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白鷺書院可不招收資質平庸的學生,不論對方是達官貴人還是王公貴族,一律沒有例外。
想到這裏,謝元曄頗為好奇:“想讓你弟弟進白鷺書院?”
“那夫人可知,即便有父親的舉薦,令弟也得經受住書院十大先生的重重考驗後,方才有資格進去?”
聞言,陸昭瑜隻是莞爾一笑:“還請夫君信我,若沒有一定的把握,我豈敢讓公爹失了麵子?”
謝元曄端著手裏的茶杯,竟就這麽被她那自信的笑容晃到了眼。
她看起來,倒像是個好脾氣的。
今夜他這麽怒氣衝衝而來,她不僅沒有生氣,還極為耐心地解釋了一切。
整個過程中,她的嘴角好像一直掛著笑容,而且半點都沒有被他誤會過後的委屈和難堪。
反倒顯得他像是一個喜怒都表現在臉上的毛頭小子,半點不如她穩重。
隻是這樣的氣度和心性,當真是一個被冷落苛待多年的庶女該有的嗎?
謝元曄越想越煩躁,索性放下茶杯起了身。
“夜深寒氣重,夫君回去後切記喝杯熱茶後再歇息。”
一聽這話,謝元曄頗為狐疑地回眸看了她一眼。
他印象中,後院的女子多是圍著自己的夫君轉的,隻要夫君沒有留下休息,多半都會黯然傷神許久。
可她倒好,沒有想著讓他留宿便罷了,竟還主動趕他走?
難道,她是在欲擒故縱嗎?
這樣的懷疑一路跟著謝元曄,直到他徹底離開了霜華院後,他都沒有聽到陸昭瑜挽留過他一句話。
不過這樣也好,她看著就是一個聰明的女子,定是將新婚那夜他說的話記住了,才沒有胡攪蠻纏的......
隻是事情明明如他所願,怎麽他就是覺得渾身不得勁呢?
霜華院的院門重新被關上,連翹憂心忡忡地進了主屋:“姑娘,姑爺好不容易來一趟,你怎麽不把人留下呢?”
陸昭瑜脫了外衫,躺在**,困得都快睜不開眼睛了:“你家姑娘我也很想給你們生個小主子,可誰讓時機還沒到呢!”
眼下謝元曄對她明顯敬而遠之,總不能為了滿足自己當娘親的心願,來個霸王硬上弓吧?
更何況,她得先為謝元曄治好喘症後,才能同他生個孩子......
帶著腦海中一係列的碎碎念,陸昭瑜一個翻身就沉沉睡去了。
可站在床邊的兩人卻幾乎要石化在當場了。
連翹拽了拽爾香的袖子,木訥道:“爾香,我沒有聽錯吧?姑娘她想給咱們生個小主子?”
還以為自家姑娘被姑爺這麽一通冷落下來後,多少會一蹶不振,沒想到自家姑娘竟這般有誌氣!
爾香也頗為意外,隻是她比連翹要穩重上許多:“這話你我知曉就好,不要再讓旁人知道了,免得讓姑娘為難。”
無論姑娘做什麽樣的決定,她和連翹都會永遠支持的!
次日一早,留香閣裏的江夜雪麵色陰沉得可怕。
秋菊小心翼翼地倒好茶水:“姑娘,大公子和少夫人是夫妻,同處一室再正常不過了......”
“夫妻?”江夜雪冷笑了一聲,“都沒有同房過,怎麽能被稱作夫妻?”
天知道今日一早她聽到府裏灑掃的丫鬟在說昨夜謝元曄竟去了霜華院時,她的內心究竟有多麽的震驚和不甘!
即便謝元曄最後並未留宿,可兩人實實在在地關在房中待了近一個時辰,誰知道陸昭瑜那個虛偽的女人到底會在謝元曄的麵前說些什麽!
更何況,陸昭瑜還親耳聽到了她在謝元曄的麵前說了想退親一事......
“不行!”
想到這裏,江夜雪根本坐不住,起身就急吼吼地往外走。
“我得去趟霜華院!”
她倒要看看,陸昭瑜到底想要用什麽樣的手段把謝元曄從她身邊搶走的!
一個臨時替嫁的人而已,有什麽資格和她爭?
江夜雪來到霜華院的時候,陸昭瑜正在藥房中整理醫書和藥材。
等她出現在江夜雪麵前的時候,渾身的藥味根本來不及消除。
“原來是表妹來了,是我招待不周,讓你久等了。”
陸昭瑜坐在主位上,爾香立刻遞了濕帕子給她擦拭臉頰和手。
這副江夜雪瞧著陸昭瑜半點貴婦該有的端莊都沒有,反倒和下人一樣不知在忙活些什麽,就覺得可笑。
像陸昭瑜這般粗俗的人,除了皮相略有幾分顏色外,到底有什麽資格站在謝元曄身邊的?
可她不一樣!
她自而是定下親事後,家裏的父母特意花重金從京城裏找了貴婦身邊的老媽媽來教導她規矩和禮節,連姑姑都說她禮儀學得好!
這麽一對比,江夜雪的優越感瞬間充斥了全身。
好在她也沒有忘記今日來的目的,溫溫柔柔地回著話:“是夜雪不請自來,表嫂沒有怪我莽撞就好。”
“表妹多慮了。”
茶也喝了,招呼也打了。
江夜雪稍作猶豫後,才很是小心地開口:“我有幾句話想單獨和表嫂說,不知道表嫂方不方便?”
陸昭瑜二話不說,隻一個眼神,所有的丫鬟全部都退了出去。
“表妹有什麽話,現在可以說了。”
陸昭瑜越是這麽幹脆,江夜雪就越是有種被她看了笑話的感覺。
總讓她有一種被陸昭瑜捏住把柄的不安。
“表嫂,我......”
情緒醞釀差不多後,江夜雪紅著眼抬眸看向陸昭瑜:“夜雪想請表嫂幫個忙。”
已經知道了江夜雪的心思,陸昭瑜當然能猜到她到底想要說什麽。
隻是眼下江夜雪沒有做什麽出格的事情,也就隨便她作妖了。
“你是想說,讓我不要將昨夜的事情告訴婆母?”
江夜雪正在擦拭眼淚的動作登時頓住了,萬萬沒有想到陸昭瑜竟然會這麽直白地把話說出來。
後院中的女人說話,不都是講究一個體麵,所以多是婉轉表達嗎?
怎麽陸昭瑜就......
果然是上不得台麵的庶女,竟連這點規矩都不懂。
可江夜雪不知道的是,她口中的‘規矩’,陸昭瑜可比她懂得多了。
她之所以直白,隻是不想和她多費唇舌而已。
被點題後,江夜雪也迅速進入正題內:“正是此事。”
“也就是說,你確實有退親的想法?”陸昭瑜揚眉一問。
江夜雪握緊手裏的帕子,垂下眼眸的同時,還將眼底的挑釁之意完好地藏住了。
“表嫂新婚不久,定是能體會兩人在沒有兩情相悅的情況之下,硬是被綁在一起的苦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