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4 我是不是癱瘓了？
閻偉人的話就像是一隻無情的巴掌，一下子把黑夜推進了深淵！
閻偉人的父親，也就是閻氏醫院的前院長閻浩早就在幾年前把院長的位置交給閻偉人的哥哥——閻偉文之後，雲遊四海去了，現在打不定在世界的哪一個角落，要聯係上他那可是比登天還難。
“沒有其他的辦法嗎？”黑夜忍住心中那份莫名地害怕，冰冷的聲音讓閻偉人聽起來有些微微的觸動。
“沒有！除非我那個已經成了‘失蹤’人口的老爸主動和我們聯係！”閻偉人緩緩地吐了一口氣，那些天黑夜的舉動他都看在眼裏，說出這樣的話他不知道對黑夜是不是一種殘忍。
黑夜有那麽一出神的恍惚，心中緊繃的那一跟弦也因為閻偉人的話，“嘭”的一聲，刹時間斷裂。他的眉心微微有些舒緩，宛如那死了兒子的寡婦那般絕望，手心也因為他的用力抓出了紅痕。
全都是他的錯！如果他早一些放手，如果他沒有說出那樣的話來，她也不會跑去……
愧疚的種子在黑夜的心中慢慢地發芽，迅速間長成參天大樹，再也阻擋不住。
他眼中那一抹隱蔽的憂傷，在聽到閻偉人的話之後，更為幽暗陰森。
這一刻，他恨不得出事的那個人是他，而不是她！
快接近淩晨三點了，豪華的公寓內，兩個男人一言不發，眉頭深鎖，時而還伴隨著輕輕的幽歎聲。
黑夜揉揉緊皺的眉心，大掌冰冷地有些駭人。
“我會找到他的！”他緩緩地吐出這麽一句話，語氣之中的堅定讓閻偉人不由地一怔。
閻偉人百無聊賴地抓了抓頭，朝著黑夜點點頭。
步纖仙從睡夢中翻了個身，隱隱地聽見門外有激動的交談聲。她揉揉惺忪的睡眼，剛想要喚來從她清醒之後，一直陪伴在她身邊的步媽媽，可是在這個時候，卻隱隱約約聽到自己的名字。
“閻醫生我求求你，救救我們仙仙，她還年輕，不能就這麽癱瘓了呀！”步媽媽聲淚俱下，哀求的聲音因為心中的急切不由地拔高。
“就目前的情況來看，她下半身的神經已經毫無知覺了，如果真的要要治好，恐怕……”閻偉人有些為難，身為醫生，救死扶傷本來就是他的天職，病人家屬的這種態度實在讓他不知道應該怎麽辦。
“那國外呢？國外可以治療嗎？”步媽媽想到也許國外的醫療技術會比較先進，可能還有點希望。
閻偉人搖搖頭，歎了歎氣。雖然黑夜已經緊鑼密鼓地在找他不知道在世界哪一個角落丟臉的老爸，但是在還沒有任何的蹤跡之前，他不想給任何人一絲希望！見過太多的病人和家屬因為希望而失望，最後陷入瘋狂崩潰，甚至失去了生活的意誌……他不想再看見任何一件這樣的事情。
步媽媽頓時就像是了泄了氣的皮球一樣，整個人鬆散下來，她也不再哭不再鬧，語氣之中帶著深深地苦痛，說道：“謝謝你閻醫生！我先進去了！”
她腳步很是沉重，連抬來打開門的手都那麽有氣無力，讓閻偉人看得不由地搖搖頭。
步纖仙不知道自己在什麽時候淚流滿麵的，也不知道步媽媽什麽時候走進房間的，她的腦海裏麵隻知道一件事情：她癱瘓了，她這一輩子都在躺在床上任由人服侍打理…
“仙仙！”步纖仙走進來看見女兒滿臉淚痕，一臉的悲傷的樣子，猜到步纖仙也許已經聽到剛剛她和醫生所說的話了，但是她還是揚起小臉，走到步纖仙的身邊，輕輕地給她擦幹眼淚，說道，“傻丫頭，怎麽就哭了呢？”
“我是不是癱瘓了？”如果不是她無意之間聽到她媽媽和醫生的對話，她還要被蒙在鼓裏多久？
“仙仙，你不要多想這都是暫時的！你會好的！真的！”步媽媽忍住淚水，把步纖仙抱入懷中輕聲地安慰道。
“我是不是癱瘓了？”步纖仙沒有被步媽媽的話說動，臉上出現狂亂的表情，語氣有些尖銳地繼續問道。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心中就像是有千萬斤的重壓壓在她的身上，讓她悶著一口氣，怎麽也喘不上來。
“仙仙……”
“我是不是癱瘓了？”步媽媽的話讓被步纖仙陰鬱的語氣截斷，而且在一個猝不及防之下，被步纖仙一把推開，踉蹌了幾步，最後才勉強站穩。
“我是不是癱瘓了？”
“我是不是癱瘓了？”
“我是不是癱瘓了？”
……
沒有大吼大叫，也沒有歇斯底裏，步纖仙的語氣聽起來空洞而且孤獨，她心中其實比誰都明白她自己的狀況，也早有了一些發現，隻是真的親耳聽到，她的心境卻沒有她想象的那麽容易放得開。
那是一種絕望的感覺，就像是流落到一個孤島之上，孤獨寂寞害怕……
步纖仙的那種頹唐的樣子，讓步媽媽不由地心生悲傷，其實不僅僅是步纖仙，不管是步媽媽還是步爸爸，他們任何一個人的心中，誰也沒有比步纖仙好受。
步纖仙一清醒過來，閻偉人就告訴他們步纖仙的狀況，他們心裏麵難過卻不能在步纖仙的麵前表露出來，還要強裝笑臉……
淚水頓時就像是決了堤的洪水一般，頃刻間滾滾而下，無情地衝刷著這兩個因為壓抑了許久的女人。
床上、門邊，一老一少的兩名女人互相看著對方，淚湧而下，哭得唏哩嘩啦。
而在閻氏醫院的院長室裏麵，一名陰鬱的男子，看著屏幕上痛哭流涕的兩個女人，不由地緊揪著眉心，拳頭一個用力狠狠地不停地砸在牆壁上。
剛剛巡房回來的閻偉人一進門看見黑夜流著血的手背，再看了看屏幕上的影像，心中不由地幽幽一歎。
自從那夜黑夜的忽然來訪之後，黑夜就找了最好的偵探社在世界各地運用各種手段尋找他老爸的下落，而同時閻氏醫院的院長室也成為了黑夜的另一間辦公室，每一天他下班之後，都會按時出現在這裏，看著屏幕不知道在想什麽。
閻偉人不明白，既然這麽愛，為什麽不去看她呢？
愛情，果然是讓人理不清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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