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罪過大了

林安琪才感覺到自己的手背又在悲催的打著點滴。

“你……怎麽樣?”

她有些虛弱的看著湯俊峰,想起他心肌絞痛發作的痛苦樣子,不由自主的關切問道。

林安琪甚至有些模模糊糊的自責,她為什麽都一直沒有敢好好地去問問他,他的心髒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她居然忘記現在躺在醫院裏打著點滴的其實是她自己。

湯俊峰歎了一口氣:“我很好,沒什麽的,琪琪,對不起,我不該對你發那麽大的脾氣……害你磕在花盆上了,原諒我,我真不是故意的。”

林安琪不禁皺皺眉頭,低低的問道:“我是磕在了花盆上的嗎?怪不得,我覺得我的頭皮好疼!”

湯俊峰是真心實意的愧疚,他握住林安琪另外一隻手,很是有些後怕的柔聲說道:“幸虧花盆的邊緣很寬闊,如果是什麽銳利的東西,我罪過就大了……”

林安琪從來沒有見湯俊峰這樣平和的出自內心的對她說過話,心裏竟然有一霎暖暖的感動。

是不是隻有看見她受傷了,他才會對自己有一些柔情?

然後林安琪又有些莫名其妙的想,什麽叫他的罪過大了?

他是害怕把自己磕死了?還是磕成白癡了呢?

他就那麽怕真的會對自己負責?

林安琪心裏這樣想著,有些淡淡的苦澀,嘴裏卻不由自主的問道:“鄭涵……”

她實在是想知道,一直和她在一起的鄭涵為什麽她眼睛一睜就不見了。

會不會被湯俊峰驅逐了?

“他有事情,被人電話叫走了。”

不等林安琪一句話問出,湯俊峰立刻很快的打斷了她到底還是說出口的詢問。

林安琪隻得對著湯俊峰困惑的眨眨眼睛,咽回下麵的問話。

她隻是覺得自己對鄭涵真是虧欠太多,她害怕鄭涵因為自己,又吃了湯俊峰的什麽虧。

湯俊峰無法掩飾心裏的惱火,但是,他現在不想和林安琪吵架,不想因為鄭涵的事情繼續和林安琪鬧不愉快。

不管她和鄭涵到底是什麽關係,湯俊峰都不想從她口中聽見她提起這個名字。

就從她每次一見到鄭涵就親親熱熱小鳥依人的樣子掛在鄭涵的胳膊上,湯俊峰就覺得自己很有理由去喝一壺子老醋的。

當然,他這個很有理由是不能擺在明麵上說的。

按說,林安琪和鄭涵才是男未娶女未嫁,他們在一起才是名正言順的。

自己一邊的反反複複的告誡林安琪不要對他有任何的非分之想,一邊還要去喝醋?說得過去麽?怎麽著都有些玩不起的嫌疑啊!

但是,他心裏千真萬確就是這麽想的,他還就是呷味了,這叫湯俊峰覺得很窩火。

最叫湯俊峰感到窩火的就是鄭涵那種不可思議的大度態度。

為什麽鄭涵看見林安琪和自己在一起就那麽淡定?

好像十拿九穩林安琪和他湯俊峰在一起就是逢場作戲,撲倒他鄭涵身邊就是真心實意。

湯俊峰並沒有輕視鄭涵的意思,但是鄭涵的篤定讓他覺得憤怒,讓他感覺一種莫名其妙的挑釁。

他就是因為這種見鬼的憤怒情緒,才失去理智一般,大腦不受控製的非常嚴重的傷害了她一次。

天地良心,現在,他隻想彌補。

不管怎麽說,這樣毫無理性的衝動做派是非常有損他湯**oss一貫的瀟灑風度的。

其他什麽心疼後悔的就不必說了。

最讓湯俊峰感到後怕不已的是,萬幸林安琪隻是磕暈了,流了一些血。

如果這個傻女人真有個什麽三長兩短的,湯俊峰真有些想不好了。

他不知道自己從此以後的心情到底該如何安放?

林安琪有些不安的看看點滴架子上的鹽水瓶:“我沒有什麽吧?我想我得趕緊回去了……”

林安琪現在想的是,自己到現在還沒有回去,朱顏一定會對她產生什麽不好的看法的。

她是本能的畏懼朱顏,毫無道理的,可是她就是非常在意。

這一點讓林安琪覺得很氣餒。

就像她對湯俊峰的那種感情,總是有種莫名其妙的自卑和惶惑,毫無道理,卻是實實在在。

她這種總是謹小慎微的心態也正是徐曉曼一直以來怒其不爭的。

湯俊峰有些惱怒的盯了林安琪一眼,語氣裏是掩飾不住的譏誚:“回去?回到林家豪老婆朱顏那裏嗎?你現在這個樣子?你怎麽去和他們解釋?”

湯俊峰這話說的實在是有些饒舌,某種不明情緒也很大,林安琪有些虛弱的看著他,她有些不明白湯俊峰幹嘛這種語氣?

但是,她如果不回去,又該如何去對他們解釋?

自己這個樣子,還不都是因為自己作死,招惹了他?拜他所賜!

她感覺自己現在真的沒有氣力去和這個男人窮掰。

“這幾天你哪都不能回,是我摔傷了你,我得對你負責。”

湯俊峰突然對著林安琪俯下身,眼睛緊緊地盯著林安琪的眼睛,用一種不容置否的語氣一字一句的說道。

躺在枕上的林安琪不禁扭過臉去。

扭動之下,她感到腦袋後麵頭皮一陣拉扯的似的微疼。

然後她更加清晰的感覺到自己頭上似乎打了繃帶,她不禁抬起手摸向自己的頭,果然是,怪不得湯俊峰會說“她這個樣子”。

她才知道自己摔倒時磕破了腦袋後麵。

她一直感覺心頭有些微微地眩暈難受,一定是流了很多血。

自己出門半天,突然磕破了頭,確實是有些難以對人解釋的啊!

就算是朱顏不喜歡八卦,文君那裏的目光就可以鄙夷死她。

還有高深莫測的阮成……

林安琪頓時有些想哭的感覺。

這個該死的男人簡直就是她命裏注定的克星啊。

但是這次的糾纏卻是自己突發奇想主動送上門的,能怪誰?

就算是徐曉曼也沒有叫她喬裝成什麽保潔,渾水摸魚的啊!

“琪琪,我知道你心裏怎麽想的,我已經決定了……”湯俊峰突然的說道。

正在胡思亂想的林安琪心裏不禁微微地一驚,瞬間冷汗潸然:他決定什麽了?

難道為了磕破她的腦袋,就準備帶著她私奔了?

不會吧,她表示完全的沒有思想準備,她會轉不過這個彎的。

他不會真的直接就就晉級她做了可恥的小三吧?

“我決定退出和林家豪的競爭,退出雲都的婚慶市場,這幾天,我隻想好好的陪陪你。”

湯俊峰的聲音裏似有歎息,俊美到叫人感到眼熱的臉龐上,一雙漂亮的眼睛看林安琪的目光突然變得分外的溫柔起來。

林安琪暗暗在心裏鬆了一口氣。

陡然小魂怕怕的心又回到腔子裏。

原來是她還在犯暈乎,想多了。

有一種隱隱的莫名其妙的失望慢慢地籠上心頭,讓她心裏不由地有些淡淡地委屈。

雖然有些念頭會讓她感到驚恐,但是湯俊峰這樣鄭重其事的所謂決定也並沒有叫林安琪感到如釋重負。

一種模糊不清的矛盾,隱秘的企盼渴望和清醒的理智傾軋,交織著最本能的隱忍的情感痛楚,在瞬間,靜靜地衝擊著林安琪的內心深處,讓她覺得疼,卻不知道到底哪裏疼。

一種無處抓撓的完全找不到出口的憋屈內傷。

無處傾訴欲說還休!

放棄雲都的婚慶市場,好好地陪她幾天,什麽意思?算是他們最後的相聚嗎?

一種即將永訣的決心?

看來他終於是下定決心要割舍她了。

林安琪幾乎可以真正的明白了,這個男人,在真正的內心深處,是不會瞧得起她的。

他從來就沒有準備認可她。

那麽,他這架勢,這語氣,分明是要叫她感動的節奏嗎?

一抹慘淡自嘲的微笑不由自主的在林安琪的唇邊綻開。

她想了想,緩緩地說道:“放棄是明智的,你本來就沒辦法完成一生愛的收購,我想你也知道,陳鵬已經在無意之中把可以收購一生愛是材料先期提供給了林家豪,就算是你想收購也是癡人說夢。”

一抹惱怒又掠過湯俊峰俊美的臉龐。

林安琪幾乎可以看得見他臉部肌肉咬動牙骨**,這讓林安琪心裏有種莫名其妙的快意。

仿佛一種非要往死裏切割的傷痕,非要它血肉淋漓才叫人感到痛快。

否則沒辦法叫人感到心裏平衡。

“我們不說這個好麽?琪琪,如果你感覺好些了,我們現在就可以一起回去,心平氣和的安安靜靜在一起呆幾天,行麽?讓我好好地照顧你一下,算是彌補,好麽?”

湯俊峰牢牢的看著林安琪的眼睛,語氣裏有一絲叫人不忍拒絕的祈求意味。

但是,更多的卻還是一種高高在上的施舍的味道。

林安琪忽然感到心灰意冷。

一種徹底的不再猶豫的清冷。

“你不欠我什麽的,所以談不上什麽彌補……我沒辦法去和大嫂說……我有什麽借口幾天不回她那裏?”

林安琪更想直截了當的說,她必須得走了。

她確實在陳述某種事實。

湯俊峰並不欠她什麽,她是自己心甘情願的。

一直以來都是如此。

她更沒有什麽借口不回到朱顏那裏,盡管朱顏待她始終都是淡淡地。

她一直渴盼得到朱顏的認可,雖然完全的不明所以。

她竟然其實是個並沒有多少自由的人。

她真是既不善於拒絕,又不善於撒謊。

她不可能對朱顏無緣無故玩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