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一、妾將擬身托2
“來吧,喝了它。”藥水傾倒,江植將盛著粘稠**的瓷碗遞到我眼前。
我接過,也不管苦澀與否,直接便一口氣喝下,又極其自然地接過他塞到我唇邊的一枚杏脯。每次喝藥,我似乎都離不了這玩意兒了。
“你倒是放心,就不怕我在裏頭投毒?”眸間一點笑,江植複又將那空碗給放到桌案,將盅蠱中的藥物殘渣用細長的竹筷挑著,不厭其煩地挑到那瓷碗裏頭。
“對你我有什麽不放心的?”我反問,倦意襲來,真是的,才剛剛睡醒,怎就又困倦了……
江植回頭望了我一眼,有些無奈地一歎:“你最近睡眠的時間有些長了,該是腹內的孩子在做亂了……鬮”
“是啊,才幾個月就這樣了,以後還了得啊……我不被他折騰死才怪。”打了一個哈欠,我意態慵懶,“對了,你依舊把不出是男是女嗎?”
“按照月份來看,他還在成型中呢,哪兒能把得出來啊。這話是我說的,不過也許玄先生能探出來。等左相請動他的大駕,你可以讓她好好看看。”
怎麽聽這話,江植對自己的醫術開始不信任起來了?玄楓錦雖說當了一聲“神醫”,但江植早先在宮中治病救人的威望也不容小覷。他什麽時候這般妄自菲薄了?
“一個高燒而已,你昨夜居然還真的讓風黎瑞去請玄先生了,你什麽時候對自己的醫術這麽沒自信了呢?”
那一點灰色,襯得他麵色更加蒼白,那張俊臉分明該是光彩動人的,卻有些瘦弱得凹陷了下去。這個生於山野長於山野的男子,真的不適合世俗中的恩恩怨怨,情仇怨恨。初見時的風華不羈,似乎,隨著塵世中的曆練,一點點黯淡下去。
“你別忘了,你身子本就孱弱。雖說上次我研製了可以讓你不用再接二連三服用吊命之藥的法子,但你這一懷孕,便讓那法子徹底難以施展……你現在隨時都有可能……哦”
丟命嗎?
隨時隨地丟命?
他想得也太嚴重了些……
我一切安好,腹內的孩子也一切正常,哪兒有那麽嬌弱啊,隻是走幾步路睡會兒覺都能夠出事?
何況,“歲不過二十”,到歲末新年相交的那一天,我才可能出事啊……那時候,該是能夠堅持到孩子出世才對……
電光火石一閃,我驀地想到一件事。再過一月多便是我的十九歲生辰,我似乎,從始至終都弄錯了。“歲不過二十”,指的應該是生辰當日才對。
那麽,也就是說,也許我還能夠活得更久。久到,明年的九月,明年那個時候的生辰。
如果真是如此,那麽,我便無端又多了幾個月的生命了。
原以為我隻能堪堪挨到孩子落地,這會兒平白又多了段歲月讓我陪伴小小的孩子,我發現,人生最美好的,莫過於在絕望中又逢新生的希望。
當然,這些,我是不敢告訴江植的。
他為我醫治了這麽多年都沒有辦法,玄楓錦為我醫治了也束手無策,兩人都隻是以為疑難雜症,命定之說,似乎是有些天方夜譚了。這世上,哪兒有什麽牛鬼蛇神?既然沒有,哪兒有什麽命定之說?
藥性,隨著我的胡思亂想慢慢起了效用。我察覺自己身上一股暖熱,徐徐流溢,渾身暢通起來。
隻是眼皮子,卻不住重力負荷,一點點下沉。
“淩紫,有些人,注定隻能是命定的劫。我以前不相信,但現在,我信了。所以,我給你一次重新選擇的機會……”
眼前人影憧憧,他的聲音不甚分明,竟有些破碎。
我想,他給我喝的藥還真是有問題。
以後,稔是他再賭咒發誓地勸說,我也不沾他半滴藥了。這叫做,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
醒來的時候,是在顛簸之中。
我的身下墊著一個軟墊,頭上枕著一個軟枕,身上更是蓋著一層細細的薄紗,慵懶地靠在車廂一角。
馬車內的華麗,讓我瞠目結舌。
一層紗幔遮掩,左右各是一張軟榻,柔韌異常。正中央又固定著一個矮小的案頭,上頭放著瓜果蜜餞,檀香嫋嫋,動人的幽香一波接著一波,似要將人誆醉。
這樣的馬車,過於奢侈,過於華麗。
第一個念頭便是風黎瑞敗家了,顯擺自己的丞相身份。可一細想,這樣的馬車,似乎,在哪裏看到過。
究竟是哪裏呢……
閔周城城門外,官道上,九公子,水若卿……
這不就是景行然的馬車?
“我怎麽會……”在這輛馬車上?
“醒了?”男子磁性優雅的聲音傳來,伴隨著“刷——”的一聲,兩張軟榻之間的紗幔被拉來,露出景行然一張閑適躺在其上的俊臉。
此刻的他正慵懶地斜躺著,柔順的長發披散而下,流瀉出萬丈光芒。那般波瀾不驚風清雲淡,真令人乍舌。
顯然是因為男女有別,他才特意將紗幔垂落,隔絕了彼此。如今他撐起上半身,手中一卷書被他放至一側,取了杯矮榻上的茶水遞於我,他幽幽開口:“江植說你對爺這段時日裏正處理的這件事很感興趣,便把你交給爺了。”
好一個江植,我將風黎瑞迷倒是為了出去給自己的孩子添置些東西,他江植把我給迷倒,卻是為了將我送入虎口。才剛從皇宮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出來,如今他又要讓我和景行然單獨相處,他這算是什麽?
咬牙切齒,我在心裏將江植早罵了不知多少遍,卻隻能按捺住情緒,嗲了聲音:“爺,咱們這是要去哪啊?”
PT小偷,建站容易!
內容來自PT小說程序
內容來自PT小說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