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這個宮禾雖然隻是一個戲班子的台柱,可他生在坊間對各類消息都知道不少,或許他聽過關於“毒蠍子”那個神秘組織的事。
思及此,慕相思心底有想問一問的衝動,可是如此這般詢問他會不會有些不妥?然若宮禾真的知曉一些消息呢?
“宮先生,你見多識廣不知是否聽過一個神秘的組織……”慕相思終究是忍不住問出了口,不過心底也沒抱有多大的希望,隻是覺得不問怕錯過罷了。
宮禾笑意淺淺,可那一雙微微上挑的鳳眸中卻瞧不出任何東西,“如今的世道最為神秘的莫過於各大軍閥下的特務組織,不知你說的是哪一個?”
那毒蠍子是軍閥旗下的人嗎?慕相思拿不定,如果是因為軍閥割據相互之間算計,那她哥哥死了對誰好處最多?
腦中突然多了一個念頭,慕相思隻覺得自己背後發涼,她哥哥無故慘死,而後四九城破了,慕府敗落,她更是嫁進了帥府……若這一切都是魏青龍故意為之呢?她哥哥慘死慕府定然大受打擊,那麽對那野心昭昭的魏青龍便是最好的局麵!
被這樣的念頭嚇到,慕相思心口隱隱作痛,若真的如她猜想的這般,那麽她不但沒有給哥哥報仇反而嫁給了仇人的養子,這便是天大的諷刺!
見慕相思不答還神色有異,宮禾唇角的笑意深了幾分,“你是想打聽前幾日發生那件慘案?我剛剛說聽聞是帥府所謂,也不全然,因為動手的似乎是一個神秘的組織,還聽說……死的那一家子身上都留下了一個烙印。”
“什麽烙印?”慕相思微微蹙眉,難道真是與那蠍子有關?
“一隻血色的毒蠍。”
果然!
慕相思十指收緊,眼底的仇與恨已經藏不住,又是那群人,他們果然還盤踞在源城!
見慕相思周身突變的情緒,宮禾垂下眸子眼中的神色叫人看不真切,他不急不忙的替慕相思倒了茶,而後開口的聲音還是一貫的平淡,“你若是說這個組織,我還真的聽過一切傳聞。”
慕相思抬眸看著對麵的宮禾,心跳快了幾拍,“你聽過?可願說給我聽聽?”
宮禾笑著,“不過是些坊間傳聞,你若想聽我自然願說給你聽,不過我有些好奇,這個組織據說出手極為狠辣,你怎關心起他們了?”
她關心不過是因為她的哥哥或許就是死在那些人手上,可她哥哥的死也是絕不能對宮禾說的,慕相思的情緒平緩了幾分,剛剛她有些失態了。
“也沒什麽……據說源城還有個李家滅門也與之有關,我隻是好奇罷了。”
見慕相思不願說,宮禾也不追問,她為何關心他心中不是比誰都清楚嗎?
“據說那個組織名為血蠍,他們一旦的出手必不會留下活口……”說到此處,宮禾看著對麵的慕相思,覺得這話似乎也有誤,眼前這個女人不是便活了下來?
不但活下來了,甚至於到了此時此刻他竟不想在對她出手……這樣的想法,真的是有趣。
“血蠍……”慕相思桌下的雙手緊緊握成拳頭,原來他們叫血蠍,是說他們是被鮮血染紅的毒蠍子?“你可聽說他們替誰辦事?”
宮禾喝了口茶,依舊不緊不慢,“這個組織神秘至極,不曾聽聞是哪方勢力,不過他們不是剛剛替帥府出了手嗎……”
微微一怔,慕相思此刻的心好似被一雙無形的大手狠狠扼住,她覺得自己已經喘不氣。
帥府……血蠍與帥府還有勾結?!
那麽傅涼城知不知道?他明知她的哥哥極可能是死在那些人手上,他若是有心隱瞞那麽她不就是天下最大的傻子?
慕相思不敢往下想,她從不畏懼魏青龍陰謀詭計可這件事若是牽扯到傅涼城……那麽他口口聲聲說過的那些,到底算什麽?!
見慕相思麵色煞白,宮禾眼底閃過一絲玩味兒,都說女人心海底針,如今懷疑的種子埋下了,不知道傅涼城還能否牢牢把她禁錮在身畔,不過他向來不急,因為他手中有一張王牌……
一張慕相思絕對抗拒不了的王牌。
想到此處,宮禾突然有些疑惑,他這是在做什麽?
他心中隻有家國大計,隻有家族榮辱,眼前這個女人其實早已無用留下反倒是隱患,可為何他不想殺了?甚至於……聽聞她來了這茶樓,他便按耐不住跟了過來?
“今日我有些乏了,宮先生,改日我定然請你喝上一壺好茶。”慕相思已經沒有心思在待在此地,她心中太多疑問,太多憤懣和不解,她要去問問傅涼城那個男人,是不是從頭到尾都在把她當做傻子一般戲弄!
宮禾笑著點點頭,而後跟著起身送慕相思出了茶樓,“不管何日相約,我都會騰出時間。”
立在茶樓門口,慕相思也點了點頭,而後便朝著不遠處停著的汽車出走去。
看著汽車緩緩遠去,宮禾臉上的笑終於一點點冷卻,恍若堅冰。
他身後一個女子走了過來,也循著宮禾的目光望去,臉上的笑格外嬌媚惑人,“先生的眼光真不錯,這個叫慕相思的女子果真是……傾城絕色。”
冷眸下閃過一絲殺意,宮禾向來對誰都冷血無情,感覺到他的變化,女子趕緊收斂了態度。
“是茉莉失言了。”
“異國他鄉,我不想見誰死在自己人手裏。”這是警告,若茉莉再敢胡言他不介意讓她做個不能開口的死人。
茉莉埋下頭心底有了一絲後怕,她不過就是來了先生身畔竟忘了自己的身份,更是忘了先生的狠辣差一些便犯下大錯!
“茉莉不敢了。”
收回目光,宮禾冷眸掃過身旁的女子,“讓你辦的事情如何?”
茉莉這時候臉上才有了一絲生氣,“那個老家夥是個好色之輩,先生放心,茉莉按計劃已經取得了他的信任。”
“那就好,能不能不費吹灰之力的拿下,就看你了。”
“茉莉一定盡力!”
回到帥府那院落慕相思的心便沒有平靜過,她將要帶給自己爹爹的東西整理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最後一旁的玄夢都看不下去了。
“夫人,你從茶樓出來便這模樣,是不是那個戲子說了些什麽?”玄夢蹙著眉心中很是不悅,明明出門的時候心情還是很好的,若不是那個戲子招惹了慕相思,怎麽會變成如此模樣?
慕相思對於戲子這樣的稱呼很是不喜,隻要是堂堂正正活著的,誰都隻得尊重,更何況宮禾坦誠相對,如今倒是傅涼城他何種模樣,她才分不清了!
放下手中的東西慕相思起了身,她盯著玄夢眼底滿是冷色,“你們是不是都在跟我做戲?”
血蠍與帥府有勾結當初還追殺過她,是玄夢帶著人拚死將她帶離了危險,為此她感激玄夢,也感激傅涼城……可那些人不就是帥府自己的人嗎?什麽拚死救援,什麽救命之恩,這些是不是都是做戲?!
玄夢微微一愣,顯然是不知道慕相思怎麽突然來此一句,“這話從何說起?”
慕相思冷笑一聲,轉眸不願再看眼前的人,這裏的每一個人或許都不是她看到的那樣,尤其是她那枕邊人。
“我乏了,你將東西送去給玄武,另外告訴傅涼城……往後別來臨水小榭,不然我便再跳一次外麵那荷花池!”
玄夢徹底懵了,正要開口誰知就看見一個包裹飛了過來,她趕緊接下,接著便被慕相思攆出了屋子。
立在房門外玄夢撓了撓頭,真的不懂這是發生了什麽,怎連他們三爺都不願意見了?
房中,慕相思眼角的淚水終於決堤,她已經看不清了,她覺得自己就身處於一個巨大的黑幕之下,魏青龍一定在笑話她蠢笨,傅涼城也一定如此!
那血蠍竟與帥府有所勾結,那麽她哥哥的死是不是也與之脫不開關係?
“傅涼城……你到底知不知道?還是說你從頭到尾都在騙我?”
偌大的房中無人回應,慕相思無力的滑落在地,腦中回想起哥哥慘死的景象,一顆心好似被淩遲一般痛不欲生!
傅涼城收到東西時已經是傍晚,他立在臨水小榭外麵的荷花池邊卻也不曾再上前一步,若是慕相思以旁的理由威脅他,他絕對不會乖乖就範,可她說的卻是……死。
他不畏懼任何,但他畏懼慕相思不在他身邊。
一旁玄夢和玄武相視一看,皆是無奈,也不知怎麽好好的就鬧了起來。
“三爺,不然我在去和夫人說說,這其中肯定是有什麽誤會……”玄夢試圖緩解兩人之間的關係,然她也不清楚慕相思到底是聽到了什麽才這般。
傅涼城麵色冰冷,隻有他知道自己心底極為難受,他努力想要緩和他和慕相思的關係,他努力想要保護她,想要像個普通人那般與愛著的女人相知相守,可他也知道,橫在他們之間的東西太多了。
“差人去問宮禾,他與那個女人說了什麽。”
玄武趕緊回應,“我親自去。”他可是將三爺的付出都看在眼裏,旁人不能理解可他深知,三爺是真的深愛著慕夫人。
快入冬的天很涼,尤其是傍晚時分的風已經有些刺骨,傅涼城便是立在風中直至天色暗了下來。
玄武回來了,帶來的話讓傅涼城蹙眉。
“宮先生說夫人與他談論了前幾日城中滅門的事,也提及了一個組織……血蠍。”
血蠍……傅涼城目不轉睛的看著不遠處已經亮起微光的屋子,他深知慕君的死是慕相思心底的痛,報仇是她的執念,可這一次源城滅門案的手法與之前李家滅門太過相似,分明就是毒蠍子一貫的方式,這原本並沒有什麽,難就難在這一家子是義父想要除去的。
魏威出手料理了,為了不落下話柄據說是花大洋尋了血蠍的人……
“這兩日我不在你好生照料她。”言罷,傅涼城轉了身,頂著夜裏的寒風大步朝著另一端走去。
他知道那個女人誤會了,事關血蠍關乎她哥哥的死,她這段時日怕是無法冷靜了,他若現在就去解釋,那個女人一定以為是他在狡辯。
看著傅涼城與玄武遠去,玄夢無奈的歎了口氣,“明明互相喜歡不是嗎?幹嘛總是這麽別扭?”說到此處,玄夢頗為氣惱的踹了一腳旁邊的圍欄,“三爺這隻悶葫蘆,有什麽誤會說清楚不就好了!”
回到屋子裏,慕相思已經睡下了,玄夢便靜靜的待在了一旁,屋子裏燭光搖曳,屋子外卻已經起了大風,今年的冬似乎來得格外的早,也不知這個冬天會有多冷。
第二日清晨,慕相思吃著早飯便聽說傅涼城出了門,她沒有說話,如今一定也不想聽到事關傅涼城和這帥府的任何東西。
早飯後外麵的風停了,慕相思便去了花園散步,來到花園深處遠遠的聽到魏清清的笑聲其中還有男人的聲響,於是慕相思駐足望去,不遠處竟是魏威陪著魏清清在玩樂……
魏威在她印象中是個狡詐之徒,總之算不得好人,她原本擔憂魏清清嫁給他會受苦,可如今看來她似乎錯了。
魏清清笑得很開心,魏威看她的眼神也格外寵溺,那分明是真心喜歡的模樣……
“要不要上去與清清小姐說會話?”玄夢提議,她實在不願看著慕相思這般鬱鬱寡歡的模樣。
慕相思收回了目光,她去做什麽?反而會勾起清清心裏不願回想的一些事,如今她過得開心便是最好的了。
“眼中的好人或許並非什麽好人,而壞人或許也不是那麽壞……”她以前看待這世間的一切都太過片麵了,好與壞,真與假,本就不是簡簡單單看得透徹的事。
玄夢聽出慕相思話中有話,心底更是無奈,這儼然是吧魏威和他們三爺放在一起做對比,關鍵是三爺似乎還落了下風。
若是三爺知曉慕相思這般想……會不會氣到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