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要什麽真相?這便是真相!都說小孩子說話不會有假,我兒都這般說了,還會是騙人的不成?!”他方才說完,方氏的話便就堵了上來,嗆聲道。
“祖母,還請您相信孫兒。”楚瀟寒壓根就沒有理她,像是沒聽見她的話一般,隻衝李氏作揖道。
李氏看了一眼紀雲卿,心中有一絲猶豫,良久方才開口道,“嗯,你且去做。”
“母親,你怎麽能……你怎麽能如此這般偏袒她?”方氏愣了一下,怎麽都沒想到李氏居然會同意,“淵城都這樣了,母親您怎麽還能同意他們這般胡作非為呢?”
“謝祖母。”楚瀟寒依舊是直接忽略方氏的話,衝李氏作揖,隨著便直接朝楚淵城去了。
方氏見狀,起身便就要朝著楚淵城走去,卻不想還沒剛抬屁股,就見李氏一臉嚴肅的看著她,登時心下一空,終是重又坐了回去,隻捏著手帕,心中焦急的不行。
楚淵城本就因落水而驚魂未定,又因為說謊而心中恐慌,見楚瀟寒這般過來,不由得往後退了兩下。
“淵城,身子舒服些了麽?”楚瀟寒見他緊張,便先隨便問了問。
“舒服了些許。”楚淵城一臉緊張的看著他,連呼吸都帶了些局促。
“嗯,這便行……哥想問你些許事情,不知你可記得,你五歲時候,打碎花瓶的那件事?”楚瀟寒思考了一下,最終決定就說花瓶這件事。
當時這事鬧的很大,楚淵城雖然小,卻不可能不記得,所以,捉這件事來說,絕對不會有錯。
“記得。”楚淵城幾乎沒有遲疑,直接說道,畢竟那件事給他留下了很大的心理陰影。
“那你還記得,你身邊當時的貼身丫鬟,是不是突然不見了?”楚瀟寒勾了勾唇角,繼而問道,“你可知是為什麽?”
“我不知道。”
說到底,楚淵城心中的恐懼便是來自於那丫鬟的消失,聽聞這話,不由得向後退了一步。
“真的麽?常齋先生教你遇事要撒謊了麽?”楚瀟寒最是知道楚淵城最怕什麽,便專撿他害怕的提。
“沒有,常齋先生教我要誠實善良。”楚淵城的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眼中也浮現出一絲別樣的慌亂。
“哦,這樣的話,那看樣子是常齋先生沒有跟你說清楚,不若我將你撒謊的事告訴他,讓他重新同你說說?”
說話間,就見楚淵城的臉越發的紫,不由得在心裏勾了勾唇角,不等他說什麽,便道,“如果你不願意讓我告訴他,那麽你就跟我講實話,這樣,我就算想告狀,也無狀可告了。”
“我……”楚瀟寒這一招是真的有用,直接用常齋先生這四個字拿捏住了他的命脈,就見他眼中的恐懼越來越濃烈,最後竟忍不住慌亂,直接道,“我說,哥,你千萬別告訴先生,他,他會用戒尺打我手心,我怕!”
“隻要你告訴我,我便保證,不讓常齋先生知道。”
“是,是我當時怕打碎了花瓶被母親責罵,便說是小翠姐姐打碎的……”楚淵城看了眼楚瀟寒,低下了頭,眼中滴出兩滴淚水來,“我當時小,不懂事,現下我已經十歲了,知道自己錯了……”
小翠,便是楚淵城從前的貼身丫鬟。
“那你知道她最後怎麽樣了麽?”楚瀟寒耐著性子,繼續詢問道。
“不知道……好像是挨了板子……我知道我錯了,哥,你別打我板子好不好,更別告訴先生行不行?”楚淵城說著,情緒直接崩潰,抱著楚瀟寒的肩膀嚎啕大哭起來。
“他才多小的娃娃,你就這般質問他!他這方才醒來,燒的厲害,你這樣做,可還有一點當大哥哥的風範?”方氏見狀,連忙上前一步,企圖去抱住楚淵城,安慰安慰他。
畢竟這事雖然年代久遠,可他若是真說出來了,對自己是有百害而無一利,她是萬般不一樣他開口的。
卻不想,還未曾觸及到楚淵城的胳膊,就被楚瀟寒給擋住了。
方氏愣了一下,張嘴便要說些什麽,卻又在無意間看到了李氏的眼神,萬般無奈之下,也隻能重又坐在凳子上。
“我要的是實話。”楚瀟寒是鐵了心的要從他嘴裏撬些東西出來,便順著他的話說到。
“我當時怕被母親責罰,就說是小翠姐姐推倒的,我隻知道小翠姐姐被打了,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了。”說著,楚淵城便又哭了起來,眼中透出濃濃的驚恐,顯然害怕極了。
“二少爺!”芸豆見情況不妙,連忙走上前去,“大少爺求您就別這般逼問二少爺了,二少爺年紀尚小,現下又發了高燒,您這般問下去,怕是隻會加重二少爺的病情啊!”
“我的兒啊,我的老天爺,這到底是做了什麽孽,怎地我兒都已經這般了,還要這般逼他,我這當娘的著實心疼,恨不能替他一並受了啊!”方氏一聽,也跟著哭腔起來。
“她是因為打碎花瓶被打後,然後被發賣了。”楚瀟寒壓根就沒理會芸豆和方氏,直接衝楚淵城說道。
聽聞這話,屋內的人皆是愣了一下,方氏捏著帕子的手不由得緊了三分,想哭也不敢再哭了,隻坐在椅子上小聲啜泣,小心翼翼的用眼睛翻了翻李氏。
“發賣……”楚淵城聽了這話,哭著哭著突然停了一下,看向楚瀟寒,眼中驚恐更甚,“我不知道,真不知道……哥……”
“嗯,你方才說你是大嫂推下水的,現下裏,大嫂已經挨了打,如果你再不說實話,那麽……”楚瀟寒雖是在同楚淵城說話,可眼神卻若有若無的掃在方氏的身上。
“我兒已經說了真話,你這是要逼他說謊不成?你……”方氏見李氏沒什麽動靜,這方才開口,誰知,話還沒說一半,就被楚淵城的哭給打斷了。
不可以說,這件事一直是楚淵城童年的噩夢,小翠的消失也在他年幼的心中埋下恐懼的種子,當聽到楚瀟寒說是將她發賣了後,徹底打翻了他心裏恐懼的壇子,令他直接崩潰。
“是芸豆姐姐讓我這麽說的,她說如果不這麽說,母親就要責罰我的,我怕……所以就這麽說了,哥,是我自己掉水裏的,是芸豆姐姐讓我這麽說的……”楚淵城整個神經線瞬間崩潰,從哽咽直接變成了嚎啕大哭。
話音落下,方氏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涼氣,腦子一懵,直接站了起來。
芸豆則是慌亂不已,直接跪在了地上,看向方氏和李氏,“請老夫人明鑒,芸豆從沒有做過這種事情。”
隨著挪跪到楚淵城麵前,一把捉了他的袖子,淚水隨之滑落了下來,“二少爺,您可千萬不能誣陷奴婢啊,奴婢何時有叫你說過這種勞什子話?”
“就是你告訴我,如果我說是自己掉進去的,母親一定會責罰我得……”楚淵城哭的厲害,說出的話也是斷斷續續的。
“大少爺,方才二少爺已經說了實話了,您又何苦逼他說出這般不實的真話,奴婢,奴婢真的是冤枉啊!”芸豆滿眼透著慌亂,撐在地上的手都不斷顫抖著。
“老爺,母親,我兒方才落水,神智尚且不大清楚,他如此這般說,也極有可能是被瀟寒方才的問話所逼迫的。”方氏打心底還是站在芸豆這邊,繼而掙紮道,“母親,有些事情需得調查清楚,方才能下定論的,不能僅僅憑那一麵之詞,就定了乾坤。”
畢竟這事怎麽說都和她脫不了幹係,萬一真的是芸豆撒了謊,那這事情便眼中了不是一點半點。
而楚謙那邊也是同意方氏所說的話,畢竟前段時間他方才在紀雲卿那裏吃了癟,宮宴的時候又因為她被靖國公他們嘲笑,現下裏,對於紀雲卿,他定是友善不到哪裏去。
“我還以為母親不知道遇事需得調查清楚才能知真相呢,沒曾想您竟這般明白,您說這話,還真是同方才教訓我的時候,判若兩人呢!”聽聞這話,紀雲卿直接冷笑出聲,一雙眼睛緊盯著方氏。
“那你是怎麽落水的?芸豆沒有在你身邊麽?”楚瀟寒一直沒有說話,隻等楚淵城哭聲小了些許,方才開口問道。
“當時……當時芸豆姐姐說她有點事,讓我自己在荷花池這邊玩兒的。”楚淵城說這話的時候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紀雲卿,“然後看到大嫂在池邊,心中有些害怕,就轉身朝回跑……可腳下突然打滑,就掉進了水裏。”
楚淵城直接省略了他往紀雲卿身上扔石子的那事,說話間更是心虛不已。
紀雲卿隻當他是小孩子,便沒想著拆穿他,隻要他能說出真相,證明這事並非是她所為就可以了。
可琉月就不這麽想了,一聽這話,登時便就忍不住了,直接開了口,“二少爺,您這話說的就不對了,明明是你朝我們小姐扔石頭砸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