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元曄驟然望向江夜雪,連眸色都暗了幾分。
“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什麽叫做,她做了於禮不合的事情?”
這樣淩厲的謝元曄,是江夜雪還不曾見過的。
不過她認為謝元曄越是因此生氣,就說明陸昭瑜越是會被他所厭棄。
為了維持住自己柔弱良善的形象,江夜雪瞪大了雙眼,像是做錯了事情一樣,眼神四處躲閃著。
連說話都小心了很多:“沒......沒有,表哥就當我說錯話了就好,不必在意......”
謝元曄眯起了眼睛,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後,忽而冷笑道:“好,你既然不想說,那我也不勉強你。”
“我還有事,你先回去吧!”
說著,他真的就起身準備回書房了。
依舊坐在原地等著謝元曄刨根問底、她再半推半就地說出真相的江夜雪徹底傻住了。
望著謝元曄修長挺拔的背影,她好像有一種從來都沒有真正了解過眼前的人的錯覺。
好在她能肯定的是,無論謝元曄是什麽樣的人,都是她誌在必得的!
“表哥!”
江夜雪情急之下也跟著站了起來。
今天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她若是不把自己所知道的都說出來,隻怕以後就沒有合適的機會再說了。
況且,她現在已經騎虎難下,也得叫陸昭瑜麻煩纏身才行!
總不能真的讓她這個小庶女借著這段時間、以及她那蹩腳的借口,再把謝元曄的注意力勾走了!
好在她這麽一喊,謝元曄果真就沒有再往前走了。
她提著裙擺來到謝元曄的麵前,像是在顧及他的顏麵一般,還刻意壓低了聲音。
“表哥,我實在不願見你被欺瞞著,就算今日被你怨恨,我也要說出來!”
謝元曄雙手負後,還刻意後退了一步和她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你想說什麽?”
他的動作讓江夜雪目眥欲裂。
如果不是陸昭瑜這個賤人出現,她的表哥何時會對她生疏至此!?
“表哥,你對表嫂深信不疑,可表嫂卻借著為老夫人治病的機會,同旁人親密無間!”
“我親眼看到,表嫂同雪公子有說有笑的,還約好了幾個月後彼此要傾囊相授!”
“孤男寡女的,他們究竟有什麽要相互贈與的?這才是真正的於禮不合!”
見謝元曄麵色鐵青,江夜雪覺得自己該趁熱打鐵地添上一把火,讓陸昭瑜更加沒有翻身的機會!
“表哥,我也不願意相信表嫂是這樣的人!可是這些話是我親耳聽到的,他們同進同出也是我親眼所見,豈能有假?”
謝元曄垂眸盯著她:“你親眼所見?”
江夜雪沒有察覺到他眼底的冷意,隻當他不相信才重複問了一遍。
她點著頭,一副為謝元曄所不值的樣子:“不僅我親眼所見,連秋菊也看到了,表哥若是不相信,也可以問問秋菊!”
被點到的秋菊嚇得瞬間垂下了腦袋,根本不敢抬頭去看謝元曄。
江夜雪所說的是不假,可她根本就沒有把聽到的全部內容都說出來啊!
謝元曄要是真的問起來,她一個小小的丫鬟,如何應對?
好在江夜雪急於求成,很快又扯出了另外一件事情:“表哥還不知道吧,前兩日陸家來人了,來的是陸夫人和陸大姑娘。”
“她們母女似乎有求於表嫂,可是表嫂卻不顧血脈親情,非但不願意幫助她們,還說了一些.......”
江夜雪皺著眉頭,自然是不能在謝元曄的麵前說那些粗俗的話來自毀形象,隻能在權衡之下,無奈換了委婉的說法。
“還說了一些很難聽的話,甚至不惜出口辱罵嫡母和嫡姐!”
“枉顧姑姑和老夫人待她那樣好......這些事情若非我親眼所見,我也不敢相信!”
“表哥,她這樣的人,如何當得起相府少夫人的身份?”
一口氣說完這些,江夜雪整個人都舒坦了不少。
這些日子以來,她親眼見證了陸昭瑜從被相府裏的人鄙夷,到如今的以禮相待,甚至於連謝丞相夫婦以及老夫人都對她疼愛有加,簡直嫉妒到要發狂。
如今好了,哪怕她所說的這些事情半真半假、捕風捉影,也夠毀掉她在謝元曄心中的形象和地位了。
一個後院的婦人,沒有了名聲就什麽都不是了!
假以時日,她一定會被掃地出門的!
就在江夜雪等著謝元曄大發雷霆、或者是去霜華院找陸昭瑜算賬的時候,卻冷不丁聽到謝元曄反問道:
“這些,表妹又是從哪裏知道的?”
江夜雪沒有防備:“自然是我親耳聽到的,否則豈敢說給表哥知道?”
沒成想謝元曄卻是冷冷問道:“那還真是巧得很了,怎麽每回夫人同旁人見麵說話,都能剛好被表妹聽到了。”
江夜雪整個人都呆愣住了。
她張了張嘴,一時竟不知該說些什麽才好。
這個時候謝元曄他的關注點難道不是該在陸昭瑜德行有失、目無尊長、粗鄙不堪這些問題上嗎?
看他的樣子,怎麽好像還在怪她不該聽到這些話了?
江夜雪攥緊手帕,滿眼受傷:“表哥是在懷疑我說的都是假的嗎?”
她豎起三根手指頭:“夜雪可以對天發誓,如果我方才所說的有半句謊言,就叫我這輩子都孤苦無依、不得好死!”
謝元曄微微揚起下巴,對於她的誓言半點不放在心上。
“你不必發誓,我信你方才所言。”
江夜雪心中一喜。
隻是還沒等她高興上一瞬,卻又聽到他說:“我也信她。”
“表哥,你......”
你是瘋了嗎?
說了這麽多,你還是要相信陸昭瑜?
江夜雪難以置信,等著謝元曄能夠給她一個解釋。
可她不知道的是,經過今天的事情,謝元曄對她已經徹底沒有了耐心。
就連僅剩下的那一點點愧疚,也都在她一聲聲地汙蔑陸昭瑜的話語中,消失殆盡了。
“你回去吧。”
“關於退親一事,你不要再來找我,我什麽都幫不了你。”
“還有,你一個閨閣待嫁女,以後不要跟在別人後麵隨意亂走、亂看、亂聽,更不要亂傳話。”
“隱觀,送表姑娘回去。”
說完這些,謝元曄甚至連個解釋都懶得給她,直接轉身進了書房。
他對她是有兄妹之情,可這也要基於她聽話安分的前提。
若是想自作聰明地玩弄什麽,那就別怪他不講情麵了。
畢竟,他從來就不是什麽好脾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