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這話說的卻是見外了,兒媳何曾敢這般想呢?兒媳尚且年輕,自當是沒有能力將這個家管理的井井有條,更不敢同母親去爭這管家權。”

紀雲卿臉上帶了些許恬靜,而後突然變成為難之色,“若是母親覺得不滿意,大可以同祖母去說,讓她將這管家權重新還了母親。兒媳擔此重任,也著實覺得不妥,如若不行,兒媳也可以陪您一同前往……”

一番話,句句戳進方氏的心窩子,可又找不出什麽差錯,便就隻能捏緊拳頭,拿眼剜她。

她甚至覺得今兒個就不該叫紀雲卿來定省,想教訓她沒教訓成不說,反而被她噎了一肚子的氣。

正逢這時,門外突然響起動靜,緊接著便是一陣急切的腳步聲伴隨著王嬤嬤的聲音響起,“夫人,夫人!”

方氏本就被紀雲卿堵的心煩,見到王嬤嬤這般慌張的模樣,更是氣不打一出來,直接道,“什麽事?這般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

王嬤嬤跑的上了勁,好一會兒才緩過來,臉上的喜悅之情已然藏不住了,氣喘籲籲一陣後方才開口,“少爺,少爺回來了!”

“什麽,少爺……淵城?”聽聞這話,方氏愣了一下,隨著便直接站了起來,“淵城回來了?他在哪,快!快讓我見見他!”

自打楚淵城病好後,被楚謙做主強製性送到了前院後,她又被禁了足,可以說是很久都沒有見到他了,可想而知她到底有多想他。

“淵城,我的兒啊!”方氏急急忙忙跑到門口,什麽形象也不顧了,直接衝楚淵城跑了過去。

“母親!”楚淵城終歸也才是個十歲的孩子,況且這又是他第一次離開方氏這麽久,自然也是想的厲害,衝著方氏就撲了過去。

“我的兒啊!”方氏真切的抱到了楚淵城後眼淚不自覺便滑落了下來,心中酸楚的厲害,自然是抱著他嚎哭了一頓。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嗚嗚咽咽停住了哭,抬頭看向楚淵城,雙手捧住他的臉,“我的兒啊,在前院的日子可還好過?”

“母親,兒子過得很好,大哥教了我很多的道理,還帶我鍛煉身體,教我騎馬射箭……”楚淵城也擦了擦眼淚,開口道。

卻不想,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方氏的哭鬧聲給打斷了。

隻見方氏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眼中透出濃濃的震驚,抓著他的胳膊,不敢相信的哭道,“哎呦我的老天爺,你在前院到底受了多少苦,這方才一月,你怎地就黑了這般多,還有這小胳膊腿的,怎地粗壯了這般多!我的兒啊,你從娘這裏走的時候還是細皮嫩肉的,怎地,是不是前院裏的人虐待你了,你盡管跟娘說就行,娘替你做主!”

聽聞這話,楚淵城卻是微微笑了笑,替方氏抹去了臉上的淚水,“沒有,前院的人都對我很好,不會虐待我。還有大哥,一直在親力親為的教我,無論我怎樣,他都對我很有耐心,就連罵也沒有罵過我,還有……”

方氏心疼的打緊,方才紀雲卿又給她氣的厲害,她又怎會聽進楚淵城所說的那些關於楚瀟寒的好,便是再次打斷了他。

“定是你,覺得我淵城同你不是一個母親生的,便就不疼他,處處給他小鞋穿,才讓他受了這些苦!”方氏拉了楚淵城的手便起身,指向了楚瀟寒,“若他是你的親弟弟,你又怎會忍心讓他這般早就去了前院?”

聽聞這話,楚瀟寒並沒有說什麽,隻是冷嗖嗖的盯著方氏,目光中淬出些許的冷意,像是要將她活活凍死一般。

“母親,不是的,是……”楚淵城愣了一下,連忙拽了拽方氏的衣服。

方氏權當聽不見,隻對他道,“兒啊,娘知道你受了很多的委屈,娘都會一一替你解決的。”

“怎地,母親您是年紀大,耳朵不好使了嗎?”麵對她這般說辭,紀雲卿自然是忍不了,不顧楚瀟寒嗯阻攔,便開口嗆聲道,“二弟方才說的那般清楚,您是真的聽不見還是裝聽不見?”

方氏怎麽說她都可以,可獨獨不能說楚瀟寒一句不是。

“你說什麽?你這是在質問我嗎?”方氏沒想到紀雲卿會突然嗆聲,愣了愣,直接走到了她麵前,“我還用聽什麽?現下裏淵城都已經在前院被折磨成這樣了,還需要再說什麽?”

聽著方氏一番不講道理的話語,紀雲卿隻覺得心窩子氣的生疼,“母親這話說的卻是好生厲害,您可真是會妄自揣測。二弟學了什麽,您不僅不聽,反而過來指責我們,若是您看不慣我們故意找茬的話,還請您找個好理由。”

“你!你竟敢這般同婆母說話,方才質問也就罷了,現下裏反而還指責上我了是麽?”方氏被她氣的渾身發抖,指著她便道,“現下我兒變得如此這般,你還敢狡辯!我算是看出來了,從讓淵城去前院,根本就是你們夫婦二人的計謀,我兒去了前院,沒有我看著,你們就能肆無忌憚的欺負他了是麽?”

而後頓了頓,不等紀雲卿開口,便繼續道,“看不出來,你們竟這般的黑心腸,你們,都給我滾!全部給我滾出去!我再也不想見到你,你們這般黑心腸,我哪怕是看一眼,都覺得汙了自個兒的眼!”

其實方氏說這番話的意圖並非是想誣陷她們,而是想借此激起紀雲卿的憤怒之情,讓她同自己吵起來,好借此治她個不孝之罪。

紀雲卿聽了她這話,也正如她想象的那般憤怒,正準備開口說什麽,便就被楚瀟寒一把拉了回去。

還未曾轉頭看他,就聽他的聲音傳了過來,“多謝母親體恤雲卿治家辛苦,特此免了我們的晨昏定省,日後既然母親不願見我們,我們也就不會再多叨擾了。”

“你說什麽!你!你給我滾!”方氏沒曾想他會這般說,被他的話直噎了喉嚨,指著他好一會兒說不出話來,整張臉都因為氣憤而憋的通紅。

“既然母親這般說,我們也就不過多叨擾了。”紀雲卿瞬間便明白了楚瀟寒的意思,也隨著他的話欠了欠身子。

“我的兒啊,你真是受苦了!”方氏整個人氣的不能行,直接抓了楚淵城又哭鬧了起來,“我不能讓你再去前院了!當娘的怎麽舍得你受這般苦!我馬上就去和你爹爹說,讓你回到娘身邊來!”

“母親,兒子在前院真的沒有受到任何委屈,前院的嬤嬤們都對我很好,大哥還教會我了很多東西。”楚淵城被方氏緊緊抱在懷中,艱難開口道。

“我兒,你是不是受到什麽威脅了,你盡管同娘說便行,娘一定會為你做主的!”方氏依舊是哭鬧,根本聽不進楚淵城的半句話。

本來她不說這事還好些,一說這事,楚瀟寒便不自覺的停住了腳步,轉頭掃了一眼方氏,目光停留在楚淵城的臉上,隨著走了過去。

“淵城,你是願意和大哥一起回前院去,還是回到芳雨院?”

“這……”聽聞這話,楚淵城愣了愣,隨看了一眼方氏,開口道,“母親,兒子今日就算是回了芳雨院,也隻能呆一會兒的時間,現下裏,兒子要回前院去了。”

方氏怎麽都沒想到方才短短一個月的時間,楚淵城的心就已經不和她一路了,登時便顧不得哭鬧了,隻一臉驚恐的看著他,“淵城,你說……你說什麽?”

“母親,兒子真該回前院了。”楚淵城稍稍猶豫了一下,開口道。

隨著他便從方氏手中抽了胳膊出來,朝楚瀟寒走了過去。

“淵城?”見他這般反應,方氏整個人愣在原地,一時間竟忘了去阻攔。

“母親,兒子有時間再來看您!”錯愣間,楚淵城就已經跑到了門邊,衝方氏揮了揮手。

楚瀟寒冷不放的夠了唇角,看了一眼紀雲卿,也衝方氏作揖道,“既然如此,我們也便不在多叨擾母親了,還請您多加休息才是。”

說完,他便牽了紀雲卿的手,同她一起回了雲莘院。

方氏則是呆愣的蹲在原地,直到楚淵城已經跑到院門邊,她方才反應過來,連忙去追,卻隻追上了他一閃而過的一抹影子。

晚上的時候,紀雲卿正在刺繡,就見琉月麵帶喜色的跑了過來。

“什麽事這般開心?”紀雲卿頭也不抬,直接問她道。

“自然是大好事!”琉月喘了口氣,繼而道,“我剛才路過那芳雨院,問了她們選中的打雜丫頭阿秀,你才怎麽著,現下裏,方氏被氣的吃不下飯,早晨午上都沒吃東西,剛送過去的晚飯,也通通被她給打翻了!”

聽聞這話,紀雲卿的眼睛突然就亮了,立馬停下了手上的活兒,“你說什麽,她當真氣成這般模樣?”

“自然不會有假的,而且,阿秀還說她發了一下午的脾氣,盤子碟子砸了不計其數,嗓子都喊啞了呢!”琉月說這話的時候,一個沒忍住,便就笑出了聲。

“還真是妙啊妙!你說這人隻要壞到一定程度,就沒有壞不到自己身上的!”紀雲卿自然是心下樂的開花,直接站了起來,“去,讓小廚房多整幾個好菜,今兒個得了這般大的喜事,怎麽能不好好慶祝一下呢?我也得趕緊準備準備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