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那拓拔台與沈放之間淵源頗深。拓拔台是西域鮮卑王幼子,一日隨其父見到當時已剃度的沈放,年方六七歲的他立時便喜歡上了淨蓮。但每日裏纏著淨蓮,如影隨形,口口聲聲地說自己長大後必要與淨蓮成親,眾皆傳為笑談。
不想他後來竟真的戀上了淨蓮。他自幼心性好強,更因了這段戀情,誓下宏願,勤學苦練,必要與淨蓮一般地博大精深。
淨蓮於此卻並不在意,隻覺他孩童心性,日後自然開解。到後來雲遊四方,早將此事置諸腦後。
兩人輕擁良久。屋內漸漸溫暖。玉清存亦止了輕咳,見沈放又是一身儒士裝扮,忍不住疑惑地問道:“子斐已然還俗了麽?”
沈放笑著吻了吻他的雙唇,道:“有這般的人間知己,沈放如何舍得不還俗。”
那晚玉清存決然離去後,翌日他一恢複行動,便向君成辭去光泰寺住持,一路尋訪玉清存不得。隻得先自匆匆趕回西域,在恩師塵遠大師的主持下,行了還俗儀式,了卻了一樁心願。
他這還俗一事,在西域一帶甚是轟動,拓拔台初時極是高興,以為終於盼到雲開霧散時。卻輾轉聽聞這淨蓮還俗,是為了一個人。這個人,卻不是他拓拔台。
當了解了全部之後,拓拔台亦不禁動容,那少年的情懷,哪裏受得心愛之人如此沉痛,便自告奮勇,一定要協助沈放找到玉清存。但私心裏亦想見見究竟是何等人物,竟得淨蓮如此相待。這一年來,他與沈放南下北上,便如大海撈針一般。
半月前,天不負人,終於讓他找到玉清存。
當時他一見到玉清存,那樣豐神俊朗,最初卻未想到即是要找之人,但滿心傾慕,隻欲結交,甚至不惜告知真名實姓。卻聽到玉清存說他名喚秦存。秦存,清存,竟是如此相似。更後來的幾番試探,便知所遇確確實實地就是玉清存了。
當未遇之時,他或者尚有一絲比試之心,待見到真人,竟亦為之傾倒,隻心下暗歎,這世上能配得沈放的,怕真地隻有這玉清存了。卻也不覺有甚不甘之處,實屬難能。
玉清存驀然被他吻住,刹那間離別之夜的種種風情盡數憶起,不覺麵紅過耳,竟自轉開眼,不敢看向沈放。
沈放見他如此,更緊緊抱住,貼臉低笑道:“這時倒知道羞了。那夜卻好一番神勇。”言畢,但見玉清存慌亂欲汗,知他此時體質極弱,便不敢複加調笑。卻轉輕歎一聲,道:“清存,你可知子斐與你乃是不解之宿緣。”
玉清存不覺怔住了,不解之宿緣?
見他愣怔的瘦削模樣,沈放不由甚是心疼,卻抑住滿心的酸楚,含笑道:“是啊,所以清存須得好生將養。子斐這後半輩子,還指著你來補償補償呢。”說到這裏,別有深意地微笑頓住。
玉清存正自想著那“宿緣”二字,忽然聽到沈放後半句,不覺又是一陣臉熱。
沈放見他眼波流動,雖是病中,亦煞是動人。他心裏不由一番火熱。卻終於說道:“清存先睡會罷,待養足了精神,再聽子斐與你細細道來。”
玉清存聽他這樣說,方覺得疲倦如潮。這小半日情緒大起大落,究是病中,哪裏禁得?遂輕輕點頭應了,不覺便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