臉的後背瞬間冒出了一層冷汗,忙不迭地擺手:“不不不,秦先生、江大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開個玩笑,我開個玩笑而已。”

秦晏禮沒理會他,眼波淡淡掃向其他眾人:“你們也都是這麽想的?”

一群人像是被一根線穿起來的提線木偶,齊齊搖頭:“沒有,沒有。”

氣氛驟然沉靜下來,仿佛冬夜提前來了。

秦晏禮敲了敲桌子,示意明顯還在狀況外的荷官發牌。

他扔出一把籌碼:“我的莊,誰跟?”

一群少爺如夢初醒,紛紛跟莊。輸贏不打緊,主要是要讓秦家這位爺看見自己的態度。

牌桌再次熱鬧起來,剛才的話題被掀了過去,沒人再敢多問江宏一個字,就連“許長樂”這三個字仿佛也成了忌諱,沒人再敢打聽。

林左摸摸鼻子,拿起牌。

秦晏禮忽然掃了過來,視線冰冰涼,林左覺得自己的雞皮疙瘩全都冒了出來。

秦晏禮什麽都沒說,林左卻有種自己好像犯了滔天大錯的感覺。

他把自己剛才說過的話回想了一遍,沒發現問題在哪裏啊。

晏哥的生氣一定是他的錯覺。

他悄默默地跟了張牌,直接被秦晏禮通殺。

林左:“……”

誰來告訴他他錯哪兒了?

秦晏禮將手裏的牌遞給了身邊人,自己則懶洋洋地靠進椅子裏,玩起了手機。

桌邊的少爺們一個比一個打得認真,沒人敢學秦晏禮玩手機。

他可以和他們不認真,但是他們不可以。

那位胖臉少爺臉色白得像紙,因為他明顯察覺到自從他說完話,秦爺的心情就變得不是很好。

他有種大難臨頭的感覺。

——

鬱輕羽焦急無比,在屋子裏來回轉圈。

他那張雋秀俊雅、仿佛不應該有任何表情的臉浮現出這樣的焦躁,讓人莫名覺得有些好笑,隻不過現在沒人笑得出來。

“一定是那個梁向明!絕對是他綁架了沈老師!”鬱輕羽很篤定地說。

“我知道啊,這不是正在查他的下落嗎?”許長樂單手撐著臉,看著窗外,“我懷疑,梁向明現在已經不在銀城了。”

“那他會去哪兒?”

“京都。”許長樂說,“他可能去他外祖父家裏了。”

鬱輕羽懨懨道:“啊?那這樣豈不是更難了?京都那麽大,更不好找……”

許長樂看似心如止水,實則緊緊盯著桌上的手機,一眼都不曾放鬆。

這麽一等,就直接等到了第二天上午。

鬱輕羽已經蜷在沙發上睡了過去,許長樂拿了張小毯子給他蓋上。她則坐在桌邊,絲毫沒有一夜未眠的困倦。

林左的電話來了,她在第一時間就接了起來:“左哥,找到我姐了嗎?”

“找到了找到了,你別急,我很快就把人給你帶回去。”

許長樂那口憋在胸口的氣終於鬆了出來:“是在京都找到的嗎?”

“咦,你怎麽知道的?”

“在周家是吧?”

“我靠,誰告訴你的?”

許長樂不答反問:“梁向明把事情辦砸了,當然要給他外公周老先生一個交代。既然他們要給認定這個項目是我二姐泄露給我的,肯定要帶著我二姐去給這個交代。不過我很好奇,周家就這麽輕易把我二姐放回來了?”

“是啊,我接到消息後去接人,他們就把人放了。”林左說,“噢對了,應該是江大少幫的忙。”

許長樂一愣:“江宏?”

“是啊,我昨天接你電話的時候和他們在一塊兒呢,江大少表示要幫忙,說要用這事刷好感度。”林左嘿嘿一笑,“長樂妹子,我懷疑江大少是看上你了。”

許長樂:“……”

她覺得不太可能。

她和江宏實在不算熟,滿打滿算就見過兩麵,他來接江毅一次,競標會上一次。

就這麽簡單的兩麵,江宏喜歡上她?也太匪夷所思了,許長樂可沒這麽自戀。

“左哥,你想多了,有時候刷好感度不隻是因為喜歡。”許長樂說,“長景山這個項目,我們以後是要合作的,江大少仁慈,願意幫我一個忙、行個方便而已。”

林左在那頭笑得像一隻打鳴的鵝:“我第一次聽人用仁慈這兩個字形容江宏的,多新鮮呐!”

許長樂也有些無奈地笑了笑:“左哥,你把江大少的聯係方式給我一下,我向他道個謝。”

林左很快發了個號碼過來,說是江宏的私人號碼。

許長樂毫不猶豫地撥了出去。

大概是林左打過招呼,所以江宏接得很快,一開口就叫她:“許小姐。”

“江大少,謝謝您這次幫我找我姐姐,我也特意和您說聲謝謝。”

“一聲謝謝就夠了?”

許長樂意會:“您什麽時候有時間,我請您吃個飯?”

“晚上。”

許長樂一愣:“今天嗎?”

“對,我今天有事要去銀城,你晚上請我吃飯吧。”

“好。”許長樂毫不猶豫,“那晚上見。”

江宏在那頭發出一聲低沉的輕笑:“許小姐,晚上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