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興區天堂公墓,作為上京最老牌字的公墓,裏麵埋藏了無數逝世上京人的骸骨,在末世之前其實也算是相當熱鬧的一個地方——肅穆,但卻人來人往。這裏也因為在上京人的心中具有崇高的地位,而在上京土地改造的時候被有意無意的空了過去。現在,這裏和八寶山公墓已經是上京區現在唯二的兩所公墓了。

事實上,現在的公墓紀念意義遠遠大於實際意義,因為現在要防止喪屍病毒感染,所以死去的人會被就地焚燒集體處理,已經用不到公墓來掩埋了。這裏存在的意義隻是讓市民不要遺忘自己的前輩,僅此而已。

作為一塊地,這樣的價值已經足夠讓人望而生畏了,不是麽?

現在的上京施行按勞分配製度,積分的實行也和曾經大辦農民公社時的工分有著很大的相似性,所以假期什麽的幾乎接近於無。在這種情況下,公墓這種隻能閑暇時間來看看,而且沒來一次還需要花費大量時間的設施自然就門可羅雀了。

事實上,楚扉月和妹妹出現在這裏的時候,公墓裏連一個人都沒有,就連看門的守衛都沒有設置,門衛室裏已經落上了一層的灰。

這是一個不吉利的地方,就算是流浪漢也不會把這裏當成自己的家。而且現在的上京,還有流浪漢麽?

遊手好閑的人在這個世界上依然存在,但他們都是有所依靠的人。

人和植物好像一直就是對立的關係,有人的地方,人會把植物清理幹淨,打掃出足夠自己生活的空間。但當人離開了,植物就會卷土重來,將人所作為的一切文明用自己的身體包裹起來,力求將它們回歸為原來的麵貌。

就像現在的天堂公墓,以為人來的少了,雜草就茂密了起來,漲勢很旺盛,甚至有些已經有人高了。幸好植物係的異化生物並不能依靠風來傳播種子,要不然這裏已經會成為他們最理想的溫床的。

楚扉月稍微放出了自己作為生靈毀滅者的威壓,他身邊的那些脆弱的雜草便紛紛迅速的枯萎、蜷縮成了拳頭大小的草球。周圍的視野,立馬就空曠了起來。

“走吧。”楚扉月拉起一靠近公墓就有些沉默的妹妹,朝著公墓的最深處走去。

當時大爺大媽死後,是兄妹兩個幫他們辦的喪禮。那個時候一塊墓地的價格已經不菲了,楚扉月雖然已經薄有積蓄,但麵對那巨額的墓穴使用費還是有些捉襟見肘。無奈之下,他隻能買下了這裏麵位置最差,離出口最遠,風景最不好,但價格卻是最便宜的那一塊墓地。

剛走路就要花將近半個小時,而且越往裏走,墓碑就越稀少。因為疏於打理,原本整齊有序的花圃園林統統被野生的雜草以優勝劣汰的生存法則淘汰掉,倒是已經看不出風景的好壞了。

慢慢的,兩個人穿過了那一大片的碑林,來到了公墓的最裏麵。在這裏,地勢已有開始有了陡峭,碎石也是隨處可見,已經鮮少平坦的地麵可作為墓地了。就在這樣的地方,一個墓碑孤零零的佇立著,既像是孤高的野鶴,也像是離群的孤雁。

出乎人意料,這裏竟然沒有雜草,好像有人刻意去清理似的。

楚扉月和妹妹走到墓碑前麵,緩緩地跪了下去,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響頭。隨後,他們站起來身子,將帶來上供的供品擺在了墓碑前麵專門擺放供品的位置上。

【熱心人張大叔、張大媽之墓,備受照顧的後背楚扉月、楚笉月泣立】

“大媽,大叔,我們來看你們了。”楚扉月撫摸著墓碑那大理石分明的棱角“你們走了,之後發生了好多好多的事情,說上好幾天也說不完的。”

“我和笉月訂婚了,我打算等到末世結束,就把婚禮辦了。到時候,我會請你們來的。”

“末世了,世道變了,好多東西已經不見了,比如說良心。”

“你們的死,我一直記著,沒放下過了。當時沒有能力,現在我有了。放心吧,那個混蛋,我會讓他跪在這裏像你們道歉的,你們就看著好了。”

“你們經營的那個廢品收購站我不知道還有沒有,有時間我會去看看的,回來告訴你們。”

“你們在下麵過得好麽?要是不好我就把死神拽上來痛揍一頓,讓他們把自己吃的用的東西讓給你們。”

“······”

楚扉月一個人在那裏,摸著墓碑說了很多。妹妹站在身後,緊握著手緊貼在小腹上麵,隨著楚扉月的碎碎念而慢慢的回憶起了以前的那些事情,眼圈也漸漸的濕潤了起來。

小時候,要不是有大叔大媽在白天收留了他們,任由他們在自己的廢品收購站裏胡鬧,他們的童年就會像孤兒院的其他小孩子似的,小小年紀吃喝嫖賭抽五毒俱全,或者被那些小混混堵在臥室裏悶出自閉症也不是沒有可能。

是大叔大媽救了他們,不止一次···

就在楚扉月沉浸在回憶之中的時候,一聲輕微的石塊響動的聲音在不遠處的一處小石堆後麵響起。

“誰!”楚扉月的眼睛一瞬間鏢了過去,同時展開了靈魂視界。

石堆後麵,空無一物,別說人了,就連一個帶著靈魂的東西都沒有。

但剛才沒有起風,剛才那裏絕對站著什麽!

思緒的旋轉隻是電光火石之間,楚扉月在喊出來的同時,就已經直接用風暴傳送閃爍到了石堆的後麵。

隻見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戴著草帽的女孩子臉色複雜的看著他。她的手中還捧著一大捧的柏枝,洋洋灑灑的紫色長發溫順的貼著她的臉頰,幾縷調皮的蓋在了柏枝上麵。

當看清了這個女孩的麵貌,楚扉月也愣住了。

“你不應該過來的,太早了···”女孩搖了搖頭,走上前兩步,抱住了身子僵硬的楚扉月,踮起腳尖輕輕用自己的嘴唇在楚扉月的嘴上貼了一下。隨後,她就好像被人用橡皮一點點的擦去似的,一瞬間消失了。

“嘩啦啦”女孩手中提著的柏枝失去了依靠,灑在了地上,驚醒了被驚呆的楚扉月。

那個女孩是柳星!那個女孩她···

就好像是一個奇點突然從楚扉月的腦海之中炸開似的,甚至比那次日尊傳承能量時還要龐大的信息突然從楚扉月腦中一個不知名的地方湧了出來,就好像是海嘯一樣瞬間席卷了楚扉月腦中那六十億思考晶核。

“啊!”楚扉月痛苦的叫了一下,抱著自己的腦袋蹲了下來。

聽到了石堆後麵的動靜,妹妹趕了過來,正巧看見楚扉月蹲坐在地上,緊閉著眼睛滿頭的冷汗,渾身顫抖著。在他的身邊,散落著好幾根還新鮮著的柏枝。

他的身邊甚至出現了隱隱約約的水波似的扭曲,這不是因為溫度的變化,而是這裏的時空遭到了猛烈的衝擊。

“哥哥!”妹妹嚐試著叫了一聲,楚扉月果然沒有反應。

小諾出現在妹妹的手中,她擔憂的望了望楚扉月,直接坐在了地上。纖長的手指扶在了豎琴的琴弦上,一連串清脆的音樂從妹妹的指尖上起舞。

隨著妹妹的音樂,一些隱隱約約的七彩音符出現在她的身邊,有些沒入了楚扉月的體內,也有些直接融進了周圍的空間中,中和了那些楚扉月無意識中泄露出來的時空能量。

音樂在繼續,清脆而悅耳,高山間流淌的清泉,無垠草原上吹拂的煦風,萬丈雪山上悄然綻放的潔白冰蓮,這些世間美好聖潔的景象仿佛重疊在了妹妹的身後,悄然的壓製住了楚扉月身上躁動的心清與隨心而動的狂暴能量。

楚扉月慢慢地平靜下來,但妹妹的鬢角卻已經被汗水侵透了。全力使用自己的能力如此長的時間,這在以前是從類沒有過的,但她不敢停下來。能看出來,正是因為她的音樂,楚扉月的異常才逐漸緩和,她不敢賭楚扉月會不會因為自己音樂的結束而再次進入狂暴狀態。

咬咬牙,妹妹強忍著從腦中傳來的疲憊,一遍又一遍的撥動著琴弦。

“噗呲”,鋒利的琴弦突然割破了妹妹的食指,血冒了出來,順著琴弦流下去,將下麵的部分染成了血紅色。

妹妹的眼中閃過了一絲痛楚,但看了看身邊的楚扉月,痛楚便被堅毅所替代。

破了一根手指,還有七個可以用,怎麽能停···

但接下來,因為沒有帶指套,長時間的摩擦讓妹妹嬌嫩的手指肚一個接一個的被琴弦劃破。十指連心,妹妹疼的臉色都有些發白,淚水更是止不住的湧了上來,索性閉上了眼睛任由眼淚流個痛快。

所以她沒看見,當她從手指流出來的血染紅了所有的琴弦之後,小諾那湛藍色的琴身漸漸地變成了彩虹一般絢爛,唯獨琴弦卻徹底的變成了血紅色。周圍的七彩音符也一瞬間從原本的虛幻變得恍若實質,像強力膠似的將周圍動蕩的空間固定住,結結實實的。

楚扉月能量的混亂,也徹底的平息了下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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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一段跟文章大綱沒什麽聯係,我隻是想把早先那本書的背景用在這本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