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顧菀真把失態說的這麽嚴重,顧老夫人臉色微微一變。
鶯歌忽而就發覺自己遺漏了什麽,趕忙補充道:“老夫人,大小姐說的有理,來人也提到了,說是寧國公府的老太君,不知怎麽知曉了三小姐高燒不退的消息,還派人前去問過,需不需要讓雲閑山莊的郎中去瞧。”
顧菀真看著鶯歌淚眼朦朧。
這麽重要的事,她總算是想起來了!
顧老夫人原本還覺得顧菀真有些危言聳聽,現在見已經驚動了老太君,便知道此事不能大意,沉著臉陷入了思索。
臉麵,是顧老夫人最為重視的東西。
顧洛冉犯了錯,她自認為怎麽責罰,都是應該,可這不代表她願意讓別人知曉原委。
顧菀真說的沒錯,偷盜的事要是讓外人知道,莫說是顧洛冉的名聲,整個侯府都會受到影響!
顧老夫人越想越覺得心煩,就像是有一口氣堵在心頭。
屋子裏,一陣靜默。
過了好半晌,顧老夫人才緩緩的道:“行了,此事我知道了,我心累,真丫頭你先下去吧。”
顧菀真瞧著顧老夫人的臉色,想了想,還是沒有再說什麽。
事情突然,顧菀真也得容顧老夫人想想,說的太多,反而容易用力過猛。
顧菀真行禮告退,在離開房間的最後一刻,她看了眼沉默不語的靜一師太。
靜一師太的視線,此時也正落在她的身上。
二人四目相對,顧菀真擦了擦眼角的淚水,當真是一副傷心的模樣。
靜一師太的眼神有些複雜,顧菀真心下微定,輕輕的將門關上,隔絕了屋裏的景象。
屋外,早晨的空氣,清新濕潤。
顧菀真深深吸了一口氣,腦海中的紛雜,漸漸落定。
事到如今,真的是要賭一把了。
方才,顧老夫人隻說讓她離開,留著靜一師太,想必十之八九會問道靜一師太對此事的看法。
顧菀真隻能寄希望於,靜一師太替她說上兩句,要麽就是顧老夫人自己想通了。
顧菀真步履緩慢,一直走出了榮安院,方才掏出手帕,將眼中的淚水擦拭幹淨。
半夏因為剛剛氣氛不太尋常,一直沒有開口發問,等到顧菀真恢複如常,才道:“小姐這是怎麽了,可是出了什麽事?”
“沒有。”顧菀真搖了搖頭,未免半夏以為她受了委屈忍著不說,又露出一個笑。
半夏卻是放不下心,畢竟她在自家主子身邊這麽多年,除了往日因為薛元紹,顧菀真傷情哭過幾次,素來都是橫行霸道,在顧老夫人麵前,也很少流眼淚。
難不成,是自家主子,惹老夫人發大火了?
夏日時節,園子裏,花草鬱鬱蔥蔥。
半夏為了寬慰顧菀真,一路走著,不斷的指著新開出的花,讓她看看散心。
顧菀真納悶半夏怎麽這麽有生活情趣,隻是為了不掃興,也都順著半夏的意,欣賞點評幾句。
她的目光,不自覺的落在了花圃裏的花泥上。
一個點子,在她腦海中冒了起來。
“你等等。”
顧菀真快步走到花圃旁,想要去挖花土。
半夏一臉不解,趕忙道:“小姐當心髒了手,還是奴婢來吧。”
顧菀真揚了揚手裏的帕子,表示自己就能搞定。
半夏瞧著顧菀真用手帕包好的花土,遲疑著道:“弄這個,是要用來做這麽?”
顧菀真神秘一笑,湊到半夏耳邊,低低的囑咐了一番。
半夏聞言,也不自覺的笑了,接過手帕,急匆匆的先行回了梧桐院。
等她完成任務,再急忙出來的時候,顧菀真已經走到了院子門外的僻靜處。
半夏還沒走到自家主子身邊,便微微一怔。
行動力強的顧菀真,已經擠出了幾滴眼淚,弄得眼眶紅紅的。
半夏更驚訝了,她家主子,戲這麽多嗎?
不出顧菀真所料,一回梧桐院,她這眼眶紅紅的樣子,順利的吸引了自己院子裏所有丫鬟的注意。
連翹更是從房裏飛奔出來,“小姐怎麽哭了?老夫人責罰您了?”
顧菀真也不回答,隻是自顧自的朝房中走。
連翹呆呆的看著自家主子的背影,納悶的看了半夏一眼,半夏也是一副諱莫如深的模樣,讓她半點瞧不出端倪。
顧菀真的餘光,在院中掃過。
她這邊有動靜,某些不安分的人,理論上會在第一時間出來打探情況。
很快,她就在幾個婢女身後,發現了那個人的身影。
顧菀真不動聲色的勾了勾唇角,腳步驀的一停,對連翹道:“你愣著做什麽,我有話跟你說,你進來!”
這語氣,這神態……
連翹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摸了摸自己的腦袋,趕忙跟了上去。
院子裏的婢女,都明顯的感覺到,有事發生!
她們的視線追隨這連翹的背影,站在院子裏久久不散。
半夏輕咳一聲,“好了,主子心情不好,跟你們沒有關係,都去忙自己的吧。”
幾個婢女應了一聲,忙不迭的退開了,半夏輕歎一口氣,進了耳房。
沒有人留意到的角落裏,陳婆子眼中有一抹精光劃過。
“小姐,奴婢是不是做錯了什麽?”屋子裏,連翹站在顧菀真麵前,有些心虛的道。
顧菀真環顧四下,手指在唇邊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又朝窗戶的方向指了指。
連翹雖說比不得半夏聰慧,可也算得上靈透,一瞬間就明白過來,自家主子是說,外麵有人偷聽!
連翹環顧四周,目之所及的幾扇窗外,並沒有看到什麽人影。
那麽……
連翹回想起了上一回,她們在房中說話的時候,也是發覺有人偷聽牆角,而那個人是站在……淨房窗外!
連翹額角一跳,悄無聲息的走到一扇窗邊,往外一瞧。
果然,淨房那邊的牆根底下,可不是有一道黑影?!
連翹恨恨的咬了咬牙,便看到半夏已經出現在那黑影身後。
“陳婆子,你在這做什麽?!”半夏冷冷嗬斥道。
陳婆子正納悶,屋子裏怎麽什麽動靜都沒有,她整個人,幾乎都貼在了窗戶上,沒有想到,身後突然就冒出了一個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