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笙微微一怔,他本可以反駁,可捫心自問他可是真的喜歡眼前這個女人?亦或者隻是覺得她是個有趣的女人,是他不曾見過,因此執念於將她放在自己身邊的女人……

“三言兩語就想打消本少爺的念頭,慕相思,你覺得本少爺是那般愚蠢的人?”即便他或許執念大於喜歡,那又如何?他想要的,便要有。

慕相思自然知道楚南笙不會輕易放過她,如今見到了景行,她在這習城依舊是獨木難支,若楚南笙鐵了心,她依舊無計可施。

“我隻有一句話,強扭的瓜不甜。”

“甜不甜,也得嚐過了才能知曉。”

慕相思不再多言,兩人根本就談不下去,為今之計她隻能想法子帶著景行離開習城,雖然難之又難。

既然來了此地,慕相思定然是不會再離開景行,入夜,楚南笙倒也不曾說什麽,隻是獨自離開了宅院,而慕相思陪著景行吃過飯,又陪著他入睡,這是難得安寧了。

另一端,習城客戰之中,一個普通模樣的男子造訪了客棧裏的人。

祝子歸聽聞了消息想,心中大喜,當夜便於王龍悄然前去了男子口中關著慕相思的宅院……

“怎麽不見小少爺與小姐?!”黑暗之中,王龍卻是急的不輕,這偌大的宅院尋了一圈,依舊是沒見著慕相思與傅景行。

祝子歸的人也歸攏過來,“看來此地並沒有四小姐的蹤跡。”

可送消息來的那個男子分明說的是這裏,難道是假的?

此刻,不遠處有了動靜,王龍便是著急卻也隻能先行撤離,在從長計議!

此刻祝子歸便等在大宅外麵一處拐角,見著王龍與幾人回來,麵色不禁沉了下來,“相思呢?”

王龍撤下麵巾,眉頭緊蹙,“小姐不在此地,消息有誤。”

“怎會……”祝子歸欲言又止,此地不宜久留,不管如何如今隻得先回去再從長計議,“回去再說。”

次日,習城的天有些陰沉,是難得一見的陰天。

楚家大院中,茉莉經過花園深處,不多時便緩步走出,隻是麵色卻不好看。

“竟又換了地方!”前幾日她將慕相思在習城的消息帶給了源城那端,宮禾的意思便是激化楚家與南江的矛盾,借以挑起爭端,她思來想去想要挑起那爭端,自然是慕相思與她的兒子慘死與習城才好!

如今楚南笙護著慕相思母子,她根本無從下手,剛巧她的眼線告知她慕相思往日的副官來了習城,她便將消息帶了出去,若是對方能將慕相思帶離楚南笙的保護圈,那麽她就有機會下手了。

“先法子弄清楚,慕相思如今在何處。”茉莉說。

跟在一旁的丫鬟點點頭,“是,今晨還收到了先生的消息,先生派了一個幫手特意前來相助與茉莉小姐。”

幫手?茉莉垂下眸子,眼底帶著殺意,不是監視?

“誰?”

“何明豔。”

竟是她!茉莉唇角多了一絲笑意,那個蠢女人竟然還活著,她一心為了她兒子所以受先生擺布,可據她所知,那個女人的兒子早就死了許多年了……愚不可及。

“還是先生考慮周全,那個女人畢竟在慕家生活了那麽多年,想來慕家的事,自然還是她出手的好。”隻是為了萬無一失,這一次她決不會心慈手軟,再給慕相思活命之機!

“先生亦是這個意思。”

“行了,先去打探清楚慕相思母子在何處,然後將消息帶給她的人。”

至於後續,就看慕相思的人有沒有本事了。

遠在源城……

魏青龍看著周圍凶神惡煞的人,麵色終於變得陰沉無比,而門口處緩步走來的人,更是讓他心口刺痛。

“魏威?!”

魏威勾著唇,笑意之中帶著一絲不屑,“爹,您年紀大了,是該將南江之事交給我們這些年輕人了。”

魏青龍直起身子,突然冷笑出聲,他自來是知曉魏威不是什麽善茬,但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養大的竟是一頭白眼狼,妄想著從他手中奪權!

“您笑什麽?”魏威眼底多了一絲沉色,從他在四九城大宅失火開始,後續的一切便就是為了今日設下的局,他要掌控源城,掌控南江帥府,借以掌控整個南江!

這一次,他要傅涼城一敗塗地!

“真不愧是我養大的好兒子……”魏青龍緩步上前,他這幾年身子大不如前,他望著麵前的人,這才察覺……原來他老了,而眼前的魏威也早不是當年那個可憐兮兮的毛頭小子,“趁著城兒被困四九城戰亂,你便威脅我一個老頭子,借以掌控帥府,威兒,你雖有城府但這絕不是你能想出的法子,你背後的人到底是誰?”

背後之人……魏威輕笑著,他的確是佩服宮禾的,哪怕是到了如今也不曾有人知曉他的麵目,甚至於安瀾城生亂,四九城戰禍,皆是出自他的手筆。

這樣的人,待他掌權利用完畢,也留不得,誰知會不會被反咬一口。

“爹,成者為王敗者為寇,您自幼教導我們的便是大丈夫不拘小節,我如何得到這帥府,重要嗎?”唇角的笑意加深,魏威麵色得意,“更何況,傅涼城他不可能再回來了。”

這一波又一波的刺客源源不斷的前往四九城,明麵上有安瀾城大軍,暗中還有防不勝防的刺客,就算他傅涼城手眼通天,這一次也得一命嗚呼!

他不可能讓他活命,宮禾亦是不能。

“你還想要了城兒性命?”魏青龍大怒,“兩虎相爭必有一傷,最後便是漁翁得利,威兒,你的野心切莫成了你的墳墓!更不能因此葬送整個南江的安穩!”

“得利的人必然是我!”魏威亦是不讓,到了此時此刻,他早已不奢求養大自己的人能夠理解他,包容他,“爹,您放心,您養我長大,還將清清嫁給我,我定會給您養老送終好生對待清清和雙兒,但南江的事……您別再管了。”

“威兒……”

“來人,送老元帥去別苑休息,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準打擾!”

一聲令下,魏青龍被強行帶去了別苑,源城就在悄無聲息之下,改變了局勢,而遠在四九城前線的傅涼城,尚且不知。

源城,春和班裏依舊是那般平靜,牡丹已經在這裏混熟了,如今幫著做事儼然是春和班裏的人。

坐在涼亭下的男人看著遠處的牡丹,目光冰冷,“成了?”

一旁的小廝點點頭,“成了,消息也按照先生的吩咐帶去了四九城,想來傅涼城那邊很快便會知曉。”

源城兵變,四九城戰禍,而妻兒又被楚南笙困在了習城……想到這些宮禾便覺得有趣,饒是傅涼城那般沉著冷靜的人,這一次也該要心慌意亂了。

“密切監視魏威的動向,他如今得償所願,隻怕該想著怎麽反咬咱們一口了……”

“是。”

小廝遠去,而宮禾將手掌裏的魚食全數丟進了水池之中,南江大亂已至,他布了多年的局終於該將軍了!

“宮先生……”遠處牡丹微笑著走了過來,她手中還提著東西,是她親手做的糕點。

宮禾回了頭,麵無異色,“瞧你大半日都在忙活,其實你不必慣著他們。”

近來牡丹一直在幫春和班做事,說是為了報答宮禾當初的救命之恩,實則旁人都能瞧出,牡丹是對宮禾上了心,然整個春和班裏誰都清楚自己的使命,隻有牡丹被蒙在鼓裏一無所知。

牡丹將食盒中的糕點端上了桌,而後又替宮禾倒了茶,哪怕隻是這般相處,她心底亦是滿足的,“我本閑著無事,能幫上你們的忙,是我的榮幸,對了,嚐嚐看,這是我前兩日才學會的糕點,據說臨海那邊如今最是時興。”

宮禾淡淡一笑,拿起盤中的糕點嚐了嚐,外酥裏嫩的確是不錯的東西……

目光掃過對麵的人,見著她唇角幸福的微笑,宮禾心底不曾有一絲波瀾,兒女情長在家國麵前……不值一提。

“好吃。”淡淡兩個字便是宮禾的回應。

牡丹卻心底歡喜,哪怕隻是淡淡兩個字,已經讓她滿足,“那便好,那便好,待相思回了源城,我再做給她嚐嚐。”

相思……宮禾腦海之中閃過慕相思的模樣,心底莫名的有些失落,他派人專程送了何明豔前去習城,那個女人為了她的兒子定然會誓死完成任務,這一次慕相思還能好運死裏逃生嗎?

若是她就那麽沒了……

心口處好似被針刺了一下,宮禾轉了身,麵色陰沉,南江大計成敗在此,他怎能動搖?

牡丹並未發現異常,還在說著,“今日外麵有些奇怪,我來的時候看到好幾撥士兵過去,不過一打聽好似又無事……”

“如今到底都在打仗,見著士兵也不稀奇,你住在北苑,北苑可有什麽異樣?”宮禾說。

“北苑並無什麽異樣,就是老夫人前幾日說要來北苑看看,可至今也不曾前來,想來相思和傅三爺都不在北苑,覺著來也沒什麽意思吧。”

老夫人?

宮禾垂下眼眸,目光冰冷,傅涼城的母親那可是魏威最後的籌碼,他應該早已將她控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