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堯看著那離開的身影,喃喃的道:“我,真有她說的那麽好?”

隨從苦著臉,這,這要怎麽回答?

顧家大小姐那也許是情。人眼裏出西施,他要是一個勁兒的誇好,可就有些昧著良心了。

好在景堯似是在自言自語,並沒有真的讓他評價的意思。

隨從鬆了一口氣,抬眼看向那,在原地呆愣了半晌,臉色慘白,一步一步僵硬走遠的身影,暗暗啐了一聲。

哼,讓你在背後排揎我家主子,該!

離開以後,顧菀真就準備回房了。

這個時候,賓客們已經散的差不多了,路上有些安靜。

不過,走到半路,顧菀真就看見一大群印象裏早早從主院離開的少女,迎著她的方向,喜笑顏開的往過走。

那些姑娘們不知在說什麽,嘰嘰喳喳的,顯得興致盎然。

顧菀真一眼就看到裏麵的明沁縣主,估摸著都是跟原身不對盤的那群貴女,便目不斜視,隻管走自己的路。

沒有想到,有一個少女走到她身旁的時候,忽然停下,“顧妹妹?”

顧菀真抬眼,喚住她的少女與她差不多年歲,容貌美麗,氣質嫻雅,唇邊帶著得體的笑意,“聽說,山莊裏請了戲班子,班主給老太君送了隻貓作壽禮,那貓通體雪白,眼睛還是藍色的,我們正準備過去瞧瞧新鮮,你要不要同去?”

顧菀真微微一怔,再看那群少女,才發現是三三兩兩的走著,不全是明沁縣主的好友們。

麵前這個女子,顧菀真也想起來了,這是她昨晚就見過的景家大小姐,景靈芸。

景靈芸與原身也算相識,隻是之前,她們二人僅是點頭打招呼的關係,如今景靈芸主動與顧菀真說話,想來是考慮到她與景堯的婚約這層。

顧菀真笑了笑,搖頭道:“我害怕貓,就不去了,謝謝景姐姐的好意,你們去看吧。”

“那好。”景靈芸笑著對顧菀真點了下頭。

人群的角落中,明沁縣主的眼裏略過一抹冷光,又很快消散開來。

……

顧菀真回到住處的時候,顧老夫人還沒有回來,她便打算先去屋裏躺著休息一會兒。

今天發生了太多的事,又有太多出乎她的預料。

顧菀真是真的有些累了,吩咐幾個丫鬟下去,想要一個人靜靜。

她一邊想著事情,一邊往裏間走,一抬眼,就對上了一道清幽高遠的視線。

月白色的身影,閑適的坐在桌案邊,俊逸的臉上,帶著抹淡淡的笑,“你回來了。”

麵前的人,像是一個落下凡塵的仙人,姿態與神情,那般悠然,在霎時間,顯得這裝飾考究的屋子都顯得暗淡下來。

以至於,顧菀真在第一時間,沒有意識到衛離現在坐在這裏,也算是偷偷摸摸潛入了她的閨房。

顧菀真愣了愣,“你,在這裏很久了?”

這句話問出口,顧菀真忽然回過神,差些咬掉自己的舌頭。

她怎麽能直接用“你”這個字眼呢?

顧菀真跟衛離見過好幾次,一直都是這麽稱呼對方,但是剛剛,在老太君的壽宴上,得知了這人的真實身份,她現在再見他,是有一種陌生的感覺的。

甚至,一想到這人就是傳說中的離王殿下,就會有些畏懼。

顧菀真下意識的退了一步,福身行禮,改口道:“離王殿下,怎麽來這兒了?”

“你怕我?”衛離淡淡的笑著,聲音縹緲的有種不真實感。

他有些好奇,尋常女子,見到他先前那般一襲黑衣,渾身是血的出現在自己府上,理應避之不及,如今知道他是離王,應該高興才是。

可麵前這個丫頭不一樣。

她的神情,似乎不隻是乍一知悉他身份後的難以適從,還有一種明顯的疏離,想要與他保持距離?

衛離覺得有趣,又是一笑。

顧菀真不知道那輕飄飄的目光裏帶了什麽意味,徑自垂著眼道:“離王殿下的身份尊貴,位高權重,莫說我一個小女子,滿朝文武,誰不懼怕?”

衛離低笑出聲,不置可否。

顧菀真聽到他的笑,冷汗都要流下來了,姿態愈發恭敬起來。

前兩次她就覺得奇怪,為什麽這人每一次表現的越溫柔,越是麵帶笑意,她就越是不由自主的害怕。

那個時候,她隻當是這殺手的戾氣作祟,如今再看,這完全是因為,他是衛離,是離王殿下,在這個原文裏,全書最為冷血,最有城府的男主麵前,她會被他的威壓震懾,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

隻不過,很多未曾見過他真實麵目的人,都被他這不食人間煙火的謫仙樣貌,還有那刻意表現出的溫柔和煦給騙了。

這樣的人,難怪能與內心同樣冰冷無波的顧洛冉走到一起。

想起顧洛冉,顧菀真有些好奇,方才衛離離席,是不是去了河邊,有沒有與顧洛冉相遇。

她遲疑著不知怎麽問出口,就聽到那清潤的聲音道:“你,真的願意嫁去景家?”

衛離突然提起此事,讓顧菀真有些詫異。

她想了想道:“我是永襄侯府的嫡長女,婚事是長輩做主,哪有我自己決定的餘地。”

“如果你不願意,可以說出來,或許我會幫你。”衛離淡淡笑道。

這人會這麽好心?

顧菀真挑眉,她又不傻,就算不提原小說裏衛離是多麽目下無塵,對無關的事毫不在意,單說他們有限的幾次接觸,哪次不是跟她一樣,把誰幫了誰什麽算得清清楚楚?!

況且,她知道這位離王殿下,從不平白幫人,不到萬不得已,她萬萬不敢輕易欠他人情。

顧菀真咧嘴笑了笑,“離王殿下的好意,我心領了,如果以後有需要的地方,我再求殿下相助。”

她這是在婉言謝絕。

衛離弧度優美的唇瓣勾起,連眼睛裏都帶了笑意,“聽說,你曾為薛元紹數次尋死,你要是對他情愫難忘,我也可以幫你。”

顧菀真總覺得衛離的語氣不大尋常,一時半會有些摸不透。

“離王殿下的消息真是靈通,我投湖的事,隻有永襄侯府與嘉定侯府的人知道,不過,殿下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如今我已經瞧不上薛元紹了。”顧菀真揚了揚下巴,一臉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