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雲卿從楚淵城那出來時,落日的餘暉灑了一地,印到她的腳上,琉月恭敬地跟在她的身後。

瞧著天邊的火燒雲,她的心中**漾,李氏那邊派了嬤嬤過來,要她過去用膳,她過去的時候,李氏正在軟榻上小憩。

“雲卿見過祖母。”紀雲卿恭敬地福身。

“起來吧。”李氏睜開眼睛,被一旁的嬤嬤扶起來,兩人走到餐桌旁坐下,“今日做了一些你喜歡吃的,嚐嚐看。”

“多謝祖母。”紀雲卿本想著給楚淵城送完補品回去吃飯,誰知道剛好被李氏喚過來。

她原本以為李氏是有事找她,可是吃完飯了,也沒有見她說什麽,倒是在她準備離開時,李氏叫住了她,“現在天色還早,陪我出去走走?”

“好。”紀雲卿點了點頭。

此刻日頭落去,天邊的灰色,看起來別有一番韻味。

“現如今瀟寒還沒有回來,祖母也知道,你一個人在這府上受委屈了。”李氏拉住了紀雲卿的手,語重心長,“現在方氏走了,後院能夠管事的也隻有你了,我將後院的事情都全權交給你來處理,我也放心。”

“祖母能夠這麽相信雲卿,雲卿自是感激,可是夫人這剛走,就將這些交由我,怕是不妥。”紀雲卿不想直接答應,給自己留了個緩衝。

“那就過幾日吧,也不著急這一時。”李氏也是半截要入土的人了,世間萬事比誰看的都清楚,她揉了揉眉角,“我也有些乏了,今日就到這裏吧。”

紀雲卿恭送李氏,見她離開之後,她也轉身離開。琉月一直都在身後跟著,默不作聲。

快到院落的時候,紀雲卿突然問道:“琉月,今日祖母說的事情,你如何看?”

“奴婢也不知其中厲害關係,但若是少夫人將這實權給拿了,在府上的地位也會水漲船高。”琉月說的中肯。

紀雲卿知曉琉月話中意思,她點了點頭,“我也是這麽想。”

她之所以緩幾日,也是怕楚淵城心中會有想法,在不濟,這方氏也是楚淵城的生母。

孩子經過這幾日的精心調理,身體也好了許多,紀雲卿看著孩子,心中頓時柔軟了一片。

“時間不早了,你先下去休息吧,今日小少爺就留在我這裏。”紀雲卿末了,又不忘細細的叮囑,“記得將窗戶都關嚴。”

“是,少夫人。”琉月認真仔細的檢查了窗戶之後,才悄悄退出去。

一時間,屋內隻剩下孩子和紀雲卿兩個人。

紀雲卿瞧著孩子的側臉,像極了楚瀟寒,她的手指也輕輕撫上了孩子的臉頰,孩子伸出手,想要碰一碰她,她俯身,孩子碰到她的臉蛋,咯咯的笑了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窗戶突然被打開。

紀雲卿正欲開口,瞧見回來的楚瀟寒,她渾身怔住,隻覺得此刻就像是做夢一樣。

“瀟寒,你回來了。”她起身,走到楚瀟寒的麵前,站定。

“嗯,我回來了。”楚瀟寒將紀雲卿摟進了懷中,天知道這些日子他有多想念她。

紀雲卿回擁楚瀟寒,天知道在聽到他說話的那一刻,她的聲音都開始哽咽起來,“回來了就好了,我和兒子一直在等你回來。”

孩子見沒人陪她玩,又開始哭了起來。

紀雲卿這才回神,趕忙拉住楚瀟寒到床邊,“咱們兒子長得像極了你。”

“夫人,這些天辛苦你了。”楚瀟寒拉著她的手,一臉神情。

“都算不得什麽,隻要咱們能夠在一起,對我來說就是最大的幸福。”她搖了搖頭,本來想要將孩子抱起來,楚瀟寒主動開口,“我來吧。”

楚瀟寒沒有照顧過孩子,動作十分笨拙,惹得孩子又哇哇大哭。

門外的琉月還以為裏麵怎麽了,她伸手拍了拍門,焦急的問道:“少夫人,您沒事吧?”

紀雲卿正欲回答,被楚瀟寒拉住了手,隻見他搖了搖頭,她瞬間明白他的意思,“沒事,就是小少爺有些鬧人,我哄一會就好了。”

“好,您若是有什麽事兒,就喚奴婢,奴婢一直在門外守著。”

“嗯。”她應了一聲,又伸手接過孩子,她仔細地教他,“應該這麽抱……”

“夫人現在整顆心都在你兒子身上,我都有些吃醋了。”見小孩睡著,楚簫寒直接將他抱到了搖籃中,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紀雲卿,“夫人,我好想你。”

“這不也是你兒子。”紀雲卿有很多話想要對楚簫寒說,以至於問了一大串問題,“你是怎麽到京城的?在路上有沒有受傷?你回來的消息為什麽不讓我說?”

“這些我慢慢說給你聽。”楚簫寒知道她是在關心自己,他拉過她摟進懷中,眼裏帶著寵溺,“我這一次在路上,被一路追殺……”

“……現在透露我到京城的消息,我怕被工部和戶部的人察覺,就算是我回過府,也不能夠讓人知道。”楚瀟寒麵上多了幾分凝重。

“我知道了。”紀雲卿認真的點了點頭,“如父親所說,果真是工部和戶部的人做的手腳。”

她想到什麽,又伸手去解楚瀟寒的衣服,被楚瀟寒握住了手腕。

“夫人這般迫切?”

“我不過是想要看看你有沒有受傷。”紀雲卿小臉一紅,但是手上的動作沒有停頓。

楚瀟寒鬆開了她的手,也不攔著,他回來的時候傷口都結了痂,這會讓她瞧見了也無妨。

將他的衣服一件件解開,紀雲卿瞧見他身上大大的傷口,尤其是肩膀上的,她伸手摸了摸,淚水也滾落,“誰傷的你,我要找他算賬去!”

“那些傷我的人已經被我給殺了,你不用去尋他們。”楚瀟寒瞧著紀雲卿落了淚,心疼極了,輕輕的吻去她眼瞼的淚水,“事情我都會處理好,你不用擔心。”

“你叫我怎麽不擔心你!”紀雲卿又心疼又氣惱,“你明明答應我要照顧好自己的。”

“我這不是好好的回來了。”楚瀟寒輕聲的哄著她,“好了,我們不生氣了。”

他原本以為,這個世間,許是不會再遇到一個對他好到極致的人,直到遇見紀雲卿,他才知道幸福的滋味,原本是他受了傷,這般瞧著她哭的跟淚人一樣,不知道還以為是她受了傷。

楚瀟寒順著她的眼睛,吻上了紀雲卿的唇。

兩個人幹柴烈火,一觸即發。

兒子在搖籃中睡得鼾甜,並不知道屋內的氣氛有多曖昧。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紀雲卿想到還在搖籃中的兒子,伸手擋住楚瀟寒的胸膛。

“怎麽了?”楚瀟寒聲音低啞,雙眼通紅。

“兒……兒子在。”紀雲卿羞得耳根發紅,說話也不利索了。

這下,楚瀟寒也頓住了。

兩個人四目相對,好一會,楚瀟寒隻是親了親她的麵頰,摟住了紀雲卿,“睡吧。”

“好。”紀雲卿也有些尷尬,她轉了身,背對著楚瀟寒,可是他卻將她摟得更緊。

可能是因為有他在,紀雲卿入睡得很快,不過多時,他便聽到了她均勻得呼吸聲。

楚瀟寒輕手輕腳的離開,他出了府,便瞧見程毅在外麵雙手抱胸站著。

“這麽久才出來?”看著楚瀟寒春光滿麵的,程毅眼裏帶著玩味,“真是羨慕你這種有家室的人。”

楚瀟寒隻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沒有回答他,“走吧。”

“現在去哪?”

“皇宮。”

楚瀟寒用了特殊的辦法,帶著程毅,秘密進宮。

皇上此刻正在禦書房。

“臣參見皇上。”

兩人一同跪在了地上。

皇上趕忙將楚瀟寒扶了起來,“快快起來,這一路的舟車勞作,也是不易。”

“都是為黎民百姓造福,臣遭受的這點算不上什麽。”楚瀟寒低著頭,拱手作揖。

“事情辦的怎麽樣了?”皇上對於楚瀟寒的回答十分滿意,他問及此事。

楚瀟寒將所有的證據都放交到皇上手中,道:“工部和戶部聯合,上下一起貪汙,銀兩不夠用,導致材料供給不足,也是這一次堤壩坍塌的重要原因。”

“真是豈有此理!”皇上看了之後大怒,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

楚瀟寒又趕忙跪在了地上,“程大人是臣找到的人證,他可以證明臣提供的這些證據確鑿無疑。”

“你且將事情同朕說一遍。”皇上這才去看跪在那裏的程毅。

“是。”程毅知道,這是他翻盤的大好機會,“臣其實隻是工部的一個小小的官員,平日負責那些做事的工人,隻是那日聽到一些要緊的機密,又不小心撿到了一塊玉佩,被人看到,要趕盡殺絕,在危難之際,得到楚大人相救,這才從虎口逃生……”

他說著,也將自己手中的玉佩拿了出來,皇上一看,麵上更加陰沉。

程毅以為是皇上動怒了,嚇得一言不發。

“你繼續說。”皇上沉住氣,這玉佩他是認得的,可是他那好兒子的!

“……臣得知楚大人在秉公處理這件事情,便跟著他一道來了京城。”程毅一五一十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