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芝這話一出,顧老夫人的臉色驟然便暗了下來。

“無關的人,都出去吧。”

屋子裏,原本站了不少的人,押著白珠入內的護衛,抬來靈芝的婆子,還有房裏的婢女,幾位女眷帶來的丫鬟,聽到顧老夫人的吩咐,便知道自己聽到了不該聽到的內容,趕忙行了禮,往出走。

因為靈芝這話,實在是給人留了不少瞎想的空間。

饒是,她隻說這些都是白珠指使,可誰也不傻,靈芝是沈姝晗身邊的一等丫鬟,白珠身為二房嫡小姐的丫鬟,跟靈芝相比,說是同級,其實嚴格算還是矮幾分的,白珠有什麽能耐,能使喚動靈芝?

顧老夫人就是想到了這一點,才在靈芝說到這裏的時候,把左右的人都屏退了。

顧玥清畢竟是嫡出小姐,顧老夫人想要追究,還是要在心裏衡量一下的。

顧老夫人看了顧玥清一眼。

那眼神很有一番深意,顧玥清心裏很是惱火,隻是這個時候,她絕不能自亂陣腳,便作坦然裝的對上顧老夫人的視線。

顧玥清能在人前當了這麽多年的白蓮花,演技自是極佳。

顧老夫人見狀,心裏又有些疑惑了,“靈芝,你這回若是膽敢撒謊,可知道有什麽後果?”

靈芝噙著眼淚,神情堅決,“奴婢說的,句句屬實!”

“奴婢當初也是一時鬼迷心竅,收了不少銀子,才做下錯事,沒有想到被小姐和老夫人察覺了,白珠定然是眼看事發,容不下奴婢,生怕某一天奴婢把背後主使揭發,這才急不可耐的想要給奴婢下藥!”

靈芝字字鏗鏘,說著,還狠狠的瞪向一旁的白珠。

顧老夫人沒有說話,隻是目光沉沉的看向靈芝。

靈芝便又是重重的在地上磕了一個頭,“老夫人,奴婢如今受了重罰,已經知道錯了,承蒙大小姐念著往日的情分,才容奴婢在府裏待到今日,奴婢真的不想死啊,尤其不想讓人在暗裏毒害了,還望老夫人給奴婢做主!”

靈芝說完這句話,便跪伏在地上,靜等主子們表態。

這就說完了?

顧老夫人心底有一絲疑慮劃過,她以為靈芝會把顧玥清牽扯進來,沒有想到,靈芝隻是說到白珠為止。

一時間,她倒是不好判斷,這裏頭到底有沒有顧玥清參與了。

“白珠,你為什麽要這麽做?!”顧老夫人怒道。

白珠整個人抖得就像是篩糠,剛剛那個解釋,是她好不容易才想出來的,現在靈芝跳了出來,她便再沒了退路!

“奴婢……”

她隻說出這兩個字,就卡主了,隻得惶恐無助的看向顧玥清。

顧玥清定定的看著她,“祖母問什麽,你都要實話實說。”

白珠吞咽了一下口水,一種絕望的感覺席卷而來。

她在顧玥清身邊,這麽長時間,以她對自家主子的了解,事情發展到這種絕境,顧玥清定然一心自保!

為了名聲清白,顧玥清什麽都做得出,若是她一句不慎,將其惹怒,那些凶狠手段,不知有多少會落在她的頭上!

如今,她哪裏還有選擇的餘地?

白珠咬了咬牙,猛地叩在地上,“奴婢,奴婢知錯了,奴婢罪該萬死!”

這話一出,便是真的承認了!

顧老夫人額角一跳,一掌拍在桌子上,“我在問你,為什麽要暗害真丫頭!”

白珠的身子跟著響亮的拍桌聲一顫,“這,這都是因為,先前奴婢去大小姐房裏,惹得大小姐不快,被婆子當眾掌錮,奴婢……心裏氣不過……所以才……都是奴婢的錯,求老夫人大小姐,饒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顧老夫人唇瓣緊繃,目光在房中眾人的臉上緩緩掃過,意味深長的道:“可有受人指使?!”

白珠趕忙搖頭,“沒,沒有!”

顧玥清聞言,心下暗暗鬆了一口氣。

顧老夫人又看向靈芝,“白珠說的,可是實情?”

靈芝想了想道:“先前都是她跟奴婢私下聯係,給我那些銀兩的時候,也隻有我們二人在,所以奴婢也不太清楚。”

靈芝竟然這麽痛快的沒有咬出她?

顧玥清有些意外,下意識看了顧菀真一眼。

顧菀真察覺到那束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臉上沒有半點表情。

沒錯,靈芝這番話,是她授意的,不在此事揭發顧玥清是幕後主使,也是她的意思。

這些年來,顧玥清在顧老夫人心裏,留下的印象,還是極佳的,雖然現在多少起了疑心,可顧菀真問過靈芝,靈芝與顧玥清過去往來,並沒有留下什麽證據。

沒有真憑實據,想要憑靈芝空口白牙扳倒顧玥清,難度實在有些大。

如果逼得太緊,依照顧玥清的城府心機,保不準會倒打一耙,質疑靈芝白珠串通一氣,證詞有假。

畢竟在外人眼裏,顧菀真比顧玥清更像一個可能會戕害姐妹的壞人,靈芝又在顧菀真身邊多年,話裏的可信度很難保證。

顧菀真想過了,與其在現在勝算渺茫的時候,跟顧玥清苦戰,不如趁著對方尚且心虛,想要棄車保帥的時候料理了白珠。

二房跟三房不一樣,根基穩固,隻能慢慢蠶食。

顧玥清看顧菀真反應平常,不由有些懷疑,她這蠢鈍的長姐,莫非是當真沒有懷疑她?

她的神情徹底自然下來,恨鐵不成鋼的道:“白珠,你太讓我失望了,看來是我平日裏對你們太過寬容,長姐是偶有嚴苛的時候,可也賞罰分明,罰你,自是你犯了錯,你怎麽能因為受刑重了些,就懷恨在心呢!”

“長姐為主,你為仆,責罰你又有何不對?!”

顧菀真重重歎了口氣,“二妹妹也別這麽說,這件事,我原先也不理解,白珠怎麽就跟我不依不饒起來了,直到剛剛在園子裏,我聽到白珠的話,才明白她的想法。”

“白珠是覺得,我沒有責罰她的資格,就連顧榮帶人抓她的時候,她還高聲嚷嚷,說讓顧榮認清,是誰在給護衛們發月例銀子,憑什麽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