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沁縣主已經哭得不能自已,眼淚就像是斷了線的珠子,流到臉上,整個麵頰上又是血又是淚,幾道傷口觸目驚心。

她跪伏在地上,哽咽著說不出話。

眾人看在眼裏,都有些看不下去的皺了皺眉。

太子妃輕哼一聲,不置可否,老太君瞧著,覺得這樣不是辦法,對淳郡王妃道:“快帶著明沁縣主下去吧。”說著,又讓掌事嬤嬤去請山莊裏的郎中過來,去給明沁縣主治傷。

淳郡王妃心裏對自家女兒的傷口也是擔心的緊,忙不迭的謝過太子妃,又謝了老太君好意,扶著明沁縣主站了起來。

明沁縣主哪裏丟過這麽大的人,如今容貌又當眾被毀,立刻捂著臉跑了,淳郡王妃追在後麵,離開了主院。

地上,跪著的隻剩下戲班班主,還有戲班裏的那個小姑娘。

太子妃冰冷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掃過,落在了那小姑娘身上,“明沁縣主也算是皇親,我就放過她這一次,但這丫頭,為了銀子,對我蓄意不軌,我絕不能容!”

“來人,把這丫頭給我帶下去,送到官府重判!”

原小說裏,這位太子妃是個手段狠辣凶殘的人,衛淩風太子之位被廢之前,這太子妃就因為行事作風失了寵愛,顧菀真對太子妃這一回,表現出的公事公辦的“寬容”,頗為詫異。

其實,太子妃內心很想把這丫頭帶回太子府去好好折磨,可是如今大庭廣眾之下,又是老太君壽宴,她這太子妃的氣度做派,不能為了這次的事有所損傷。

她這一聲厲喝,身後的侍婢迅速上前,將地上的小姑娘架了起來!

老太君為明沁縣主求情,是不想各家在她的壽宴上失了麵子,而這戲班的丫頭,犯下重錯是事實,她無奈的搖了搖頭,別開了視線。

“不要啊,太子妃,民女真的知道錯了!饒了我吧,求求太子妃,饒了我吧!……”

眼見著沒有一個人為自己說話,那小姑娘不住哭喊著,用力晃動著身軀想要掙紮!

隻是,這一切,都於事無補,不消片刻,那歇斯底裏的呼救聲,漸漸轉小,消失在了空氣之中。

戲班的老板額上的汗珠,大滴大滴的滴落在地上,他抬起袖子,把額頭擦了擦,等著太子妃的發落。

好在,太子妃的心思壓根沒有在他身上,處理完眼前的事,太子妃便跟嘉定侯夫人相攜著,回去換衣裳了。晚上的宴還未開席,太子妃代表的是太子府,總不能穿著被抓破的衣裳飲宴。

“好了,你也起來吧。”老太君的聲音裏透出疲憊,那戲班老板如蒙大赦,起來行禮謝恩。

這件事,畢竟是因為那隻貓而起,老太君原先也是看那貓乖順可人,才準許丫鬟將貓放了出來,現在出了這麽檔子事,老太君就讓人把貓籠子提了下去。

眾人三三兩兩移步回到了池塘邊,各自在桌案旁坐下,悄聲議論著剛剛的事。

往日,她們大多數人,對顧菀真都沒有什麽好印象,這次來雲閑山莊拜壽,顧菀真先是讓她們刮目相看,如今,她又被明沁縣主平白冤枉,不少人都對她同情起來,看向她的目光,也與往日大不相同,多了許多善意。

顧菀真的視線偶與旁人對上,皆是淡淡的一笑,平靜有禮。

這份心境,不免讓人更生了幾分好感。

景堯觀察著顧菀真的神情,皺了皺眉,顧菀真感覺到那束不加掩飾的目光,隻當做沒有發現一般,跟著景靈芸往回走。

不多久,鑼鼓聲響起,畫舫上唱腔再起,接著方才唱到的穆桂英接印那段,議論聲慢慢的小了。

“顧妹妹,你還好嗎?”景靈芸與顧菀真落座,便關切的問道。

顧菀真點點頭,“不礙的。”

景靈芸看顧菀真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不禁一怔,“明沁縣主這麽陷害你,你就一點也不生氣麽?”

“生氣有什麽用?再者,明沁縣主也得到了教訓,想必接下來的日子不會太好過了。”顧菀真一笑,想了想,又道:“可見,有時候,人的心思還是單純些好,若是抱著什麽不該有的念頭,被人察覺了,都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顧菀真這後半句話,是說給景靈芸聽,她不喜歡別人別有目的的接近,尤其是這種,對方為了達到什麽目的,潛伏在她身邊的感覺。

顧菀真摸不準往後和景靈芸會不會成為敵人,但至少,景靈芸如今對衛離懷有心思,她們一時半刻,絕對不會是盟友。

隻是,顧菀真這意味深長的話,景靈芸單單是沉吟了一下,似乎認定顧菀真不可能知道她的心思一般,並沒有認真去分辨,這話裏的言外之意。

顧菀真笑笑,也不急著在此刻把話點透。

恰巧此刻,景堯從他們桌子旁走過,景靈芸抬眼看到他,忽然道:“二哥!”

顧菀真一愣,就看到同樣微怔的景堯停下腳步,朝她們看了過來,“怎麽?”

景靈芸微笑道:“你先在這裏坐下,我有話跟你說。”說著,又笑著看向顧菀真,“顧妹妹,你介意嗎?”

顧菀真有些尷尬,但景靈芸已經這麽問了,她也不好推拒的過於直接,便道:“姐姐不是有話要與景二公子說,隻怕我在,有些不大合適。”

景靈芸笑著搖頭,“不會的,妹妹放心就是。”

顧菀真再不好說什麽,隻能寄希望於景堯拒絕。

景堯素日跟景靈芸的關係並不親近,對這突如其來的邀請頗感意外,他聽完景靈芸與顧菀真的對話,清俊的眉一挑,略一遲疑,便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顧菀真有些不自在,好在她坐的還算穩當,神情也是很自然。

“什麽事?”

景堯雖然落座,臉卻是垮著,帶了幾分不耐煩,沒有在外人麵前給自己妹妹留麵子的意思。

景靈芸笑了笑,親手為斟了杯茶,放在景堯麵前,“二哥急什麽?”

景堯似是想到了什麽,皺著眉道:“你要是怪我剛剛多管閑事,那你還是免開尊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