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睡得並不安穩,一早慕相思便起了,思來想去換上了軍裝打算去軍營轉轉,剛踏出房門便看到門口立著的李婉心,慕相思不禁勾起了唇角,“昨夜表妹受驚了。”如今還敢來東廂房,看來這個女人有恃無恐啊。

李婉心搖了搖頭,臉上還帶著一絲慚愧,“是婉心不好竟給了心懷鬼胎之人可趁之機,婉心一早過來便是來道歉的……”

“道歉便不必了,到底是何人心懷鬼胎想必表妹最是清楚了。”慕相思笑得頗有幾分漫不經心,她是不打算揪著不放但也不代表她會縱容某些人,這樣的女子還是不要留在慕府了,省的多生事端,“本少帥要去巡查軍營了,失陪。”

見慕相思要走,李婉心趕緊上前一步,“婉心會燉好雞湯……”

“別,本少帥消受不起。”慕相思繞開麵前的女人快步朝著前麵走去,她可不想成為被雞湯喝死的人!

看著人影遠去,李婉心氣得跺腳,好好的機會沒了以後還不知能不能再有機會了,這一次雖然表姐幫她脫了身,可她也不甘心,論親疏遠近分明她才是最合適做少帥夫人的人!

不成,她得讓表姐再給她想想法子……

出了慕府外麵陽光正好,慕相思騎在馬上慢慢悠悠的往城門方向走著,耳邊滿是沿街商販們的叫賣聲,這樣的四九城讓她很欣慰。

跟在後麵的王龍特意去買了幾個包子,“少爺,趁熱吃兩個。”

接過王龍手中的包子咬了一口,濃鬱的湯汁兒在口中化開,真乃人間美味,慕相思輕笑著將包子塞進了口中,而後抓緊韁繩揮動了馬鞭,“軍營門口見,輸了的人便替營裏那些漢子洗臭鞋!”

王龍一聽將手中的包子塞給一個路人便急匆匆的上馬追了出去,他寧願去徒手揍沙袋也不願給那些人洗臭鞋,那味兒……簡直堪比人間煉獄!

城外兩匹駿馬在道上狂奔,一前一後兩人相距不遠,而跟在後方的人顯然有意保持這樣的距離。

不多時兩匹馬同時停在了軍營大門前,慕相思轉頭看著身旁的王龍,笑意中多了幾分無奈,“故意讓著本少帥?”

王龍很嚴肅的搖搖頭,“沒有,少爺馬術越發好了,我差一點就輸了。”

看王龍說得煞有其事,慕相思輕笑著下了馬,她馬術再厲害如何比得過王龍這個在外征戰過的男人?罷了,她若輸了難不成真去給那些士兵洗臭鞋?

“讓你留意的事情如何了?”

“那個小月安然無恙的離開了慕府,但不出少爺所料,私下裏果然有慕府的人去見了她。”

慕相思唇角的笑沉了幾分,“是二姨娘的人?”

王龍微微蹙眉,“不是,是四姨太房中的人。”

“四娘?”慕相思微微挑眉,接著笑出了聲,“倒是做得滴水不漏……”不但推了一個替罪羊,連後續都安排得這般妥當,真是煞費苦心啊。

“可還需要再去找那個小月?”

“不必了,她既已離開了慕府,便讓她簡簡單單的過吧。”如此也好,她也省得再去應付老爹,思及此慕相思抬步往軍營裏走去,昨夜她氣昏了頭沒有太多去想傅涼城那個混賬男人的話,如今想來倒是頗有深意。

慕府怕是真有旁人耳目!

隨著王龍走了一圈,軍中兵士個個精神抖擻,倒是讓慕相思沒有閑功夫再想別的。

“少帥,今日可要教兄弟們新的東西?”開口的是一個粗獷漢子,此刻笑得眼都睜不開了。

慕相思看了一眼那男人轉身便站上了高台,“上回教你們的可都會了?”

下麵一眾士兵高喊出聲,“會了!”

“那好,今日本少帥陪你們練練!”言罷,慕相思揮手指向遠山,“你們選二十人作為代表,本少帥領導一個十人小隊,另一個小隊隊長你們自行推選,半個時辰後兩隻隊伍便在那座山裏決一勝負,輸的一方便替兄弟們洗一個月的臭鞋子!”

下麵眾人微微一愣,接著爭先恐後的要做那二十人之一,有些膽兒大的更是笑嘻嘻的大喊著,“少帥,你若輸了真給我們洗臭鞋嗎?”

慕相思大笑著轉頭瞥了一眼不遠處的王龍,眼底多了一絲狡黠,“你們放心,本少帥若是不洗,便讓王副官替本少帥洗!”

下麵眾人笑著起哄,王龍雖麵不改色但心裏卻是求著老天爺,可千萬別讓他這小祖宗給輸了!

半個時辰後兩隻隊伍朝著遠山而去,同行的還有王龍和軍中兩位參謀,慕相思早已躍躍欲試,她教給這些人的都是書本知識,她也想試試那些東西可否真的能用到實戰中,若是真有效用那他四九城還能怕誰!

傍晚時分,天邊殘陽如血。

軍營大門外慕相思趴在馬背上,周身盡是泥漿汙漬頗有些狼狽,然她的唇角卻帶著笑意,“險勝啊,軍中這些個小子們是越發能耐了。”

一旁王龍大笑著,這一場對抗他是從頭到尾看在了眼裏,雖慕相思所教的那些法子千奇百怪但不得不說的確功效不凡,“看來少爺平日裏看的那些戲文真的不是白看的!”

直起身子慕相思瞥了一眼王龍,笑意多了一貫的漫不經心,“什麽叫不是白看的?本少帥那可是看的正兒八經的排兵布陣的古書,老祖宗傳下來的東西能錯的了嗎?倒是你看了一天的戲,可把你樂著了吧?”

王龍笑嗬嗬的搖搖頭,樂嗬了也不能承人啊,“少爺辛苦了,少爺你且坐好,今兒個我王龍給少爺牽馬!”

“這還差不多……”

夕陽西下,回城的路上兩人兩馬的影子拉得很長,慕相思坐在馬背上望著遠山,不禁哼起了戲文……

“劉大哥講的話理太偏,誰說女子享清閑,男子打仗到邊關……這女子們哪一點不如兒男……”

回到慕府已經快入夜,慕相思簡單的清洗了一番後走出房間,剛踏出房門王龍便走了過來。

“少爺,傅三爺身邊的人下午來過,意思是請少爺去和平飯店赴宴……”

傅涼城還敢請她去赴宴?慕相思一想到之前的種種便是氣悶,更何況如今那傅涼城已知曉她的身份,就好似頭頂懸了一把鍘刀說不準何時便會落下,這種感覺很不妙。

轉過身慕相思幹脆又回了房裏,“本少帥偶感風寒需要靜養,這段時間不見客。”言罷,慕相思直接掩上了房門。

王龍看了看緊閉的房門頗有些不懂他這位“少爺”了,“那少爺的晚飯我叫人送來東廂房。”

房裏慕相思嗯了一聲,便在沒有動靜。

夜深了。

和平飯店宴席結束,二樓房中傅涼城靠在窗邊,目光不由自主的瞥向了慕府的方向。

“三爺,一切都已準備妥當,隨時都可以返回源城。”玄武說著又補充了一句,“大帥今日也派人來催了。”

收回目光,傅涼城冷漠的臉上沒有什麽情緒,那個女人今晚不曾來赴宴,是打算就這麽躲著他?

“明兒一早便啟程。”

“好。”

長夜漫漫,南江的春風過境,天邊明月高懸,如此良辰美景卻有人無心睡眠。

慕府中,慕相思靠在窗邊眼底分明帶著糾結,“傅涼城會保守秘密吧?會……不會……真是傷腦筋!”

而和平飯店裏,傅涼城躺在床頭看著手背上那一道疤,目光幽深……

次日清晨,天剛蒙蒙亮,四九城外一輛汽車便匆匆離去,不多時消息便傳到了慕府,慕相思卻隻是笑了笑未說一句話。

接連多日,慕相思閉門不出,而這天兒一轉眼便到了五月。

眼見端午便要來了,從初春到仲夏,慕相思隻覺著尚且還未感覺到什麽,許是在房中悶得太久了吧。

“少爺,二小姐院裏釀了些雄黃酒,請少爺你過去嚐嚐。”開口的便是慕清雪院中的丫頭。

慕相思一身月牙白長衫,手中把玩著一柄紙扇,就那麽笑盈盈的看著那丫頭,倒是讓那丫頭羞紅了臉,“告訴二姐,本少帥一會便到。”

丫頭欠了欠身趕緊轉身離去,看著丫頭那避之不及的摸樣慕相思不禁摸了摸下頜,“慕君啊慕君,你怎連一個小丫頭都不放過?”說完慕相思自嘲的笑了笑,心底卻又是一陣心酸,快到端午了,往年這個時節哥哥總會帶著她去討幾杯雄黃酒喝,可是如今……

雄黃酒還是那雄黃酒,物是……卻已人非。

深吸一口氣直起身子,慕相思打開紙扇唇角的笑意加深,“二姐釀的酒,真不知能喝出個什麽滋味。”輕笑著轉身,慕相思搖晃著紙扇緩步朝著回廊另一端走去。

慕清雪與李月都住在慕府西邊的院子,此刻院子裏倒是安靜,慕相思一來便被慕清雪招呼了過去。

“聽聞弟弟最近染了風寒,恰好這雄黃酒對風寒有些好處,趕快飲上幾杯!”慕清雪穿了一身洋裝,看上去靚麗又時髦。

慕相思端起酒杯嚐了一口,口味正好,“二姐好手藝,誰若是娶了二姐那可真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

慕清雪輕笑著,話鋒一轉便說到了另一個人。

“端午將近,弟弟與祝少爺那般要好,該請他來府上喝杯雄黃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