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回,丫鬟們有了明顯的遲疑。她們麵麵相覷,不信邪地咬了咬牙:“二小姐極為喜愛大小姐,總是替大小姐著想,誰料大小姐不識抬舉……”

“啊!”這一次,還未等她們說完,話語戛然而止,緊接著是連綿不斷的慘叫聲。幾個柔弱的女子終是撐不住了,一個個倒在地上,身軀蜷縮,麵上五官的糾纏將她們的痛苦顯露無餘。

在場的人無一不被狀況嚇到的,就連一向自以為老奸巨猾的趙石也難免有些震驚。其中趙仙兒的功夫不深,表情更是精彩,那張臉黑得更快要滴出墨水似的,就差讓人用真的墨水往上麵糊個一把。

先不說這出乎意料的狀況,這三個可是她的丫鬟,可是現在的場麵,卻是**裸地打著她的臉!

“二小姐的丫鬟還真是忠心耿耿啊。”雲驍凰慢悠悠道,“就連回答都是如出一轍,想必沒少給主子貼金子。”

忠心?趙仙兒神色複雜,這個樣子,哪裏看出來忠心了?她怎麽都覺得,對方在嘲諷她的表裏不一!

“最後一個問題……”雲驍凰頓了頓,“哦,先提醒一句。解藥雖有,但是若在第二次藥效發作後一刻鍾內未有服下,就會激起下一次藥效。若是第三次藥效發作,就等著死無全屍吧。”

“第三個問題——”她懶洋洋地豎起三根手指,“是誰讓你們對大小姐的馬動的手腳?”

“是二小姐!”丫鬟們是真的怕了,死亡與忠誠?貪生怕死的她們自然選擇了前者,“是二小姐讓我們在馬草裏加了百合蘭!”

轟!

似是有什麽炸開了。

雲驍凰收回了手指,幾個丫鬟念完,哪裏顧得上什麽男女之別了,如狼似虎地撲了上來:“求求你小公子,求求你給我們解藥吧。”

“你們胡說!”趙仙兒紅了麵頰,她抬起頭,就看到趙石質疑地看著自己,“我怎麽會殘害自己的姐姐!”

“你自然沒有殘害自己的姐姐,隻是殘害了馬而已。”雲驍凰嗤笑一聲,她抖了抖袖子,三顆丹藥從袖口滾了下來,落在了腳邊,“是真是假,聰明人自然清楚。”

丫鬟們眼睛一亮,連忙撿起地上的丹藥,連灰塵都來不及擦就塞入口中。

“仙兒?”趙石的聲音響起,趙仙兒一愣,立即通紅了眼睛,轉身栽入了梅夫人的懷中:“娘!爹爹不信我!”

“我苦命的仙兒啊!”梅夫人摟住自己的女兒,愛憐地撫摸著她的墨發,美人垂淚,“老爺,仙兒是你從小看著長大的,她什麽性子你還不清楚?你真的要為了一個野小子懷疑自己的親生女兒?”

梅夫人咬著下唇,抹去淚水故作堅強:“也罷,也罷!想必臣妾現在說的話老爺也聽不進去了。隻是,這小子意圖不明,如今又這般誣陷仙兒,我這個做娘的,又怎麽不焦心?”

“夫人莫要擔心,我不過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罷了,不會貪圖趙家一分一毫。”雲驍凰口齒清晰,卻像一個無形的巴掌啪啪地打著梅夫人的臉。

“哎,小友,這件事恐怕有什麽誤會。”趙石也並非愚鈍之人,這一來二去,又有什麽不明白的。再瞧瞧雲驍凰,雖說相貌不佳,但是剛剛那手筆又怎麽會是平凡人擁有的,“我們趙家向來講究有恩必報。小友救了我的女兒,趙家又怎麽敢虧待小友。如今天色已晚,不如小友就在這休息吧。”

“豈敢。”雲驍凰抬眼,“趙家主,明白人說明白話,何必自找不愉快。我們之前的約定,雲家主記得可清楚?”

趙石啞然:“這……”

然而看看雲驍凰,哪裏有任何開玩笑的意思?

“小友這般要求也未免太過無理取鬧了一些?”

雲驍凰冷意更甚,她是從頭到尾的麵無表情:“趙家主可知,商人向來以誠信為主?”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饒是趙石對她印象改觀,可是雲驍凰軟硬不吃的態度也足夠他氣惱。

“驍凰,算了。”趙默然忽然開口道,她歎息一聲,眸裏是無可奈何的無奈,“父親愛女心切,我身為父親的女兒又怎麽不能理解。驍凰,我知道你是為我出氣,但是仙兒還小,小孩子不懂事,也就這樣罷。”

雲驍凰瞥了一眼,她竟是跟著點了點頭:“是啊,二小姐還小,不懂事,這樣看來是我計較了。”

年幼?

勞什子的年幼!

誰不知道趙家夫人因難產逝世的兩年後,趙石風風光光地將梅夫人娶進了門,更讓人震驚的,便是梅夫人進門那天,便帶來了一歲的趙仙兒!

精打細算,這趙家的兩個姐妹也不過有一歲之差。

趙默然今年十三歲,趙仙兒也已經十二歲了。

古代的十二歲和現代不同,十二歲,在古人看來已經有著獨當一麵的能力了。

更何況,趙默然不過比她大上一歲而已,從她口中說出年幼一詞,難免有些刺耳。可是再瞧瞧她一臉誠懇,竟然讓人挑不出錯誤。

梅夫人眼裏晦暗,目光徘徊於趙默然和雲驍凰之間。

趙石又怎麽聽不出雲驍凰的嘲諷,隻是他深知今日之事理虧,同時也發現了這個來路不明的小子的非凡的氣度。俗話說,官越大的人擔心越多,特別是趙石這種精打細算的商人,更是懂得利益。

傳聞趙家是白手起家,能有這般能耐的趙石,就算被衝昏了頭腦,也該掂量掂量了。

“小兄弟果真是心胸寬廣。”趙石道,“若是小兄弟不嫌棄,不如在趙家湊合一晚?”

趙默然唯恐雲驍凰不肯答應,搶先開口:“我先帶驍凰前去梳洗一番,驍凰之前在外曆練,想必已經疲乏了。”

這話又不知不覺地將驍凰抬了一個檔次,**裸地表明,人家這般狼狽不是因為生活不好,而是外出曆練了!

敢外出曆練的,又怎會是等閑之輩。

知道趙默然有意讓自己留下,隻是雲驍凰意不在此。先不說趙石是否真的看中自己,但是趙仙兒母女便讓她提不起興致。更何況,雲驍凰從來不是為難自己的人。

“我說過,我不會讓梅夫人擔憂。”雲驍凰道,她對著趙默然點了點頭,讀懂了對方挽留的眼神。

趙默然也知沒戲,便不再牽強,眼睜睜看著雲驍凰告別離去。

雲驍凰走後,她自然也沒了興致,和長輩行了個禮便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中。

大約是知道時機已到,趙仙兒哽咽著從懷裏探出腦袋,可憐巴巴地看著趙石,單純得像隻小白兔:“爹爹……”

趙石有氣卻不能出,要知道,趙仙兒可是他從小寵到大的孩子,如今明知她有錯,卻還是歎了口氣:“罷了,把這三個丫鬟處理了。”

趙仙兒頓時得意,隻是也不敢表達,唯獨諾諾地點著腦袋。

好在城裏的客棧不少,雲驍凰選了外看不錯的一家,走了進去。

小二一眼便瞧見了走進的灰影,原本帶著獻媚笑容的臉上頓時布滿鄙夷,他一把將抹布甩在了肩上,頗為嫌棄地擺手:“走走走,這裏不給要飯。”

這世上可不缺看熱鬧的人,小二聲音不小,無疑讓不少用餐的客人抬起了腦袋。

平日也不是沒有乞丐進酒樓乞討,隻不過無一例外地被趕了出去。

原本以為被小二粗嗓子一吼,這乞丐定然會嚇得溜之大吉。誰知,那灰影沒有聽到聲音一般,徑直走向了前櫃。

小二一擼袖子,揮舞著自己沒幾兩肉的瘦胳膊走了上去。

“一間上等房。”

清亮的少年音製止了小二的步伐,衣著肮髒的小個子竟是將一個袋子放在了桌上,鼓囊囊的袋子落桌發出了清脆的聲響。

掌櫃顯然有些吃驚,他半晌才反應過來,打開袋子隻是看了一眼,便笑得極為燦爛,本來就不大的眼睛幾乎要埋沒在肥肉裏。他搓了搓手,將鑰匙雙手遞了過去:“客官,請。”

少年接過鑰匙,轉過身時,便看見小二以一種極為滑稽的姿勢站在原地,就連邁出的腳還未來得及放下。

掌櫃不悅:“小二,還不趕緊送客官上樓!”

“好好好!”小二連忙扯下肩上的抹布擦了擦手,就連熟能生巧的招牌笑容都變得些許僵硬,“客官,這邊!”

雲驍凰無聲,走上樓梯。

有了某個妖孽的黃金傍身,雲驍凰短時間內定然是不愁缺錢的。她讓小二準備了熱水,褪去了衣裳,如同一尾魚般鑽入了水中。

水汽徐徐上升,朦朧了少女。

“小丫頭,你倒是聰明。”雲驍凰閉著眼睛,任憑昊老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隻不過幾個糖豆,就糊弄了他們。”

“誰做的其實都是心知肚明。”雲驍凰淡淡道,“隻是沒抬到明麵上罷了。”

這世上哪有什麽真假丹,無論是所謂的真假丹還是解藥,都是幾粒糖豆而已。之所以丫鬟會有所反應,完全是因為雲驍凰趁人不注意地時候用銀針刺激了她們的身體。

雲驍凰的暗殺技術在現代是一流存在,再加上玲瓏塔的速度輔助,就算昊老,若非特別注意,恐怕也不會發現其中的奧妙,更別說半吊子的趙家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