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雲卿倏地便紅了臉,不自覺低下頭,“你別聽她亂說,我不過是宮寒,來月事時候怕疼,才喝這藥調理著,也好少受些罪。”

“如此說來,卻是為夫照顧你照顧的不夠周到了。”楚瀟寒說著,便伸手攔住了她的腰身,將她攬進懷中。

紀雲卿還未消減方才的尷尬,倏地被他攬了過去,脊背不自覺便有些僵硬,抬頭看了一眼衝她吐舌頭的琉月,抿了抿嘴吧。

日子也便就在這般不鹹不淡中度過,半個月匆匆而過,很快便到了元宵佳節。

按慣例來說,這元宵佳節宮中便要擺這宮宴,眾皇族包括所有世家大族都要進宮參加宴會,東府作為皇城中舉頭輕重的東西二世家之一,自然也要進宮麵聖。

方氏對這事饒是重視,方才正月初十就開始操辦起來,先是去琳琅閣給眾房女眷都定了首飾,又上錦繡坊買了幾匹平日裏舍不得掏錢去買的布料,最後還去了趟飛顏閣,買了上好的胭脂回來,畢竟這元宵宮宴,所有世家大族的夫人太太都要前去,她又愛麵子愛的要死,自然是要想盡一切辦法來出盡風頭。

當然,她所置辦的這一切,想也是沒有紀雲卿她們的。

不過,紀雲卿倒也不在乎,畢竟這三家店麵,都是爹爹暗中給她的陪嫁,就是怕她到了東府受欺負,稍有不慎萬一弄得滿盤皆輸,回來還能有這三個店麵作為依靠。

隻可惜,上一世的她到底是傻,沒有參透爹爹的用心良苦,一心隻想著巴結好方氏,還沒嫁到府中半年,就將這些子東西如數交給了她來打理。

本想著這般掏心掏肺能換了她的歡心,卻不想到了最後,卻是換來了一無所有,落得個在雲莘院孤獨終老的下場。

這一世,她斷然不會再那麽傻,也絕不會再辜負父親的一番心血,這三家店麵就像是她最後的底牌一樣,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她是不會亮出來的。

“琉月。”思及此,不由得暗了暗眸子,將琉月叫了過來。

“小姐,有什麽事吩咐?”

“陪我去趟店麵裏。”紀雲卿本想讓琉月直接去辦,可轉念一想,還是決定自己親自去一趟。

“是。”

出了東府,她便直奔琳琅閣和錦繡坊去了,至於飛顏閣,她日前才帶了好些上好的胭脂水粉留給自己和楚池絮,先下店裏也沒進新貨,就不必去了。

她先去挑了幾匹觸感上好,色彩柔和的蜀錦麵料,叫裁縫給打了版,又帶了些琳琅閣新上的翡翠珠寶和瓔珞首飾,這方才滿意的回府。

這些子物件,皆是價格不菲,件件都不是方氏能買的起的,而且,和她的這些物件相比,方氏的要小家子氣的多。

所以,元宵節那天,她方才同楚瀟寒出了院門,就被方氏撞見,並冷嘲熱諷了一番。

“呦,讓我瞧瞧這是誰?”

方氏也是剛出院門便撞見了紀雲卿,視線便直接給她身上的蜀錦裴子夾襖給吸引了去,那麵料生得眼熟,細細看去,竟是那那日在錦繡坊看上的心頭好,卻又因為價格太貴沒能買了來的。

沒想到今日,竟在紀雲卿的身上給看到了,登時心中嫉妒的盤子便打翻了,開口便是陰陽怪氣之腔。

“母親。”紀雲卿連想都不用想方氏要做什麽,勾了勾唇角,隻乖覺的隨著楚瀟寒欠了欠身子。

“哎呦,我方才還沒看出來這是誰,還想是我們瀟寒居然從外麵領了別的姑娘來,你這一聲母親方才叫我認出來,竟是雲卿你呐!”

方氏故作驚訝的擺上一副假笑,隨著伸手摸了摸她的衣料,又盯著她的臉看了會子,“原是你經常隻略施粉黛的原因,如今一精細打扮,我竟沒能認出來呢!嘖嘖嘖,讓我看看這衣裳,呦,這麵料卻是上好的蜀錦緞子,比母親我的,不知道要好了多少倍呢!當真是惹人眼呢!”

一番話,說的是意味深長,更是句句帶刺,明裏暗裏諷刺紀雲卿身為晚輩竟然比長輩穿的還好。

聽聞這話,紀雲卿卻是笑出了聲,“母親您這話說的,咱麽各方各院裏不都是您給置辦的布料首飾,還有那上好的香料麽?我本是等著母親那邊給打版衣裳來著,卻不想左等右等就是等不來,無奈去了後府問過,竟說母親沒給我這房準備,無奈之下,我隻能自個兒置辦來著,咱們不能光衡量價錢,這母親給置辦的東西便是金貴的,我自個兒置辦的,怎麽可能比母親的好呢?”

既然方氏明裏暗裏的諷刺她,那她又怎能坐以待斃,一番話直戳在方氏的脊梁骨上,弄得她是張了張嘴,也說不出什麽話來。

“母親您是怎麽了,怎地不說話了?”見方氏好一會兒不說話,紀雲卿便故意開口,“莫不是兒媳婦說話惹您不高興了?”

“你這話說的,我哪兒敢生你的氣?”方氏這才反應過來,悻笑著擺了擺手,“我不過是在看你的妝麵打扮罷了,這般精致,定是得花費你好一番心思吧?畢竟你出身商戶,向來是沒機會參加宮裏的皇族宴會,說來這當是你第一次參加這種宴會,這般重視也是正常的。”

“這皇族盛宴,兒媳怎敢不重視,倒是母親這話說的我有些不懂了,依照您的意思,您是不把這宴會放在心上,不曾重視嗎?”

紀雲卿作勢朝方氏跨了一步,直接抓了她的手,四下看了看,“母親這話可不能亂說的,好在現下是在咱們府中,沒人聽到,到了宮中您萬不能這般說,否則若讓什麽有心人聽了去,讓皇上以為您不重視這宴會,怕是會給東府惹來不小的禍事。”

“你胡說些什麽呢?我何曾說過我不重視這宴會?你莫要在那裏伶牙俐齒的胡亂汙蔑我!”方氏愣了一下,直接皺了眉頭,猛的從她手中抽回了手,聲音帶了些許的慌亂。

“母親您且別激動,我沒也沒說您說什麽啊!我不就是說怕讓有心人聽到麽?你看看現下這流言蜚語這般可怕,就算是白的,也能給生生說成黑的不是?”

紀雲卿滿麵是笑,重又拉住了方氏的手,“而且,別人不知道母親,我還不知道您的麽?要說您不重視這宴會,是打死我我也不信,畢竟您從幾天前就開始準備,這重視程度,大家心裏,都有數不是?”

紀雲卿笑語盈盈的說著,麵上沒有任何的惱羞成怒,卻又在給方氏啞巴虧吃的同時,好好的嘲諷了她一番。

畢竟她是活了第二輩子的人,要說這掰歪理,至今她還沒輸給誰過。

“你!行,但願你這張嘴,進了宮後,麵對那些字權貴太太,也能這般巧言令色!”方氏氣的渾身顫抖,掃了她們一眼,轉身就離開了。

“夫人這張嘴,在下,真是心生佩服。”方氏這才剛走,紀雲卿還未來得及舒上一口氣,就聽楚瀟寒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她聳了聳肩幫,抬頭看他,“我這張嘴怎麽了?不過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罷了!和你一樣吃飯喝水,沒啥不同的。”

“那也是夫人的巧嘴。”楚瀟寒臉上掛著一抹風輕雲淡的笑,而後還不忘在她耳邊低聲道了句,“而且這張巧嘴,嚐起來,還有點甜。”

僅此一句話,直接叫紀雲卿紅了臉頰,倏地低下頭,拍了拍他的胸口,“就會調戲我。”

“我不調戲夫人,難道要讓旁人來調戲?”楚瀟寒低笑一聲,攬了她的肩頭便帶她朝府門走了去。

紀雲卿也沒再說話,隻是跟著他的步伐,朝前走去。

走到一半,楚謙那邊就來了人,說是男賓女眷要分開進皇宮,男賓先去,女眷隨後,所以就先將楚瀟寒給叫了去。

待楚瀟寒離開後,紀雲卿也算是落了單,便就叫了琉月,同她一起去尋了楚池絮,打算同她一起進宮。

卻不想,方氏那邊卻又說夫人少夫人都是單獨一輛的馬車,小姐們要一起坐一輛。

紀雲卿隱隱覺得有些不太對勁,可又說不出什麽,畢竟要說曆來,這規矩也是有的,無奈之下,也就隻得自己單坐了一輛馬車。

駕馬,出府,一切看似都很正常,可令她萬萬沒想到的是,這路方才剛走一半,隻聽彭的一聲,刹那間天旋地轉,一陣強烈的震動襲來,馬車方才重歸平靜。

“小姐,小姐!”琉月和璃星著急的聲音瞬間充斥了耳朵,好一會兒紀雲卿才回過神來,此時的馬車已經偏倒在地上了,她艱難的動了一下酸痛不已的身子,從馬車中爬了出來。

“小姐!”琉月正著急的在扒馬車尋找紀雲卿,見她從一邊爬了出來,直接撲在了她身上,眼淚瞬間噴薄而出,“小姐您沒事吧!”

“我沒事。”紀雲卿扶著胸口,活動了一下、身子,喘著粗氣回應到。

“這便好,嚇死我和璃星了!”琉月哽咽著抱住了紀雲卿,“也不知這趕馬車的是做什麽的,竟然能生生的將小姐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