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邂逅
上官汐跟著夜泊去閑居,這裏她來過為數不多的幾次，幾間抱廈擁在一起，馬太君身邊服侍的嬤嬤、丫頭都住在這兒，她需要什麽,要人也方便的多。
夜泊在門前與其中一位丫頭說：“告訴太君,說二少爺帶過來了。”那丫頭進去不多久，就出來說馬太君讓二少爺進去。
上官汐隻得硬著頭皮進去，這時辰不早不晚,讓人有不良好預感,不過來的匆忙，無甚準備,隻好不管是刀山火海也得大著膽子去了。
馬太君坐在椅子上，臉色一片鐵青。上官汐看的出她剛回來,手邊幾子上的茶剛沏上沒多久，熱氣濃濃密密的從杯裏向外冒著。
夜泊稟告過後，就被馬太君請出去。
屋內略有幾人，太君的貼身侍婢翠綠、玉環，今日兩人什麽也沒做，倒像是閻王身旁的牛頭馬麵，包拯身邊的王朝、馬漢，上官汐剛想請安，就被馬太君爆喝一聲，“跪下！”威嚴十足，實在看不出是個上年紀的老太太，上官汐窺的馬太君臉色鐵青，好像在哪裏受足氣，隻得服軟，在地上跪了。
跪是頭一次，膝蓋碰在僵硬的地板上，已經一下下的疼起來，而且地底下的寒氣似乎總往上竄。
上官汐跪下後，馬太君並沒急著處理，她坐著，對於現在跪地的上官汐來說，高高在上，施展壓迫。她要給足上官汐下馬威，一聲不吭，臉容嚴肅，像個判官。
看上官汐還算老實，這才道：“汐兒，你可知罪？”好大一頂帽子壓下來，讓上官汐無可回應，她低著頭，掩飾著自己的不耐煩。在心裏恨透古人的家長製，磕頭、跪拜製，有點想念現代的生活了。
“恕汐兒笨，不知道太君說的罪是哪一項？”
“哼，你心裏清楚，我剛從皇宮回來，皇上已知道你的荒唐所為，你為了得到二公主，竟然不惜耍盡手段，掉包新娘，此等行為可恥至極，汐兒你不用瞞著，現在這裏沒有外人，你還是如實招了吧。”
看看，還如實招呢！她上官汐幹的壞事多了去了，還就沒有這一項，但是她反駁有人信嗎？人人在乎的都是自己心裏怎麽想，至於真相如何，誰在乎。
“我沒有做。”
‘砰！’馬太君氣的拍桌子，“到現在還死不承認，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裏的小伎倆，你與沮兒競爭世子，我本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我沒有想到，你大膽到如此地步，竟然連皇上的聖旨都不顧了，哎，我真是遺憾，沒有能好好的教導你如何做人，今日皇上沒有怪罪，是他的寬宏大量，但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我要替你父王，好好教教你，翠綠、玉環，執家法。”
馬太君一喊，忠心耿耿的奴婢拿出藤條來，藤條被鹽水浸過，色澤顯深棕色，看上去結實牢固，上官汐心裏一陣惡寒，竟是體罰。
“還不上去按牢他。”不知道從哪裏竄出四五個老嬤嬤，抓手臂的抓手臂，按頭的按頭，好像她是犯人似的，這些老嫗力氣大的嚇人，上官汐根本無法動彈，“執家法。”
上官汐心存恐懼，她長這麽大還沒被打過。她看向向她走過來的丫頭，就像是閻王身邊的小鬼。翠綠、玉環一轉到她身後，藤條就毫不客氣，如冰雹般劈劈啪啪的落下來，第一次最痛，上官汐痛的扭曲麵孔，到後麵很多下，已漸漸痛的麻木，倒不覺著。
心裏委屈，不過轉念一想，這裏是古代，很多東西本就無道理可講。上官汐一下下忍受，咬緊嘴唇，嘴唇被她咬出血，就是不露半句，不言半聲，馬太君看著心裏賞識，麵孔卻依舊冷冷的。
門外，追隨而來的絲柔早就慌作一團，看見上官汐被打，心神全亂，她來來回回幾次，“不行，不能衝動，要冷靜，對，我得去找王妃去。”似燕子般轉身，飛快的往西院跑去，人沒到，聲音先聞，“王妃，大事不好。”跑到門口，往屋裏一張望，人早沒了。“啊呀，不巧，王妃走了，我再去她的住處找一找。”又趕著往林月岩的住處，跑的上氣不接下氣，問了房前的丫頭，都說王妃沒回來，她急出滿頭汗，“要是王妃回來就告訴她，二少爺被打，快去救命。”
若晚了，還不知道結果怎樣呢。
絲柔又急急的往閑居趕，趕的臉麵緋紅。
閑居。
藤條聲早已結束。按住上官汐的嬤嬤們也無聲退去，翠綠、玉環歸位，侍立馬太君左右。
上官汐身上火辣辣的痛，但她就第一下被打的不太適應之外，現已能平靜忍耐。
“不是我要打你，是不打你，你就不知錯。”
嗬，好大的口氣。上官汐笑道：“是呀，太君說的是。”她的目光移向一扇畫著仕女圖的屏風那，那裏露出一小片熟悉的衣角，想不到馬太君的房裏還躲著別人。
若她猜的不錯，站在屏風後的應該是李曉芙。馬太君一回來，就到這裏告狀了，速度真快，這會兒怕是在屏風後得意洋洋。
“不要嘴巴說的好聽，心服才好。”
“是，太君說的是。”她已沒有多少力氣去支撐背脊，痛，背上痛的像著了火，可是在敵人麵前，是不能露怯的，露怯了，就隻有死路一條。
撐，也要撐到最後。她上官汐豈是被藤條嚇趴之人，人除了一點懶勁，一點倔強，就什麽都沒了，骨氣什麽的簡直就是扯蛋。
“犯也犯了，錯你也認了，今兒就到這吧，我乏了，你去吧。”
“那汐兒就告退了。”直立站起，每分痛楚都在擴大，臉色蒼白，汗如雨下，但笑，還是要笑的，上官汐慣笑，仿佛沒事人似的，仿佛剛才被打的是另一個人，她邁步出去，沒有絲毫異常，走了一段，卻差點跌下來。
再也忍不住了。
身體要落地時，絲柔竄出來，扶住了她。“二少爺。”看見上官汐如此痛苦的模樣，驚呆了，但很快又反應過來，“奴婢扶您回去。”她來太晚，什麽忙也沒能幫上。
“好，有勞。”痛的幾乎寸步難行，絲柔於她，出現的不早不晚，“謝謝你，絲柔。”
“說什麽傻話，看你被打成這樣，奴婢什麽忙也沒能幫，王妃也沒能找到，如果奴婢動作能再快一點……”她到底還小，經曆這樣大事的機會不多，看上官汐這麽慘，眼淚就要奪眶而出。
可上官汐怕人哭，“別哭，小事而已。”
上官汐一走，李曉芙從屏風後轉出，目光自門口望出去，遠遠看著上官汐被人扶走，“哼。”活該，誰叫她跟自己做對。李曉芙轉過身時，殷勤侍奉馬太君，“謝謝太君為我出氣。”
馬太君端著茶，漫不經心的說道：“你也好自為之。”
“怎麽了太君？”難道太君怕林月岩來問罪？
“你剛才也看到了，打成這樣，忍成這樣，曉芙，若是你，你還忍得住嗎？這樣能忍，留著是禍害，不留住又可惜，你要多加小心了。”
李曉芙終究覺得馬太君太高看上官汐了，一個文弱毛孩子，不過是一點清高傲骨而已，說什麽忍，‘太君難免過譽，沮兒受傷了不也不吭聲。’李曉芙心裏這樣想著，口道：“太君所言極是，曉芙會注意的。”
西院。
好不容易挨到這，幾乎費勁所有力氣。上官汐整個人靠在絲柔身上，絲柔給她打氣，“二少爺快到了，你忍著點，再支撐一下。”
“我第一次受打，身體吃不住。”
“等你躺著，奴婢就去找彭大夫。”
“嗯。也不知道傷到骨頭沒有，那樣少不得又要躺幾個月了，我醒來之後，真是多災多難，與大夫、藥、痛苦打足交道。”
上官汐和絲柔走到門口，剛要邁步進去，猛然見屋裏多了兩個人，一坐一站。屋裏的人聽見動靜，也看過來，像一道光，看的上官汐渾身不自在。
上官汐一皺眉頭，心道：“她怎麽回來了。”被尹涵亮看著自己這虛弱的快要跌倒的模樣，上官汐很不是滋味兒，有絲柔扶著她慢慢的與尹涵亮接近，尹涵亮已經換了身衣服，白，素白，衣袖繡著丹鳳朝陽，上官汐心裏嘀咕著：“怎麽這裏的人都愛穿白。”
白色讓人平靜，或許是因為尹涵亮自她進門到現在也沒開過口，安靜的尹涵亮，是一道淡淡的光，讓人忍不住去注意，上官汐不自覺的多看了兩眼，覺得很奇妙，或者她這樣做是在等尹涵亮發飆，一發飆，她就回嘴，隨時做好備戰狀態。
尹涵亮也奇怪，這上官汐好好的變成了這樣，身上有傷？怎麽好好的又受傷了，她和傷是有仇怎麽的，怎麽老是把自己弄傷了。
上官汐看尹涵亮，發現尹涵亮也在盯著她看，眼睛裏滿是好奇，那不過幾秒就能走過的擦肩而過，愣是讓她覺得時間就像凝固了一樣，有一種於百萬人中，邂逅一個人，然後百萬人的影像漸漸模糊，成鏡頭中的路人，成背景，成透明，成空氣，消失不見。
她隻看得見尹涵亮，怪哉！
作者有話要說：微博-沮：月下散步？會和誰呢？期待~
福氣：此月最後一日了。感謝大大們的支持，飛吻一個~下章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