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大雨還在下著,一旁的丫鬟著急的要死,可是康文鸞依舊安靜的跪在那裏,若不是她煞白的小臉,還真以為她一點事情也沒有。

“小主,咱們先進去吧,這雨一時半會停不了。”丫鬟忍不住開口說道。

“不用。”杜若若還沒有鬆口,她已經跪了這麽久了,若是剛起來那邊來了人瞧見,那之前就全部功虧一簣。

她的心裏頭門清兒,這杜若若就是不痛快,想要找自己的麻煩,她不順了她意,往後吃虧的地方更多。

丫鬟聽得這話,見小主眼中的堅持,也不好再說什麽,隻是在心裏歎了歎,這小主還真是個執拗的,其實這件事情說好辦也好辦,隻要在少爺的麵前撒嬌幾句,依著少爺對她的寵愛,遷怒杜若若還不是分分鍾的事情。

不過這些話她倒不能說出來,小主自有小主的打算,她們這些做下人的也猜不出眼下也隻能盼著少爺早些過來。

此刻康文鸞渾身已經濕透,雨水順著她的頭發流到地上,仔細去瞧會發現,她的身子微微顫抖著,她那張小臉泛白,整個人瘦弱的好像風一吹就要倒一樣。

裴望之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副場景,他麵上頓時一緊,快步上前。

“鸞兒——”他大聲的喊著。

康文鸞聽到他的聲音那一刻,整個人再也撐不住,倒在了地上。

旁邊的丫鬟驚呼,“小主。”

下一刻,裴望之伸手扶住她,望向身邊的丫鬟,憤怒的質問道:“是誰這麽大膽子,敢讓她跪在這裏!”

“少爺喜怒。”丫鬟聽得這話哆嗦著跪在了地上,繼而又低著頭,回答:“是少夫人……小主身份低微,也隻能聽之任之……”

她說到最後的時候,聲音越來越低,可是裴望之已經滿腔憤怒。

若不是康文鸞此刻還沒有醒過來,他早已經去質問杜若若了。

這個女人千不該萬不該,動了不該動的人。

大夫過來的時候,康文鸞身上穿的衣服已經換下來,裴望之瞧著她依舊蒼白的小臉,心疼不已。

“少爺。”大夫過來的時候,恭敬地同他行了禮。

裴望之微微頷首,他沒有說話,而是起身,給他讓了一條道,讓他過去。

大夫給康文鸞把了脈,他臉色微微一變。

一旁站著的裴望之見此,以為是怎麽了,緊張道:“大夫,我夫人情況如何?”

“回少爺,情況不太好,她的身子比較弱,又遭了這一遭……而且……”

大夫一聽到少爺說的話,將一個姨娘稱作夫人的並不多,可見她在他心中的地位,隻是有些話,他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而且什麽,你快說!”裴望之見他賣關子,有些著急,聲音也多了急促。

“若是沒有錯的,夫人已有身孕,以後不能再遭這種折騰,不然對身體裏的孩子不好。”大夫想了想,還是將要說的話說出了口。

“你說什麽?”裴望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伸手握上了大夫的肩膀,激動道:“我有孩子了是嗎?”

“恭喜少爺。”

見此,大夫忙行禮。

一旁站著的丫鬟也都跪在了地上,出聲道:“恭喜少爺,康姨娘。”

裴望之望著在**昏迷不醒的康文鸞,心中的憤怒冉冉升起,他不敢想,如果他回來的在晚一些,她會如何。

現在她已經有了身孕,隻要將孩子生下來,她也就不會被這麽欺負了,一想到這裏,他更加迫切的期待孩子的到來。

“誰也不許將此事泄露出去。”裴望之警告道,而後又將目光落在了一旁的大夫身上,“無論如何,一定不能讓她有任何危險,不然……”

他說到這裏頓了頓。

“少爺放心,小的一定竭盡全力。”就算是他不說明白,大夫又怎麽會聽不出來他話中的意思,忙開口說道。

“嗯,需要什麽藥盡管開,都要最好的。”話落,裴望之直接給了他一錠金子,“若是孩子和夫人都平安無事,我自然不會虧待你。”

要知道,就算是大戶人家,打賞也不過就一錠銀子,這裴家公子因為一個姨娘,出手闊綽,想來也是真愛,他麵上欣喜,笑著接過金子,應道:“少爺放心,隻要夫人按著我的方子來,一定不會有意外。”

畢竟收了人家的銀兩,事情也自然要給辦妥了,所以也格外認真,藥方子都要斟酌一番才寫下來。

裴望之又讓自己身邊的親信跟著去抓藥,又吩咐自己身邊的丫鬟過來了一個,在這裏照顧著。

那丫鬟跟了自己十多年,自是忠心耿耿。

等都安頓好之後,他見康文鸞還沒有醒過來,便對一旁的丫鬟說道:“好好照顧你們家主子,我去去就回。”

“是。”丫鬟應了一聲。

見他離開,她上前小心的伺候著。

此刻康文鸞的身子還有頭發都被擦幹了,身子還是顫著,看在丫鬟的眼中也十分心疼,她又拿了熱毛巾,幫小主擦著,讓她好受一些。

外麵雨還在下著,已經深秋的天色黑的也快,此刻已經看不到白光,裴望之撐著傘,他前麵的小廝手中提著燈,一點也不敢怠慢的跟在他的前麵。

一路,來到了杜若若的院落。

此刻她正在用膳,門外的丫鬟匆匆忙忙的進來,大聲的開口說道:“少夫人,少爺來了。”

“他來了就來了,你這麽慌慌張張做什麽,還不去拿副碗筷過來。”相較於自家丫鬟的慌張,杜若若顯得不緊不慢,她隻以為裴望之過來找她是想明白了,她在怎麽說也是少夫人,為了一個姨娘不至於和她起衝突。

再說了,裴家還有裴父裴母,她又是杜家得寵的小姐,諒他也不敢正麵同她起衝突。

“奴婢瞧著少爺和往常不一樣,看起來十分憤怒……”丫鬟鬥膽說著,今日少夫人讓康文鸞跪在了雨裏,這還沒有多久少爺就找了過來,就算是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他此刻過來是做什麽的。

“行了,讓你去拿副碗筷,你說這些做什麽。”杜若若不耐煩的看了一眼在那裏站著的丫鬟,堵住了她要說出來的話。

丫鬟見此,隻好止了聲,去拿碗筷。

在她出去的時候,裴望之剛好從外麵走了進來。

他冷眼看著在那裏坐著的杜若若,杜若若見他過來,忙起身笑道:“夫君,你回來了,外麵雨下這麽大,我幫您擦擦。”

說著,她欲要拿帕子幫他將臉上的一點雨珠擦掉。

還未觸碰到,他一把將她給推開,冷眼掃視著她,“我還真看不出來,你竟是這般蛇蠍心腸!”

“夫君這話是什麽意思……”她目光閃了閃,有些不明所以。

“什麽意思?”裴望之將聲音提高了一些,眼底盡是嘲弄,“外麵下著這麽大的雨,你是怎麽忍心讓鸞兒跪在外麵的?”

“原來夫君今日過來是為了給康姨娘討說法的。”杜若若手中的帕子捏緊了一些,她隨即又坐在了旁邊的軟墊上,裝作不知道的樣子,“妾身不過就是讓她跪了一會教教她規矩,外麵下雨的時候就讓丫鬟過去,讓她起來了,怎麽,那丫鬟沒過去?”

“現在的小丫鬟還真是不聽管教。”

她三兩句話,就將所有事情推到了小丫鬟的身上。

縱使裴望之想要對她發火也無法,隻得詢問一旁的丫鬟,問道:“今日跟著少夫人過去的是哪個丫鬟?”

“回少爺,是少夫人的貼身丫鬟。”那丫鬟不敢撒謊,隻能夠如實回答。

話落,便聽到裴望之果斷地開口說道:“既是貼身丫鬟,還如此不聽管教,裴府可不是杜府,不聽管教地直接亂棍打死!”

一般貼身丫鬟都是簽了死契地,這一輩子都要為家裏做牛做馬,就算是將她打死,隻要有一個合適地緣由,不會有人說什麽。

剛好丫鬟拿著碗筷回來,聽到這話,嚇得手一哆嗦,碗筷也都摔在了地上,發出清脆地聲響,她趕忙跪在了地上,“少爺,求您饒了奴婢這一次吧!”

她知道,若是將責任推脫了,少夫人定然不會幫她,她若是承認了少夫人說不定還幫她求求情。

“你跟著你主子做事這麽多年,還笨手笨腳地,留著你有什麽用。”裴望之麵色鐵青。

一旁地杜若若也在旁邊說著好話,“這丫鬟也跟著我這麽久了,我的生活習慣她也都了解了,您就饒了她一次吧……”

“鸞兒還在**昏迷不醒,難不成這一切都是丫鬟隨著你的心意做的!”裴望之今日過來也知道不可能將她怎麽樣,但是必須給她一個警告,不然她也不會將這些放在心上。

一句話將杜若若想要說的話都堵了回去,她抿了抿唇,沒有說話,隻是沉默的站在了一旁。

跪在地上的丫鬟麵若死灰,知道她今天算是完了。

“小姐,奴婢跟著你這麽多年,這一次也是想要幫小姐出出氣,小姐不用為我求情了,隻希望小姐日後好好善待我的家人!”丫鬟很快做出了抉擇,她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