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市博出來後,沈初菡陪著梁向明回了醫院。
一路上,梁向明都是沉默的,倒是沈初菡一直在說話。
“阿明,你知道嗎?鬱山教授竟然誇我了!他說我畫得好!”
“他竟然還問我願不願意當他的學生!我的天,我做夢都不敢做這麽大的!”
“而且我現場作的那幅畫,竟然有人開價十五萬想買!十五萬誒,那可是非常優秀的畫家才能賣出的價格呢!”
“我今天真的明顯感覺到自己被認可了!”
“而且我們那個副總,就那個叫汪波的,可能也在我們公司呆不下去了!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他以後再也不能騷擾我了。他真的是個垃圾,我們公司的女同事好多都被他欺負過……”
梁向明被她的嘰嘰喳喳吵得心煩意亂,終於沒忍住打斷了她:“你很高興是嗎?”
“當然高興啦,那可是鬱山教授誒!你是不是不了解他啊?他是最高美院的……”
“我知道他,暖暖念叨過很多次,說她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可以成為鬱山教書的學生。”梁向明抿唇,看向沈初菡的眼神難掩憤怒與失望,“但是這一切,現在全都被你毀掉了!”
沈初菡一怔:“阿明,你說什麽呢……”
“我說的難道不對嗎?你明明有其它方式解決,你為什麽選擇了最讓暖暖難堪的一種呢?那是我妹妹啊!我唯一的親妹妹!就因為你,她所有臉麵都沒有了,還被人冠上了小偷的名號,你讓她以後怎麽辦?”
“可是你們不是解釋說畫拿錯了嗎?”
梁向明冷笑:“解釋了又怎麽樣,那些不信的人還是會看低她!沈初菡,你現在怎麽變得這麽咄咄逼人呢?”
沈初菡覺得梁向明這話簡直不可理喻:“那幅畫本來就是我的,是你們拿錯了,你現在倒是說我咄咄逼人?”
“我們拿錯了,我們是有不對,但是你就一點錯都沒有嗎?你當嫂子的,讓著妹妹難道不應該?就算那幅畫是你的,你就說是暖暖的,又怎麽了?你現在這樣,對得起暖暖對你的喜歡和崇拜嗎?”
沈初菡想到了梁暖的淚眼,一時間也有些怔然。
她低下頭,麵露歉疚。
梁向明深吸一口氣:“菡菡,我知道你一直都不是一個虛榮的人,你低調踏實,這也是我最欣賞你的一點。可是你今天為什麽非要和暖暖搶風頭呢?是不是那個許長樂又鼓動你了?我就知道她不安好心,真是個害人精!”
“喂,你怎麽能這麽說?你妹妹是好人,我妹妹就是害人精了?”沈初菡瞬間不樂意了,“你妹妹犯的錯,你一字不提,現在說完我又說我妹妹,你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很明顯,就是讓你以後少和許長樂接觸,免得近墨者黑!”他指了指自己的腿,“我的腿就是被她砸的,她簡直就是個瘋子!見不得別人好!”
沈初菡大好的心情被梁向明這麽一盆冷水又一盆冷水地潑下,已經徹底涼了。
這種涼意傳遍全身,讓她幾乎忍不住發抖。
她不可置信地看著梁向明,仿佛是第一次認識他。
腦子裏忽然想到了許長樂剛才說的話:“他要是真的愛你,會理解你的做法的。”
可是他完全不理解,絲毫不理解。
她指著自己的心口,痛心疾首地問:“今天這件事,要不是長樂在,要不是鬱山教授在,你知道會發生什麽嗎?我會被釘在恥辱柱上,我還會丟了我的工作,名聲徹底爛掉,以後連老師都不能做了!你想過嗎?”
“你說的這一切都是假設,這些都沒有發生!事實是受委屈的是暖暖,被釘在恥辱柱上的也是她!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你,沈初菡,暖暖是被你害的!”
沈初菡荒謬地笑了一聲。
好好好,他是這麽想的是吧?
沈初菡覺得沒必要繼續說下去了,否則不知道會吵成什麽樣。
“停車!”她叫停司機,“我要下去!”
司機從後視鏡看向梁向明。
梁向明見她不知悔改,也惱了,怒道:“停車,讓她走!”
沈初菡直接下去,甩上了車門。
司機也覺得稀奇,這還是他第一次見沈初菡和梁向明發脾氣。
在司機的印象中,這位沈小姐一直都是無比溫吞的性子,她幾乎都不會大聲和梁向明說話,更遑論今天這樣和他頂嘴、還摔車門了。
他聽見了梁向明咬牙切齒的聲音:“媽的,還真是膽子大了,都敢和我發脾氣了!”
司機試探著提出建議:“要不您說句好話吧?女孩子還是要哄著的。”
“哄她?讓她自己去想!晾著她她才知道自己哪裏錯了!”
梁向明篤定,不到明天,沈初菡就會來找他認錯。
他就等著。
——
許長樂正在吃飯,忽然“啊”的一聲驚喜大叫了起來。
她斜對麵的林左抖了一下,叉子都差點扔了:“長樂妹子,怎麽了這是?梁向明死了?”
“是件和這差不多的好事。”許長樂無比激動。
因為她剛剛看見沈初菡的進度條動了!
是的,那個名為【小畫要畫畫】的長線任務,進度條從0升到了20%!
證明什麽?證明她想對了,沈初菡和梁向明吵架了!沈初菡對梁向明失望了!
好好好,這次的冒名頂替事件結果比她預期中還要好!
許長樂愛憐地摸了摸屏幕上自己的滿格生命值,無比欣慰。
“別他媽說好事了,我感覺我們許家已經死到臨頭了!”坐在林左旁邊的許文景冷著一張閻王臉,“許長樂,你腦子他媽的是不是被驢踢了?你竟然跑到秦晏禮跟前大放厥詞,讓人家給你六個月時間,你給人家回本?”
林左“呦”了一聲:“是嗎?我妹子還有這魄力呢?”
許文景冷冷一笑:“是,是有魄力,這次我的棺材本都得賠到她的魄力裏!”
“哥,你別冤枉我,我可沒那麽說。”
許文景眼睛一瞪:“你還狡辯?我都知道了!”
“我說的是四個月,六個月是秦晏禮自己說的。”
許文景直接擼著袖子站了起來:“我他媽……”
林左不費吹灰之力地就拽住了他:“別急別急,你聽我妹子說!”
“好,說。”許文景重新坐了下去,“讓你左哥記住,到時候給咱們刻碑上,差不多就是咱們家的遺言了。”
許長樂坐到許文景另一邊,輕輕給他拍背順氣,好聲好氣道:“哥,我沒有騙你,我是真的想出辦法了。”
“是嗎?”
“是啊,禍畢竟是我闖出來的,當然也要由我來解決。”許長樂真誠無比地望著許文景,“哥,你就相信你妹妹一次。我不光能讓咱們家起死回生,我還能讓梁家把吃進去的東西吐出來,你就等著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