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輕羽家客廳雖然沒有沙發,但是有床——雖然隻是一張被鬱輕羽從儲物間找出來的彈簧床。

被子也沒有,不過不要緊,中央空調性能很好,不蓋被子也可以躺得很舒服。

沈初菡將床支在了窗邊,坐在上邊:“你睡吧,我看著你,有不舒服記得告訴我。”

鬱輕羽縮在被子裏,乖巧無比地點了點頭。

其實他有些不舒服,傷口刺刺癢癢的,很難受。

但是他早就料到了會這樣。中午從甜品店走回家,一個多小時,他身上也出了不少汗,傷口肯定會發炎。

但要不這麽做,她就走了。

平時習慣了孤獨岑寂也就還好,但若是感受到了一點點溫暖,就不想放過那點微弱的火源。

哪怕再多一天,多一小時,多一分鍾也行。

鬱輕羽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隻露出一雙眼睛,亮晶晶地望著沈初菡的輪廓。

要是他有媽媽,媽媽也會對他這麽好嗎?

保護他,陪他看病,帶他吃好吃的,陪他說話,守著他睡覺。

他不知道,他沒有擁有過媽媽,也無法想象。

他隻知道,現在,這一刻,他很滿足。

沈初菡下午陪著鬱輕羽打吊瓶的時候,就給公司領導發了消息,說自己臨時遇到點事兒,要請兩天的假,領導當然滿口答應。

現在的沈初菡可是他們國色赫赫有名的風雲人物,領導都不想輕易得罪她,生怕她一個不高興跳了槽。

沈初菡開始回複學生們的消息,她是一位很敬業的老師,即便是休息時間,也願意為學生們答疑解惑,隻要她能看見消息。

回著回著,梁向明的電話就來了。

沈初菡的唇角繃了起來。

想了想,按了拒聽。

她現在不想接梁向明的電話,因為她也不知道自己該和他說什麽。

她現在對於梁向明還是很混亂,搞不清楚梁向明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更搞不清楚他的話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

她想,等公安機關對於許長樂受欺負的事情有了定性,她就知道了。

梁向明一連打了好幾個電話,沈初菡都沒接。

“還不接嗎?”梁暖緊張無比地問。

梁向明一臉凝重地點了點頭。

“這可怎麽辦啊?我聽美院的同學說,鬱山教授過兩天就要去京都了!要是沈初菡不再抓緊時間搞定他,我就趕不上秦家老爺子的壽宴了!”

梁暖心焦無比。她倒不是真為了去秦家老爺子跟前露臉從而嫁給秦晏禮,她隻是想當鬱山的學生,她想要這個名號。

京都那地方人才輩出,萬一鬱山在那裏見到更合自己胃口的呢?萬一他連沈初菡都不想收了呢?那她豈不是更沒機會了!

“哥,你想想辦法啊。”梁暖急得跺腳,“不能再讓她這麽耍脾氣了,正事不能耽誤啊!等我成了鬱山教授的學生,她就算一年半載不接電話,我們也不著急。”

“你別催,別催,讓我想想。”梁向明揉了揉太陽穴。

梁暖咬唇,狠下心道:“要不哥,把平安大街那家店送給她,讓她開個畫廊吧。”

梁向明一怔:“那不是你最喜歡的店麵嗎?你不是留著自己開畫廊的嗎?”

“大不了我以後再去找,等我成了鬱山教授的學生後,我想在哪裏開畫廊在哪裏開畫廊。”梁暖說,“那個店麵沈初菡不是也很喜歡嗎?索性這次就給她了,讓她看到你的好,她就不會鬧脾氣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梁暖就算有一千一萬個舍不得,也隻能這樣了。

梁向明歎息:“暖暖,委屈你了。”

“隻要讓她趕緊把正事給我辦好,我就不委屈。”話雖這麽說,梁暖還是覺得很憋屈,“媽也真是的,非得把話說得那麽重。有些話藏在心裏就算了,怎麽非得說出來呢?壞事。沈初菡也是,都不知道那麽大人了長腦子幹什麽的,被許長樂鼓動兩句就找不到北了,這種蠢貨,要不是會畫兩筆畫,我才不會認她當嫂子呢!”

梁向明的臉很黑,顯然也不怎麽高興。

他的不高興不光是因為沈初菡敢和他發脾氣了,更大一部分原因,是他有種無法掌控的感覺。

他覺得他和沈初菡的關係,在逐漸脫離他的掌控,朝著一個他無法扭轉的局勢發展了下去。

——

第二天,鬱輕羽退燒了。

沈初菡陪著他去超市,買了一大堆吃的喝的用的。

“今天我真得回去了,我有正事,不能陪著你了。”沈初菡說,“不過我有時間會來看你的,你有時間也可以去銀城找我玩啊。”

鬱輕羽點頭,將沈初菡的電話號碼細心保存在手機裏,又和她加了微信。

“照顧好自己啊。”沈初菡又揉了揉他的頭。

鬱輕羽目送著她走進了電梯裏。

沈初菡想,要是這孩子以後還在博文上初中的話,她以後來看沈棟的時候,就順便看看他。然後也告訴沈棟,讓沈棟在學校裏照顧照顧他。

這樣她也能安心不少。

沈初菡剛出樓,就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她頓時愣住了:“鬱教授?”

麵前這個西裝襯衣配沙灘短褲加涼拖的,可不就是鬱山嗎?

鬱山一見到她,也是一愣,而後橫眉豎目:“你咋子在這兒?”

“我……”

“啊,老子知道了,你來找老子的哈!”鬱山直接打斷了沈初菡,一副看透一切的篤定語氣,“怎麽著,連老子家在這裏都打聽出來了?就在這兒蹲守老子?”

沈初菡:“?”你家在這兒?

鬱山的臉上已經寫滿了厭惡,對於這種無所不用其極的女人,他簡直討厭到了極點。

“我說你還要不要臉?老子收你的時候你不來,不收你了你倒死皮賴臉,還他媽追到了老子家裏,世界上就沒你這麽不要臉的人!老子算是看透了,你不光腦子不行,人品也不行!”

莫名其妙就被罵了個狗血淋頭的沈初菡徹底懵了。

鬱山用不帶重複字眼的話對沈初菡進行了長達三分鍾的責罵,最後做了總結:“老子告訴你,老子下輩子、下下輩子……往下十八輩子,都不可能收你這種蠢鳥當學生!”

沈初菡就這麽莫名其妙的,在鬱山心裏的印象分跌到了負數。

一並跌下去的,還有許長樂的生命值。

她醒來時,看著隻剩25%的生命值,簡直無語凝噎。

她立刻給沈初菡打了電話,因為身體太過虛弱都顯不出多少凶惡來:“二姐,你給我過來!這兩天你都幹了什麽好事,你給我交代清楚!”

沈初菡意外:“你怎麽知道我幹了好事?”

許長樂:“……”

靠,親妹妹都快死你手裏了,你還挺自豪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