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命裏注定

林安琪知道,那條紅裙再也不會有重新穿在她身上的機會了。

被遺忘的衣服在某種意義上來說也像是一個被遺忘的人,雖然偶爾也會去想一想,但是,已經不可能再去尋找了。

林安琪穿上朱顏和林家豪給她買的長裙,站在穿衣鏡前看著自己更加瘦削的樣子,默默地想著徐曉曼的話:從今天開始,我想我們應該來賭一場……

林安琪對著鏡子裏自己清淩淩的笑了一下,好吧。如果命裏注定要成為對手,那將幹脆是是真正意義上的對手吧。

曼曼,希望你可以得到你想得到的。

陪著湯俊峰走出賓館,徐曉曼差點沒有掉了下巴,她發現陳鵬的那輛破車竟然也停在湯俊峰的寶馬旁邊。

徐曉曼不禁有些啞然失笑,狗血的,看來自己命裏注定得老是坐著陳鵬的那輛破車轉悠。

徐曉曼覺得,現在她除了老老實實供湯俊峰差遣,一時之間還真沒有什麽辦法能離開這位手段冷硬的總裁遠一點。

她認命的走向陳鵬的車。

也好,她正想向陳鵬問問那位鄭涵到底考慮的怎麽樣了?

徐曉曼一點也不喜歡老師垂頭喪氣的陳鵬,她倒是希望找鄭涵那樣一個有個性比較朝氣的搭檔。

但是,湯俊峰也走向陳鵬的車。

“曉曼,你和吳迪先去一生愛,陳鵬送我回去。”

沒有等徐曉曼拉開陳鵬那輛破車的車門,湯俊峰已經打開了車門,一邊用他那種特有的不容置疑的口吻對徐曉曼說著,一邊很幹脆麻利的做了進去。

徐曉曼不禁張張嘴。

特麽,早說啊,神經病!

陳鵬的心神似乎還沒有恢複過來,臉色更加的灰簇簇的,他回頭通過車窗玻璃看看徐曉曼,勉強的對徐曉曼點點頭:“徐小姐,你和吳先生先過去,我馬上就來。”

徐曉曼隻得對他和湯俊峰擺擺手:“行,我們先過去……湯總再見!”

湯俊峰卻連看也不看徐曉曼一眼,也不理睬徐曉曼的道別,陳鵬已經發動了車子,徐曉曼不禁揚眉凝睇的瞪著陳鵬那輛破車的後蓋,就差沒有彎腰去撿起一個石頭,攆著狠狠地砸一下了。

當然,她不是真的嫌棄仇恨陳鵬的這輛車,她是惱火湯俊峰對她的那種態度。

和對林安琪比起來,尼瑪,她就是叢林老巫婆的待遇有沒有啊!

就算是他把自己的名車讓給她坐,她坐的也真心不爽!

吳迪已經很不耐煩的對著磨磨蹭蹭的徐曉曼按響喇叭,他心裏很是奇怪徐曉曼幹嘛非要對陳鵬的那輛大眾情有獨鍾?出來徑直就奔那輛車去了,難道就因為她是從s.海調過來的?

由此可見,女人就是一種區域性局限的動物,不管她多麽精明強幹,總是帶著那麽一點敝帚自珍的小家子氣。

來到一生愛,徐曉曼已經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路上,吳迪隻是簡單的和她交代了一些收購一生愛的事情,歸結起來有最大的兩個難點。

一,陳鵬把一生愛注冊的原件乃至所有入股人名單資金清淡全部提供給了林家豪。

二,雲都目前還沒有形成多大的婚慶市場。

在湯氏傳媒拋棄收購一生愛,陳鵬焦頭爛額的情況下把這些東西提供給林家豪,完全可以理解。

因為他必須的拿出最大的誠意才能保證打動林家豪,才能讓林家豪去做這個“冤大頭”。

可以想象,走投無路的陳鵬一定是恨不得把心都掏出來送給林家豪。

所以,現在的事情並不是按照一般思維所想的,陳鵬是一生愛經理,他想把自己的公司讓給誰就讓給誰?

徐曉曼不知道,除了他們這些人這樣想,林安琪也是這樣想的。

雲都是個新興開發的海濱旅遊城市,一切確實都還在緊鑼密鼓的籌建之中,並不像國內其他的一線二線城市,人們已經在意識裏形成了一種觀念,辦喜事找婚慶公司。

像徐曉曼的一世情,除了承辦結婚訂婚,甚至小孩子出生滿月,老人生日,還有一些其他亂七八糟的慶典活動,早就形成一定的客戶規模。

但是,雲都這塊,說白了,幾乎還是一片空白。

所以陳鵬生意失敗,很大的原因也是基於此。

沒辦法打開局麵。

吳迪分析道:“林家豪目前可能並沒有意識到陳鵬他們送過去的資料有多大的用處,但是如果我們一旦強行收購了一生愛,因為一生愛的營業執照還沒有發放下來,就必須得去和林家豪索取那些比較原始的資料重新更改注冊,林家豪和朱顏都不是傻子,這樣的提醒他們難道會視而不見?”

“要知道,這些資料都是陳鵬主動送過去的,林氏的人捏半張嘴就可以很輕鬆的把陳鵬和強行收購的人給告到被告席上。”

徐曉曼繼續對著吳迪揚眉凝睇:“既然你什麽都知道,幹嘛不說服湯總放棄?”

吳迪笑了一下:“湯總被我知道的更清楚,否則也不會把徐小姐這樣的人才專門的才s.海抽掉過來。”

徐曉曼簡直就從吳迪的話裏聽見了紅果果的譏諷意味。

好吧,現在不是和這個高智商的人較論湯俊峰決策錯對的時候,徐曉曼知道那是廢話,根本沒有任何的用處。

她對吳迪點點頭,日有所思的說道:“市場不怕空白,最怕的就是飽和,林家豪不會放棄收購一生愛一定也是這個原因,但是,我們已經錯過了收購的先機,這到底要怎麽破?”

吳迪不經意的就搖了一下頭,對徐曉曼說道:“我們到了,你先下去看看吧,哎,確實是個無法收拾的爛攤子。”

一生愛公司租用的那幢大樓遠遠的看起來倒還算是氣派,但是走近一看,卻讓人直接的有種要碉堡了的感覺。

原來那塊“一生愛婚慶公司”黑匾旁邊,竟然有一個白石灰抹出的大大的“拆”字。

徐曉曼實在是忍不住的對吳迪驚問道:“這裏要拆遷?”

吳迪努了一下嘴:“拆遷倒沒有什麽,場地不是問題,大不了重新租賃,關鍵他這裏一點有價值的東西都沒有了,無論是設備,還是人員,嗐……”吳迪又搖搖頭,其他的話就沒有再說了

徐曉曼覺得這個所謂的高智商專家除了吃了搖頭丸似的不停的搖頭,真是一點建設性意見都沒有。

還有比這更叫人感到氣餒的事情嗎?

徐曉曼知道吳迪意思:“湯俊峰簡直就是在拿錢慪氣,一生愛就是一個空架子,空架子多少還有一副骨骼,現在的一生愛簡直就剩下影子了,影子就是一個被陳鵬注冊了的婚慶公司名字,然後,這個名字還被陳鵬裝在資料袋裏送給了林家豪。”

但是,這位湯總就是不肯放棄。

你作為下屬有什麽辦法去左右老板的奇思妙想心血來潮嗎?

明知道不可為的事情而一意孤行的去做,簡直就是找死的節奏。

除了搖頭無語你還能發表一些什麽高見?

一生愛居然還有一個老大爺在值班室看門,或者說在等著徐曉曼他們。

可能是陳鵬事先通知安排的。

看見是吳迪,值班的老大爺點點頭,徐曉曼估計,吳迪來過這裏一定不止一次了。

走進一生愛,徐曉曼反複在心裏念叨一句話:“是的,湯俊峰一定是瘋了。”

但是,她卻不能對著吳迪說出這樣的話。

這是職場規律。

別看吳迪現在用一種不以為然的口氣和她談論湯俊峰非要收購一生愛的事情,語氣裏全是譏諷,他可以用這種口氣對她談論湯俊峰的決策,但是,她最好是選擇沉默的傾聽和不動聲色的觀察。

而不是跟著這位湯氏傳媒的高參後麵瞎起哄,更加的去指手畫腳。

因為,所有的口舌是非,到最後吃虧的肯定是那個級別低的人。

而徐曉曼的級別恰巧就比吳迪低。

而且,低很多。

徐曉曼絕對不會在這個問題上犯低級錯誤。

徐曉曼跟在吳迪身後,在一生愛所有的工作間倉庫依次查看,想看看一生愛到底還有多少可以再利用的資源。

因為要等陳鵬,閑著也是閑著。

還是沒有什麽多大的驚喜。

一生愛的一些拍攝機器設備都是市麵上最普通的廉價貨,徐曉曼看了一下他們還剩下的員工統一工作服,樣式陳舊,布料劣質,也不盡人意。

她又專門的到他們洗印樣片間看了一會他們的承辦的婚慶場麵,攝影師拍攝的畫麵粗糙,婚慶主持人表情生硬,甚至還有笑場,台詞出錯,各種業務生疏。

徐曉曼不禁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所有的一切都和神情老是亂糟糟的陳鵬是多麽的吻合啊!

她現在更是連任何的意見都不想發表了。

她想起自己和林安琪的約定,忽然覺得簡直就是多此一舉。

湯俊峰根本就不需要任何人去打倒,在雲都這塊。

他竟然選了陳鵬這麽一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人到雲都掛牌湯氏傳媒做婚慶,又錯過了最好的收購先機,還有什麽好掙紮的?

命裏注定的失敗者,早就該洗洗睡了。

徐曉曼聽見外麵傳來吳迪和陳鵬的說話聲,便關掉放映機,走出去。

看見徐曉曼,陳鵬顯得更加的沒精打采,幹脆的垂頭喪氣一語不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