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四、離人葬癡人14(為030121而更)

懷胎三月,而那幅人影斷腸的畫作落款日期恰是三月前。

是否早在當初,葉檀便預料到了這個結局,才會將自己懷孕之事瞞了下來?

而父皇為三哥和趙妃離賜婚的聖旨,更是給了她莫大的傷害。她訴說無門,隻能以作畫聊以自/慰,更是以送畫的形式將滿腹心事說與人聽。一方麵期待三哥看過這幅畫之後能夠明了她的心事,另一方麵,也希望三哥能猜到她就是天方子。

其實葉檀本不必如此小心翼翼地求證。若她知曉三哥與趙妃離的成親隻是為了心中對天方子的那份追崇,她完全可以直言不諱地告訴三哥她便是天方子,這樣的話,也少了那麽多的猜忌與紛擾。

“你說她是不是因為自己是婢女的身份,若是高攀堂堂三殿下,完全便是天方夜譚,這才將自己是天方子的事隱忍未說?”

等等!

天方夜譚?

夜譚……

葉檀……

天方子……

天方子……葉檀……

天方夜譚!

其實她,早就將自己是畫神天方子的身份藏在了自己的名姓之中。

天方子,即葉檀……

不對……

“若葉檀才是真正的天方子,那趙妃離又是誰?明明那幅天方子自畫像上的人是趙妃離,而且當初我懷疑她的身份時,她還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以她對三哥表現出來的冷淡,似乎完全沒有必要假冒天方子。若是為了權和錢,更應該極力討好三哥才是,怎麽可能還故意對三哥疏遠?”

景行然將我們相扣的手指緊了緊,又捏了捏我有些發福的指腹:“這會兒願意自己動腦想了?”

我一怔,這才想起剛剛為了省事將解疑的事全部交給景行然了,沒想到這腦子還是習慣使然,又自己給自己找麻煩了。

“還記得當初在畫舫上遇到你三哥的情景嗎?”對著我的手指研究了起來,景行然似乎興味頗濃,“當時你三哥對麵坐著的趙妃離見到我們就跳水,這件事你難道不覺得蹊蹺?”

確實,這件事,雖說已經過去,但一直便徘徊在我的心頭。而且趙妃離的那一頭白發,她說是因為黃斐罡怪罪她不能及時治愈伊七七而在她心口上刺了一劍,她受到的刺激過大而一夜白頭。

也許她情真意切告訴我的這些,也是假的……

“當時爺便覺得有幾分不對勁,便派人去查探她的底細。暗衛來報,天方子所作之畫全部出自辰淩國,由辰淩國流入坊間市井。而趙妃離那段時間卻在景嵐國行醫,時間上便不吻合。天方子其人,很明顯便是辰淩國人,並非我景嵐國之人。”

“有沒有可能是她本人在景嵐國,拖別人將她的畫作在辰淩國轉手?”

“調查顯示,在她的活動範圍內並不曾有這樣一個人頻繁往來於景嵐國與辰淩國之間。”

一句話,趙妃離並不是天方子的秘密昭然若揭。

而她當初在畫舫上一見景行然和我便急切地想要跳水遮掩,很顯然便是擔心自己冒充天方子的事情被景行然和我這兩個對她有幾分熟識的人追根究底之後查探到真相。

而她究竟為何要冒充天方子,卻成為了一個謎。

“既然你都知道了,為何不早點告訴三哥?更加要瞞著我?你不知道我一心就期盼著三哥能有自己的幸福嗎?”為了三哥,我甚至都下過狠心扼殺那麽無辜的孩子……

宮婢們將晚膳一碟碟端入,瞬間便是縷縷菜香充斥鼻尖,勾/人/垂/涎。待幾人告退,稍晚一步而來的雲蘭則將盛放著薑湯的托盤遞到了景行然麵前。

景行然總算是舍得鬆開與我十指相扣的手了,從托盤上取過瓷碗,故意將裏頭的勺子給取了出來,對著我下命令:“速戰速決,喝完之後用晚膳。”

反正也就那麽一小碗,我也就不矯情了,就著碗口咕咚咕咚直接將薑湯給灌了進去。末了,杏仁入口,竟有種回味無窮的味道。

兩人在餐桌前坐了,雲蘭想要上前一如既往地布菜,被景行然打發了下去。

他倒是親曆親為,有點身在其中不亦樂乎的感覺。

“爺也想告訴三舅子他認錯人也快要娶錯人了啊,但你父皇顯然也調查了趙妃離的身份背景,之後知曉了爺的打算,忙攔下了爺。聖旨已下,貿然收回成命,恐人非議,更是對皇權的挑釁。你父皇這段時日正在思量挽回大局的法子。”

“所以他才每次將你這個大忙人給請過去?純粹隻是為了一道已經頒布全國鬧得人盡皆知的聖旨向你討教法子?”純粹隻是為了三哥的事情?父皇什麽時候會為了一道聖旨這麽糾結了?遭人非議事小,遭母後枕邊風荼毒才事大,父皇不可能不明白母後對三哥的寵愛程度。

用銀箸給我喂了一筷子鮮筍,景行然略一猶豫,還是向我坦白了:“哪能成天隻為了那麽一道聖旨費神啊……爺這不是答應了你父皇去三十裏外的京郊古墓找到棺木內的人嗎?這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是富是貧總得向你父皇請教清楚吧?”

“人都死了那麽久,一副骸骨,你又不是經驗豐富的仵作,父皇即使說得再清楚,

你恐怕也分不清男女老少富貴貧賤。哦,不,至少富貴貧賤是不用猜也知道,能享用得起古墓,陪葬之物定然都是不菲。這人,絕對是不同凡響。”咀嚼著口內的食物,我直接批判景行然故意對我說話真假各摻一半。

半真半假的話,最是不容易讓人起疑。他做一國之君多年,朝堂漩渦不斷,麵臨的敵手也是層出不窮,多年的磨練,早將他訓練成了個中高手。

隻是這個個中高手,卻有意讓我鑽了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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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宮的這幾日,景行然似乎比與我相處的這幾年都要更在意我,將我的吃穿喜好向我暗香殿的宮婢們都問了個遍。

我愛吃魚籽的事,以前他不知曉,如今,卻是每頓膳食都要為我善解人意地夾上一箸。

當然,偶爾惡趣味興起,也會故意和我搶著吃,不過總是在最後時刻我拿他未來兒子相要挾而完勝。

今日他又往我嘴裏塞了一筷子魚籽,也不知是不是那日在馬車內我說他若再誆騙我的感情便徹底消失在他麵前的緣故,他也不避諱我的問題:“人家那是有錢卻沒命享,你父皇既然在意,便尋了來。不過終究還是不太吉利,對我們成親也許會不詳,所以這件事,你不準再插手過問,知道嗎?”

其實他不說,以我的性子還真的會跟著他去那個勞什子的古墓,反正距離孩子臨盆還早著。不過他說得煞有其事還迷信地弄什麽血光之災出來,我也不好忤了他。

“畢竟是古墓,裏頭空氣稀薄,也許還有秘道機關,你得注意安全。”

“怎麽這麽信不過爺呢?爺可舍不得讓紫兒做寡婦。”

“你……不正經……”

景行然與父皇所謂的密謀終於告一段落了,再三叮囑我照顧好自己等著他回來,他帶著人離開了。又不放心我,竟然還將待在溫柔鄉裏的九公子和閔侍郎都給弄進了宮。

這人實在是太自作主張了,去古墓那種地方,存在的危險不得而知,竟然還特意分派人手到本就被保護得滴水不漏的我身旁。

至於三哥,則每日裏帶著大批官兵尋找葉檀。

天方子早已在他心中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如今葉檀更是滑胎之後悲傷離開,當初她一字一句“不潔”“與人苟且”,隻是在她自己的心口上劃上一道又一道傷痕。

那般的體無完膚,定然早已承受不了痛楚。

當初流落風塵,成為牡丹閨裏伺候桃安兒的丫鬟,後來在三哥的一手促成下跟隨桃安兒來到竹萱閣。到最後三哥為了迎娶趙妃離而將桃安兒打發走,她作為桃安兒的貼/身婢女卻一意孤行地留了下來。

當時的我以為她愚忠,卻不曾想,早在當初,她便已經對三哥情根深重,不能自拔。

這般風華絕代的人物,世人從不知她一代畫神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卻原來也這般經曆坎坷。

怪也隻怪,她與三哥陰差陽錯。而趙妃離,卻又趁機鑽了空子。

但是葉檀當初又為何會為趙妃離畫像?她們之前便認識?但相處多日,我卻沒有發覺兩人之間有絲毫的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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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完畢~明日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