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老太君遲疑的看向顧菀真。

眾人也麵露好奇。

這一回,就是顧老夫人,也是一臉茫然,完全不知道經文怎麽會閃起光來。

顧菀真笑著解釋:“墨汁裏,不止加了檀香粉末,還加了一些貝母粉。”

顧菀真先前抄那兩本經文時,就嚐試著往裏加過珍珠粉,隻是珍珠粉磨得太細,加到墨汁裏,寫出來的字並沒有任何變化。

老太君恍然大悟,笑著將經本合上,“真丫頭,我真沒有看出,你有這樣玲瓏的心思,尤其是這筆字,在你這個年紀,怕是極少有人能像你寫的這麽好!”

老太君這個誇讚,實在是有些重了。

眾人不由得麵麵相覷起來,顧老夫人也是不解,顧菀真抄寫的經文,她是親眼看過的,那絹花小楷,寫的確實不錯,可也僅僅是不錯而已,絕對承受不起這麽重的誇獎!

靠近老太君的幾位女眷,對此也有些懷疑,估摸著,許是老太君收了壽禮,話說的難免滿了一些,便試探著道:“老太君,這經文,可否讓我們瞧瞧?”

老太君爽快的遞了過去。

經文打開,那些人的臉上立時露出了驚訝的神色,隨後,漸漸變為讚許。

“好字,真的是好字!”

一個婦人忍不住讚歎,圍著看的幾人解釋點頭,表示認同。

在場的賓客,更好奇了。

方才她們隻是遠遠的瞧見那紙上有光在流動,看不清上麵的內容,現在聽到不止老太君一個人說,都抻起了脖子,想要瞧瞧那經文裏到底有什麽乾坤。

那經文便這麽一個一個往過傳閱,令人驚奇的是,每一個人,在看到那經文後,都是讚不絕口。

溫京墨原本沒有什麽興致,聽到賓客們的反應,也朝那經文上瞥了一眼,目光裏的黯色濃了幾分。

他冷冷的看向站在花廳正中,表情平淡的少女,鋒眉微皺。

顧菀真恍若一點也沒有察覺,隻是安靜的看著那本經文在賓客中傳來傳去。

景老夫人看到那經文,笑著看了顧菀真一眼,孟氏雖然不喜歡顧菀真,可也說不出一句不好。

那些對顧菀真深深厭惡的人家,看了之後也隻是沉默,一時間,整個花廳裏,但凡看過這本經文的人,不是讚歎著,就是不表態,倒顯得隻有一邊倒的誇獎之聲!

顧老夫人也看了那經文上的字,她驚奇的發現,這並不是她先前見過的那本經文。

上頭的字,也不是她原先看到的絹花小楷,而是一種她從未見過的筆跡!

顧老夫人心下有一抹狐疑劃過,目光裏,驚喜之餘,更多的是探究之色。

老太君慈愛的看著顧菀真道:“你這筆體,我瞧著有些眼生,不知道學的是哪位大家?”

顧菀真想了一下,“這經本上的筆體,是跟智永所學。”

“智永?”

這個名字很陌生,在場的人,我看看你,你看看我,誰都沒有聽過。

顧菀真笑著解釋道:“智永是一位高僧,並不是我們熟知的書法名家,老太君不知,也是正常。”

“嗬!顧菀真,你何時變得這般博學多聞了?”明沁縣主麵帶嫉妒,冷笑一聲。

這個又胖又醜的蠢貨,往日都是她們茶餘飯後的笑話。

現在居然人人都在誇她?憑什麽!

明沁縣主的一隻手緊緊攥拳,高聲道:“我以前見過她的字,寫得歪歪扭扭,跟這上麵的字一點也不一樣,這肯定是她找別人代為抄寫的!”

明沁縣主眼神堅定,語氣鏗鏘。

她的話一落,花廳裏忽然就安靜了下來,眾賓客漸漸也有些回過味來了。

這顧菀真的字,她們以前就算沒有見過,可也從沒有聽人提過她的字寫得有多麽好,現在這麽出類拔萃,的確有些奇怪。

顧老夫人的瞳孔一縮,心下升起濃濃的疑慮,好在她見慣風雨,神色還算鎮定,隻是笑著看向顧菀真。

站在顧菀真身後的連翹,則是臉色微微泛了白,與麵色緊繃的半夏交換了一個眼神。

這一幕,是她一直害怕著的。

這經文,她與半夏先前也沒有見過,是那日自家小姐突然取出來,交給半夏吩咐半夏保管。

當時她就與半夏擔心,這經文太過乍眼,一定會吸引所有人的注意,沒有想到,情況還是往最壞的方向發展了。

“顧菀真,就算你想出風頭,也得先掂掂自己的斤兩,你還想當著我們這麽多人的麵,用這經文騙人,就這字,你能寫的出來嗎?!”明沁縣主留意到半夏的反應,更加認定自己的猜想。

一直坐在角落,低頭把玩著手裏的蛐蛐籠子,對花廳裏一切都沒有興致的景堯慢慢抬頭。

“老太君都沒發話,哪有你插嘴的份?”景堯冷不丁的開口,半點不客氣。

顧菀真有些詫異,壓根沒想到景堯會插手。

景老夫人唇邊帶了抹意味深長的笑意,沒有製止,孟氏卻有些看不下去了,“堯兒,老太君麵前,不得放肆。”

景堯撇了撇嘴,滿不在意道:“她太聒噪,吵得我耳朵疼。”

淳郡王妃看到有人這麽數落自家女兒,明顯有些下不來台,可確實是明沁當著長輩們的麵出言不遜在先,她也不好明著替自家女兒出頭。

“老太君,顧大小姐好歹是名門閨秀,想來必然做不出,壽禮假手他人的事,興許是書法技藝突飛猛進,也說不準,是明沁她失禮了。”

顧菀真心下淡笑。

這淳郡王妃,顯然比她女兒高明許多,這話表麵上是為了自家女兒賠不是,實際上,卻是直接點出,這經文是假手他人。

淳郡王妃到底還是咽不下上一回,明沁縣主丟醜的這口氣。

在場的賓客,聽著淳郡王妃母女的話,都對這經文的真偽,起了疑心。

然而,現下又沒有定論,眾人不免議論紛紛。

景堯的臉色變幻幾回,變得有些難看,不住的加大握著蛐蛐籠子的力道,若不是那籠子是用銀絲勾成,險些將那籠子捏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