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麵男人淡淡一笑,那麵罩紙上分明繡著一隻蠍子……
“故人。”
傅涼城目光越發銳利逼人,這個男人你難道便是當初孤山裏的那人?看來慕相思半路被劫,果真與紅蠍子脫不開幹係!
“她在哪?”
“他?”男人笑出了聲,明明是敵我對症嚴陣以待,可偏偏他放鬆至極好似根本不曾將傅涼城放在心上,“傅三爺覺著我為什麽要告訴你?”他也在尋覓慕家那少帥,那日他消失後便沒了蹤跡,這讓他有些惱火,因為血蠍從不失手,可偏偏在他這裏開了先河!
難道慕相思真的在他們手上?不對……傅涼城迫使自己冷靜,若這些人得手怎還會在此地徘徊?隻能說明他們也還在尋線索,那個女人隻怕是失蹤了!心底隱隱鬆了口氣,如今慕相思失蹤便是最好的消息,失蹤尚且能活,可若落在這些人手中必死無疑。
“你們沒有抓到她。”
見傅涼城如此說,男人眼底閃過一絲陰鷙,“何以見得?你怎知我今夜來此,不是想要拿那位來脅迫你傅三爺?”
傅涼城冷哼一聲,如此簡單的問題有何可談論的?若是他那麽蠢,又怎能成為南江傅三爺?
“劫道之事我記下了,來日新仇舊賬必定會找你一一清算,在此之前,你可想個體麵的死法。”
男人大笑出聲,“從小到大我聽到最多的便是死,以前也有人張狂說要我死,可如今那些人……都死了。”說著,男人上前兩步,看著傅涼城微微挑眉,“希望你,能比他們都有本事些,不然就太無聊了。”
言罷,男人轉了身緩步朝著外麵走去,看來傅涼城的人沒有尋到慕家那位,那麽他到底在哪?
看著男人的身影緩緩消失在夜色中,傅涼城周身泛著冷厲,若非他著急尋慕相思今夜必定要好好與這個男人較量較量,但他相信下一次見麵的時間不會很遠。
抽回目光傅涼城轉身上了馬,而後飛奔進了夜幕之中,今夜他雖然沒有尋到那個女人,可是他也知道了她不曾落在那紅蠍子手中,那麽這便是最好的消息,而今天已不早他必須趕回源城去。
天蒙蒙亮,帥府後院僻靜的角落裏玄武看到了躍進來的人,一顆心總算是落了地。
“三爺,你回來了!”
傅涼城不曾說話隻是小心朝著自己的小院那邊走去,到了院外傅涼城心頭放鬆下來,他扯下麵罩正要開口,豈料一個聲音卻突然從身後響起!
“城兒,叫我好等啊。”
聲音落在傅涼城耳中讓他麵色一沉,他以為是悄無聲息危機已除,誰知義父早已在此守株待兔,還是說這些天他的身邊皆是義父的耳目?
收起心頭的那些疑慮,傅涼城麵色如常的轉了身,事已至此他還能說什麽?
“義父。”
魏青龍笑了笑,眼底滿是晦暗,“你還知道我是你義父?你可知若是趙鵬程知道是你的人劫走了殺害他兒子的凶手,他會如何對你?”
傅涼城麵不改色,他便知道遲早義父會發覺事情真相,“義父清楚,她沒有殺人。”
“他沒有殺人?”魏青龍冷哼一聲,頗為失望的搖了搖頭,“我說他殺了便是殺了,何時開始城兒你竟在乎一個外人的生死了?這些年你行軍打仗見慣了死人,義父可不曾見你為誰皺一下眉。”
他是不在乎旁人生死,可他也見不得旁人欺負了她,她的生死榮辱該由他掌控,因為那是他想要的女人!
見傅涼城不說話,魏青龍上前兩步,大手落在了他的肩頭,“你娘為了你受盡了委屈,你可記得我為何收你為義子?”
提到傅白霜,傅涼城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波動,為了生下他娘親與狗爭食,為了養活他娘親將驕傲踩在腳底去了青樓賣唱,後來為了給他一個錦繡前程娘親進了帥府……這些年他一心逼迫自己變得強大,隻是想讓自己的娘親能挺起脊梁活得有尊嚴罷了。
“你自小不喜與人交際,難得尋到一個朋友肯定不舍,可城兒你要記得,不管是誰一旦成為你的絆腳石,那麽便留他不得。”拍著傅涼城的肩,魏青龍歎了口氣,而後轉頭看向了不遠處幾個士兵,“送傅參謀去祠堂,一百鞭子要用十層力氣,我若發覺誰手下留情,便也賞他一百鞭。”
幾個士兵微微一怔很是為難,誰敢打傅三爺的鞭子?恐怕最後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傅涼城看了一眼為難的士兵而後淡淡開口,“我自己去領罰。”言罷,傅涼城轉過身大步朝著帥府祠堂而去。
玄武跟在身後心急如焚,旁人不知可他清楚,這帥府祠堂裏那根鞭子可是毒辣至極,普通人幾十鞭挨下來便得丟半條命,即便三爺再厲害這一百鞭子下去隻怕沒個十天半月也下不了床了!
“三爺,你跟大帥服個軟,大帥不舍真的罰三爺你的!”
傅涼城看著前路麵色冷淡,似乎根本不將一百鞭放在眼裏,“這一百鞭我該受。”那個女人在牢中被人用了刑,那麽他也領這一百鞭,便是與她感同身受了,改日見到她,或許因此他才不會覺得慚愧。
所謂傅三爺……也不過是個護不住自己女人的無用之人!
玄武越發著急,“三爺,你若受了刑躺個十天半月,誰去救慕少帥?”
傅涼城腳下一頓,玄武一見心間大喜,果然還是要拿慕少帥說事才能勸得住他們三爺啊!
“我現在也無顏見她。”言罷,傅涼城再度抬步,加快了速度朝著祠堂走去。
玄武歎了口氣,看來是勸不住了,也罷,他還是趕緊去吧處理傷口的東西備齊吧,隻是他真的不懂,哪有人趕著趟去挨打的?
臨近午時傅涼城被抬回了小院,然傅涼城受罰的事情卻一下傳遍了帥府。
“打得好!”另一棟小樓裏,魏威拍著手心底別提有多舒坦了,“他呈了這麽久的威風,如今那鞭子的滋味夠他喝一壺了!”原本他還著急沒辦法讓傅涼城路出馬腳,不曾想傅涼城自己就沉不住氣了,如此一來義父那邊隻怕是因此對傅涼城要大不如前了!
一旁立著的小廝笑嗬嗬的點點頭,“這一次傅三爺沒十天半月是下不得床了,這大帥要是有重要事務,勢必要交給魏少,真是可喜可賀啊!”
魏威挑起了眉頭,伸手拍了拍小廝的臉,“小子挺會說話啊,你放心,我不會忘了你的忠心耿耿。”
“謝謝魏少!”
小樓裏魏威張狂的笑著,若非這樓牆壁頗厚,隻要這笑聲得傳出很遠。
傅涼城小院這邊光景卻是不同,莊秋水立在一旁眼淚汪汪,看著**傅涼城整個背都血肉模糊,心裏刺痛不已。
“義父為何這般罰你?”說著,莊秋水轉眸看向了一邊,實在是不忍直視,“平日裏義父最是器重涼城你,如今怎下得了這般重手?”
玄武在一旁處理傷口,心底格外沉悶,還不是因為慕少帥……可這話他是決計不能說出口的。
傅涼城蹙著眉,背後火辣辣的刺痛尤為惱火,他不禁想到了慕相思,她在大牢裏挨了鞭子可也是這般難受?
“皮肉傷,不必放在心上。”
莊秋水無奈的搖搖頭,眼角的淚水就這麽滑落下來,“這還是皮肉傷?若是娘看見了,不知該有心疼……”
“我不疼。”門口處傳來聲響,接著一個穿著旗袍的中年女人走了進來,女人有些清瘦但氣韻極好,即便到了中年可一張臉依舊生得美貌不凡,年輕時候便可想而知了。
看到她走了進來,莊秋水趕緊擦幹眼淚迎了上去,“娘,您怎來了?”
傅白霜目光落在了**傅涼城背上,清亮的眼眸裏多了一絲不忍,“他從出生到如今,身上的傷隻怕數都數不清,我若是疼,隻怕早就疼死了。”
聽著傅白霜這般說,莊秋水趕忙扶著她坐到了桌邊,“娘,涼城他這麽拚也是為了我們,娘你千萬別怪他。”
“他若是為了我們,便隻應好生保重,而不是傷成這般。”
傅涼城蹙著眉心底頗為愧疚,他明明答應了娘親不會輕易受傷,可如今還是……他娘好不易過幾天清閑日子,卻又被他攪和了。
“是兒不孝。”
傅白霜歎了口氣,她自知自己這兒子性子孤傲,明知向他義父服個軟便不會受著一頓鞭子,奈何與她一般臭脾氣。
“你義父養育你這麽些年,他打你,你莫要懷恨在心。”往日她是不擔心的,可如今她兒子譽滿南江受了這樣的懲罰真是怕他年輕氣盛心懷不滿啊,魏青龍是他們的恩人,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更何況二十年養育之情。
“娘多慮了。”他自小受義父恩惠,如今有這般成就也都是義父給的,他怎會好壞不分?
點了點頭,傅白霜起身走到床邊,接過玄武手中的東西親自替傅涼城處理起了傷口。
“我不求你功績卓越,我隻希望我兒好生活著,城兒,一定莫要娘白發人送黑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