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文景滿麵寒霜地進了梁家公司大樓。

前台和安保人員立刻進入了警戒狀態。

不為別的,這位許大少在他們的“敵人範疇”內。

其實以前,許梁兩家關係很好,做的都是科技產品,是盟友。

自打各自的生意越做越大,產值越來越高,他們的關係反而不如以前密切了。

幾年前,兩家公司同時推出了一款功能類似的智能手機後,便徹底站到了對立麵。

這位許大少和他們家少爺再也不是好兄弟,甚至屢起爭端,實在不能讓人不戒備。

安保攔住了他:“許先生,沒有預約您不能上去。”

“放開老子!”許文景的眼都是紅的,“要是我妹子在你們這裏出了什麽事,老子炸了你們這破公司信不信!”

在許文景眼中,許長樂就是送上門的小綿羊,在梁向明那無恥的垃圾麵前隻有吃虧的份兒。

幾名保安上來共同攔住了許文景。

掙紮間,電梯門打開了。

許長樂安然無恙地走了出來。

瞧見許文景,她有些意外:“哥?你怎麽在這兒?”

許文景掙開幾名安保,衝到她跟前,喘得像是一頭牛:“我他媽還要問你,你來這裏幹什麽!”

許長樂朝著另外一邊揚了揚下頜。

隻見另一扇電梯門打開,哀嚎不止的梁向明被幾人急急忙忙推了出來。

林左和他們擦肩而過,沒忍住“呦”了一聲:“怎麽著?梁少爺這是騷斷腿了?”

許文景見她沒事,總算平靜了不少,拽著許長樂就要走。

“你們不能走!”梁向明的秘書攔住了他們,她指著許長樂,“她弄斷了我家少爺的腿!”

“所以呢?”許長樂平靜反問。

秘書一噎,頭一次見傷了人還這麽理直氣壯的:“你得賠!”

“怎麽賠?”

秘書徹底噎住了。

“想好讓我怎麽賠之後,去許家找我。”許長樂揚唇一笑,“隨時恭候。”

她太自信太坦然了,秘書一時間竟然不敢再攔她,甚至有些懷疑梁向明的腿到底是不是她弄斷的。

上車後,許文景從後視鏡看著她:“說吧。”

“我來找他說他和我姐的事情,他生氣了,就和我打起來了,我正當防衛。”許長樂眼睛都沒眨一下。

“我倒是不知道你什麽時候有這本事了?昨天是那幾個男人,今天是梁向明,都能被你按著打了?”

“你不知道不是很正常嗎?”許長樂說,“你又不經常回家。”

“我……”

許文景幫著許良瀚料理公司事務,經常世界各地飛,的確越來越忙。

但是再忙,平均下來他最起碼一個月也能回上兩三次家。

可是每次見許長樂,她都沒什麽變化啊。文文靜靜的,老老實實的……是什麽時候,她也磨礪出了鋒芒來呢?

許文景忍不住開始自省,是不是自己對妹妹的關心還是少了。

越想越心虛,他的氣勢逐漸軟了下來。

“你到底是怎麽想的?你對那個梁向明到底是什麽感覺?”

“他配不上我姐。”

林左扭過頭來看她:“合著你在婚禮上大鬧那麽一場,不是想和沈初菡搶人,而是單純地不想讓他們結婚?”

許長樂沒說是也沒說不是,反而朝他們嘻嘻一笑。

就算跟許文景和林左說實話也沒事,他們毫無疑問都是站在她這邊的。

“他們結不結的,關你什麽事?”許文景的臉依舊是冷的,“她姓沈,你姓許。”

“姐姐們和沈海不一樣。”許長樂說,“姐姐們都很好的。”

就像大姐曾經悄悄把沈海從她這裏要的錢還給她,二姐不止一次製止沈海不要來找她,姐姐們心裏都是有她的。

許文景沒再吭聲,反正他恨屋及烏,因為沈海,他討厭所有姓沈的。

回家後,許長樂以為梁家人會很快找上門來,其實並沒有。

她也不清楚到底是沒來,還是被許文景給攔下了,反正沒煩到她眼前來。

第二天,許長樂回了一趟欒城。

欒城是她還沒有成為這個許長樂的時候,居住的地方。

她家裏有個保險箱,裏邊存放著對於她來說比較重要的東西。

保險箱第三層放著好幾個畫卷,許長樂拿了一個出來,關保險箱門的時候想了想,又多拿了一個。

回去的路上,她搜索了一下秦晏禮這個名字。

有一條說他是京都秦家的人,秦家老爺子對他十分疼愛,所以在他前不久回來後,就將秦家的所有產業都交到了他手裏。

因為過去那些年一直都在國外,偶爾才回來一次,網上關於他的消息並不多。

但是這個秦家許長樂是知道的。鍾鳴鼎食,出過開國元勳,往上幾輩人在政界頗有影響力,隻是後來逐漸淡出,轉戰商界,積累起了相當驚人的財富。

但是秦晏禮身上並無那些京都二世祖們慣有的囂張跋扈,他給人一種靜水流深的感覺,內斂、深沉。

他會再來找她的,她知道。

——

梁向明最終沒有像許長樂想的那麽身殘誌堅,他的蜜月之旅成功擱淺了。

沈初菡天天在醫院陪床,看見梁向明腿上的石膏,心疼得不行。

她還沒去找許長樂算這筆賬,她反而找上門了。

“你還敢過來!”沈初菡紅著眼睛瞪著她,“你都把阿明害成什麽樣子了!”

“你知道我為什麽打他嗎?”許長樂說,“我聽見他和她妹妹商量,要用你的作品去參展。”

“那是我讓他們替我去的!”

“不是替你,是用!梁暖在你的作品上署了她的名,知道嗎?”

沈初菡一愣,立刻反駁:“不可能,你少誣陷他們!”

梁向明是什麽人她再清楚不過了,梁暖也是個很好很好的小姑娘,他們還沒結婚,梁暖就一口一個“嫂子”甜甜地叫她了,梁暖是很喜歡她的。

“長樂,你怎麽變成這樣了?”沈初菡無比失望地看著她,“雖然我們沒有在一起長大,可我們到底是血濃於水的姐妹,你為什麽……就要破壞我的幸福呢?”

她的聲音和嘴唇一起顫抖:“你在許家長大,許家對你那麽好,你養尊處優,什麽都有。我呢?爸媽對我……我就隻有阿明了,隻有阿明對我好,你連我唯一擁有的人都要搶走嗎?”

“你也說了我們是血濃於水的姐妹,你真的覺得我會害你嗎?”許長樂笑著看著她,“至於我說的是不是真的,你明天和我去畫展上看一看,不就行了?”

沈初菡和她對視了良久。

許長樂——她的妹妹,滿麵真誠地看著她,實在無法讓她生出任何懷疑。

沈初菡內心劇烈掙紮,她垂頭想了良久,才點頭:“好,我和你去。但是以後,你不要再纏著阿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