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菡一開門,就看見了坐在沙發上的梁向明。
多日不見,乍然看見人,她有一瞬間的怔鬆。
“菡菡。”梁向明一見到她就露出笑臉,“今天累了吧?快坐下來休息休息。”
沈初菡看著他,心如止水,竟然沒有一絲半點多日不見的欣喜。
她的聲音也是平靜的:“你來幹什麽?”
“我來找你啊,菡菡,我們這都多久沒見了。你一次都沒有去看我,難道就不想我嗎?”沈初菡竟然從梁向明的話中聽出了委屈。
要是以前,她肯定就被梁向明的這套說辭騙到了。但是在聽到那段錄音,知道了他和梁暖的打算之後,她還怎麽相信他的話呢?
她甚至希望梁向明不要來,不要主動聯係自己,起碼這樣證明,他還算是個正直的人,不屑於用那種齷齪又惡心的辦法。
沈初菡不想和他打太極,直言不諱:“是想我了?還是想和我生孩子?”
梁向明愣住了,臉上滿滿的都是被拆穿的錯愕。
沈初菡覺得諷刺極了:“梁向明,你以為你的算盤我不知道嗎?想和我生個孩子,用孩子套牢我,讓我再幫你妹妹是不是?”
“你們家的所有人,自始至終都看不起我。接受我,也隻是為了梁暖。”
“之前長樂告訴我,你們想讓我替梁暖畫畫,讓她用我的作品去把名氣打起來,我還不信。梁向明,我真是看錯你了!你和我在一起,就隻是為了利用我而已!”
沈初菡眼眶一熱,有眼淚掉了下來。她不想哭的,可是實在忍不住。她付出的感情是真的,過去在一起的時光裏有過幸福也是真的。
盡管在殘忍而**的現實麵前,那些隻是泡影。她流淚,隻是為自己感到不值。
梁向明還在徒勞地辯解:“菡菡,你不要聽那個許長樂胡說!她在破壞我們之間的感情啊!我怎麽可能騙你呢?我是真的愛你啊,你感受不到嗎!”
想到許長樂在自己婚禮上的表現,梁向明急忙又道:“你忘記了嗎,許長樂說過她喜歡我!她把我們兩個的感情破壞了,她就可以得到我了!菡菡,你不能讓她得逞啊!我對她沒有任何感覺,我愛的隻有你!”
“呸!不要臉!長樂喜歡你?你也配?長樂明明是早就看透了你們的嘴臉,讓我不要往火坑裏跳的!”
梁向明抓起手邊的拐杖站起來,一把扣住了沈初菡的手腕。
他紅著眼睛,大聲質問:“許長樂說什麽就是什麽?你隻信她不信我?那我們兩年多的感情算什麽!我在你心裏到底算什麽!”
梁向明覺得難受極了,像是有一隻無形的手將他的心揉成了一團,痛得他難以呼吸。
他不明白事情怎麽就發展成了這個樣子?一向對他言聽計從的沈初菡,怎麽連見他一麵都不願意了?怎麽連他一句話都不願意相信了?
她對自己那麽深的感情,怎麽說沒有就沒有了?
不,不可能。她一定還是愛自己的,她隻是被許長樂給騙了而已。
氣怒交加,梁向明抓著沈初菡的手腕一扯,將她拽到了沙發上。
憤懣和不解在梁向明身體裏橫衝直撞,衝得他都有些語無倫次了起來:“菡菡,我愛你才想和你生孩子的,你不是也想嗎?我們連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啊,女孩就叫安然,男孩就叫無漾……”
沈初菡奮力掙紮:“你放開我!”
她覺得好惡心,梁向明的每一個字都讓她惡心得想吐。
梁向明雖然在體型和力量上遠勝於沈初菡,可是他畢竟傷了一條腿,動作有些不方便。沈初菡又全力反抗,他不太能壓得住她。
他把所有力量都用在了上半身,一邊掐著沈初菡的脖子,一邊瘋魔了似的喃喃念叨:“有了孩子,你就不會離開我了是不是?”
沈初菡掙紮的手摸到了茶幾上的一盞小夜燈。她大叫著,將那盞小夜燈重重敲在了梁向明頭上。
梁向明被敲懵了,借著這個機會,沈初菡鑽出了他的鉗製範圍,跑到了門口。
她揪著自己的衣服,厲聲大喊:“梁向明,我們分手!分手!”
——
聽見尖叫聲後,林左問許長樂:“不趕緊上去看看?”
“沒事。”許長樂很淡定,“一個瘸子而已。”
“瘸子他也是個男人啊!”
“不要低估女人的力量,尤其是遇到危險時,憤怒至極的女性。”
林左狐疑地看著許長樂,沉默了半晌。
“長樂妹子,我發現我越來越看不懂你了。”他說。
難道人真的能置之死地而後生?自打那次自殺後,他長樂妹子真的就和變了個人一樣。
“來了。”許長樂朝著前方揚了揚下巴。
林左抬頭一看,那個一陣風似的從樓道裏跑出來的,可不就是沈初菡嗎?
林左剛想摁喇叭,被許長樂摁住了胳膊。
他們眼睜睜地看著沈初菡失魂落魄地從車邊經過,並沒有注意到他們這輛車,身影消失在了後視鏡中。
“你等著,不是為了接她?”林左不解。
“接她然後怎麽解釋?說我早就知道梁向明在你家裏等著你了,我就是眼睜睜看著你羊入虎口的?”
林左:“……”
“我等著就是想看看她能不能自己一個人下來。”許長樂說,“現在看到了,我們回去吧。”
車子肯定比走路快得多,他們在小區大門口追上了沈初菡,許長樂看見她進了小區旁邊的一家酒店裏。
許長樂降下車窗,夏夜晚風吹入,帶著淡淡的花香。
她的戀愛腦姐姐,在這個無星無月的夏夜,靠著自己,邁出了擺脫泥潭的重要一步。
她沒有做無用功,她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回到家裏後,王姨還沒睡,聞到她身上有酒味,立刻問:“長樂,我給你煮一碗解酒湯?”
“不用麻煩,沒喝多少,您歇著去吧。”許長樂說,“我哥在家嗎?”
“在,文景今天一天都沒出去,忙著公司的事兒呢。”
“知道了。”
許長樂經過書房的時候,看見裏邊還亮著燈,於是敲了敲門。“誰啊?”
“我。”
房間裏傳來重重的腳步聲,下一刻,書房門被打開,露出了許文景那張活被欠了八個億的冷臉:“大半夜的不睡覺幹什麽,等著猝死?”
許長樂將背在身後的手拿出來,對著手機委屈兮兮地說:“媽,您聽我哥,一見麵就咒我!”
下一刻,唐韻鏗鏘有力的聲音從手機裏傳來:“許文景你反了天了你?你和妹妹怎麽說話的?你不也大半夜的沒睡覺?到底是誰想猝死!”
許文景:“……”
他一邊認真挨罵,一邊狠狠瞪了一眼許長樂。
媽的,告狀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