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草
額林布進王府這些年,弘晝對她不能算是守身如玉,但也算是專寵到底了。沒有格格懷孕也就罷了,頂多算作額林布手段了得——反正她已經有兩個男孩子了,不怕被說“無子”。但是有了一個懷孕的格格,那她要是真的出了什麽事情,額林布善妒的名頭可就要除不掉了。
“府上的大夫過去了麽?誰在那裏照看?是什麽情況?”額林布一聽說崔佳氏不行了,立即問桂香。
“回福晉的話,府上的大夫已經讓梅香請去了,是劉嬤嬤在那裏照顧崔佳格格。”桂香此時也冷靜了下來,對於崔佳氏的稱呼也由“我們格格”變成了官方的崔佳格格。
聽說崔佳氏那邊既有大夫又有自己派去的嬤嬤,額林布便不著急去現場了,繼續問“到底是怎麽回事?”當然,問的時候額林布有些氣急敗壞,在和親王努力的坑掉別人家的後院的時候,自己家的後院居然著火了,不可饒恕!這簡直是在拖後腿,同時也是指出了她額林布管理不力。耿太妃還在王府裏住著呢,這叫什麽事兒啊!
“崔佳格格因有了身子,平日裏多愛吃些酸的東西,按著府上大夫的指點,每十天才許崔佳格格吃一小塊山楂糕。”桂香開始敘述今天發生的事情。“今天的份例裏就有山楂糕。崔佳格格用了早膳後,覺著嘴裏沒什麽味道,就要山楂糕吃。因為崔佳格格以前也吃過山楂糕,並沒有什麽事情,所以奴婢們就把山楂糕呈上去了。結果,崔佳格格吃了這塊山楂糕以後就嚷著肚子疼,然後就流了很多血……”
所以,這就是一塊山楂糕引發的血案。孕婦不能吃山楂,這是常識,可是大夫、甚至連太醫也沒說一點也不許吃,想當初額林布懷永瑛的時候還吃過山楂糕呢,也沒有什麽啊!這事有蹊蹺。
“崔佳氏吃剩的山楂糕還有麽?”額林布問。
“我們這邊已經沒了,因為每次給崔佳格格的山楂糕也就那麽一點,一口就吃下去了,所以根本沒能剩下。”桂香實事求是的說道。畢竟那玩意對孕婦有礙,誰敢多給啊,大拇指大小的一塊,也是看在崔佳氏真的想吃的都要瘋了的份上——不是誰都有資格享受和親王同學親自去買蜜餞的待遇的。
“紫蘿,你去廚房上問問,若有剩下的,就都拿回來。”額林布站起身,吩咐紫蘿。她自己則帶著紫芊和徐嬤嬤一起往崔佳氏的院子趕。
到了崔佳氏的院子,發現眾人雖然很焦灼,但是還是有條不紊的幹著自己手頭上的事情,並沒有出現忙亂的情景。見著額林布來了,都紛紛請安。額林布也不管他們,徑直進了崔佳氏的內室,崔佳氏已經接受了初步治療,由劉嬤嬤守著。而額林布雇來的大夫還在偏廳裏開藥。
因為永瑛出水痘、永璧還小、崔佳氏懷孕等一係列原因,額林布就招了一個醫德和醫術都還不錯的大夫常駐在和親王府。當然,那位大夫的家人自然是在額林布的關照下的。不是她想害誰,她隻是要確保這個大夫不會害任何一個人,也不會被任何府上或者府外的人威脅就夠了。當然,這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所以說,不論古今中外,家庭醫生尤其是常駐家庭醫生都是奢侈品啊!
常住家庭醫生好吧?錢也好啊!不過,正所謂一分價錢一分貨,有個常駐家庭醫生的好處就是,孩子保住了。在得知孩子保住了,崔佳氏需要安心靜養充分注意飲食和休息的答案,額林布又轉回去安撫了一下崔佳氏,使人去耿太妃那邊報消息。最後,拎著家庭醫生一個,離開崔佳氏的院子,回到了自己的地盤上。
回到自己地盤上的額林布氣場全開,隔著屏風,也讓那個半坐在繡墩子上的家庭醫生心裏有些惴惴不安。額林布剛坐好,紫蘿就來了,手裏端著一個盤子,裏麵正是崔佳氏吃的山楂糕的母體。囧……
“你看看,這山楂糕有何不妥。”額林布讓人把山楂糕端了出去,給那個大夫驗貨。
大夫年齡不大,四十多歲,眼不花耳不聾,看了看山楂糕,嚐了嚐,臉色大變“啟稟福晉,這裏頭有生的番紅花!”
咣!額林布一怒,把茶杯撂在了桌子上。番紅花,好啊!自己的這點愛好,還給她們提供了便利條件了!
別看額林布是以寶石命名的,但是比起寶石她更喜歡侍弄花草,也算是一點愛好。自打嫁給了弘晝,他更是專門播了一個院子給她種花草。額林布種的花草,大部分是稀有品種,這裏所謂的稀有,並不是指名貴,比如姚黃魏紫之流,這裏的稀有,指的是少見。
番紅花是一種觀賞花卉,也是一種常見的香料。原產於歐洲南部,最早進行人工栽培的是希臘人,明朝時就傳入了中國,開始的時候,也是隻在江浙一帶種植的,京城裏種這個,額林布也算是第一人了。當然,她還種了別的,比如,罌粟。這麽說吧,額林布那個院子裏種的,大多數是舶來品,都不是中國本土的植物,技術支持——皇帝。
皇帝也是心理陰暗啊,拿著額林布當免費勞力,想著實驗一下大棚技術,就讓景嫻送給額林布好多外國傳教士帶過來的種子。當然這裏頭東西有好有壞,不過小鉗子樂觀的想著,反正額林布是中來看的,能有什麽事呢?
於是,就有事了……
額林布恨的壓根癢癢,那個院子,除了額林布的心腹是不許別人進的。全府上下,隻有耿太妃和弘晝才有資格欣賞額林布親自伺候的花草,而且,後院的女人,能有多少見識,會認得那些花、知道它們的用法呢?怎麽偏偏放進去的是番紅花而不是罌粟或者鳩尾或者其他東西呢?
有問題,絕對有問題!於是額林布打發走了自認為已經涉足了後院紛爭而後悔不已的大夫,然後安排了人手去查事情的來龍去脈。同一時間,弘晝在朝堂上也遇見了對手!
你不理財,財不理你。這話有點道理,但套在政敵身上就不適合了。政敵這玩意,就是哪怕你不理我,我也要踩死你!弘晝這邊還在搜索人家的黑曆史,他那邊就被人家告了。當然,人家告的肯定不能是和親王弘晝,人家告的是弘晝的狗腿子……不,是得力幹將。
巡捕營的幾個頭頭讓人家告玩忽職守。玩忽職守這個罪名,簡直是萬能配角一般的存在,就跟禦前失儀一樣百搭。什麽樣的職務,什麽樣的疏忽,什麽樣的小瑕疵,隻要被人發現,都能被扣上個玩忽職守的罪名。本是一件小小的治安事件,硬生生的讓禦史給渲染成了上班時間喝茶聽曲兒的惡性事件。
巡捕營的人就是沒在現場啊,要是在,人家也有話說啊!尼瑪老子巡城的時候路過賣藝的攤販麵前,還不興多看兩眼了?在大清朝,可是沒有“城管”這個行業的,又沒有什麽必須肅清道路的存在,擺攤站位是絕對合理合法的好吧?
就在兩派禦史之間打口水仗的時候,皇帝的發散思維已經由巡捕營→小商小販的攤位→規劃一個大市鋤是否應該弄一批城管出來了。暫時的放空,使得下麵的人覺得,皇帝對此事件持了一個保留態度,並沒有像往日一樣直接支持弘晝一係,於是,右都禦史那邊的人更加賣力的小事化大了。
爭了一個早上,皇帝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了,也明白這群家夥其實也沒什麽正事好議了,就毫不猶豫的宣布退朝,自己跑到後麵的永壽宮去蹭吃蹭喝了。
弘晝一邊往宮外走,一邊覺著自家四哥今天沒有力挺自己。愛新覺羅家的小心眼和多疑的毛病又犯了,正在懷疑和自我懷疑,批評和自我批判,檢討和自我檢討的時候,額林布派來的人很有效率的截住了他。
“王爺,福晉讓奴才在這裏等您,說請您一下朝就趕緊回府,有要事相商。”王府裏的一個小太監在這裏等了很久了。
“嗯?嗯。”弘晝點點頭,一下子想起來,今天是額林布開茶話會的日子,這麽急巴巴的派人來,難道是有好消息了?得了吧,您庶子都要沒了,算不算是好消息?
弘晝急匆匆的趕回家,還沒得到政敵的黑曆史,就被自家後院的風起雲湧,弄了個氣血上湧。他給額林布準備的院子,居然被人利用要害自己的子嗣?那院子裏的花的用法說穿了也隻有額林布一個人知道,這不是栽贓陷害是什麽!
麵對弘晝毫不懷疑的維護,額林布深感欣慰,不僅如此,更令她感動的是,耿太妃居然也相信她!耿太妃甚至還提醒她,雖然她那個養花草的院子不是誰都能進的,但也有專業的花匠在裏頭時刻維護。如果有人收買花匠,或者套花匠的話,那想下點黑手什麽的,也是極容易的事。
那麽,調查,就從那兩個一直在那院子裏,連出院子都要獲得批準的花匠開始吧!
作者有話要說:重發了,看的見不?發的上去吧?晉江你別抽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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