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順著她的視線看了一眼安如,倒抽了一口涼氣,佯裝驚訝到,“我的老天爺!這是怎麽了!竟給打成這樣!”

“好說歹說這安如也是我的貼身,跟了我這些年,被打成這樣我是心疼的不能行!夫人,您可千萬要給我評評理啊!”馥姨娘哭的已是上氣不接下氣,眼眶紅腫,一副受了萬般委屈的模樣。

方氏皺眉點了點頭,拍了拍她的手,隨著看向紀雲卿,“你好歹也是咱們東府的少夫人,怎地竟這般苛責下人?從前老夫人說過,咱們東府最不能有的就是苛責下人這四個字!你今日這般,眼裏可還有東府的規矩?!可還在乎東府的名聲?!”

“母親這話說的我卻是委屈!也不知是哪個先讓安如打了琉月,還讓她跪在地上,潑她冷水!若不是我及時趕來!琉月怕是會凍死在這臘月寒天裏!”紀雲卿一壓再壓心中的怒火,死盯著馥姨娘說到。

“方才馥姨娘說了,安如為何教訓琉月,自然是有原因的!若非你們做事不同她商量,豈又會鬧出今天這一出丟人的勞什子事?!”方氏成了心的想癟她,自然是想方設法把所有錯都歸結到她身上。

畢竟在她身上吃了這麽長時間的癟,今日終於可以搬回一城,她一定得好好殺殺她的氣焰才行。

“可母親,您是當家主母,凡做事都要講個理字,既然您說安如打琉月是有原因的,我認,那我教訓安如就沒有原因嗎?她打了琉月在先,又處處拿姨娘說事,對我幾次三番出言不遜,若這般我還不教訓她的話,那咱們東府可還講個尊卑了?可還有主子奴婢之分了!”紀雲卿加重了尊卑二字的音量,故意說給馥姨娘聽。

要知道,馥姨娘一直對自己的身份心存芥蒂,最聽不得這兩個字,這兩個字就像是根刺一樣,直插她的心房,且偏偏紀雲卿說的又在理,她沒有可反駁了,便隻能發揮自己的特長,甩開方氏的手就開始哭鬧。

“哎呦!我的老天爺,我這命苦啊,我替你們東府辛辛苦苦孕育子孫,末了卻落得個處處被晚輩噎話的地步!我這命真苦啊!”

方氏被紀雲卿懟的心下煩躁,自知這事馥姨娘不太占理,索性也就不再同她講道理,而是擺了擺手,直接到,“無論你這伶牙俐齒的怎麽說也好!這件事你是晚輩,就該讓著長輩,更何況馥姨娘現下大著肚子,懷著我們老楚家的子孫,萬一給氣出個好歹來,豈是你能負責的?總之,這事的責任,就是在你!”

聽聞方氏這般不講理的話,紀雲卿的怒火便再也壓製不住了,朝前走了兩步,冷笑一聲,眯眼看向她,“既然母親都這樣說了!我解釋也便沒什麽用了,那我就好好論一論這事得根本吧!這件事說到底,就是馥姨娘在鬧事,青天白日的,後廚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您若就這般不講理的把錯歸到我身上,那我還覺得這件事和母親您,還有幹係呢!”

此話一出,方氏愣了一下,直接皺了眉頭,“你別在這裏給我有的沒的都胡謅一通,這事我根本就沒有插手,怎麽可能和我有幹係。”

“怎麽沒有?既然是馥姨娘鬧事,那這件事就和您脫不了幹係!她是老爺的姨娘,位份自然是在母親之下,按理說應當是母親加以管教,不讓這種大張旗鼓的鬧事有發生的可能性,可母親您呢!不光管教不好馥姨娘,縱容的她連請安都不去,更是在這裏幫著她不講理的在我這裏鬧事,這難道不是您的失職?”

說罷,她頓了頓,又繼續到,“說句不好聽的,您連個妾都管不住,看不好,卻還大張旗鼓的來指責我,將罪責都歸脫在我身上?!若您不服,這事咱們大可找祖母來評評理!”

話音落下,紀雲卿冷笑一聲,一雙眼眸緊盯著方氏,仿佛要將她從頭看到底似的。

跟她掰歪理?拿輩分和有孕處處壓著她?嗬!在這世界上,就沒人能掰扯過她的。

“你!”方氏被她一席話直噎了話鋒,張嘴想訓斥可卻又沒有可訓斥的話。

“怎麽,母親可還有什麽話要說?”紀雲卿不屑的眯了她一眼,而後視線重又落回了馥姨娘身上,“姨娘,您又還有什麽可說的?這事我本不想鬧的這般難看,一碗雞湯,幾個廚子就能解決的事情,您偏偏要鬧的這般難看,再者說,您張口閉口便是您懷著小少爺,依我看,您要是身子不便,也別總是出門,免得一個不慎,傷了您那金貴的肚子!”

“少夫人,您怎能這般詛咒我們姨娘?那您怎麽不說您自己,知道我們姨娘肚子裏懷的是個小少爺,您還這般拿話噎她,處處氣她,您……”安如在一旁看不下去了,掙了掙身子,衝紀雲卿說道。

“夠了!主子說話哪有你說話的分子?!還嫌事情鬧的不夠大是嗎?!”方氏正窩火的厲害,安如又在這裏嚷的大聲,弄的她根本壓不住怒火,直接出言訓斥道。

“可是夫人,您也聽到了,方才少夫人詛咒我們姨娘肚子裏的小少爺。”安如沒想到方氏會直接訓斥她,咬了咬嘴唇,心有不甘到。

不說這個還好,一說直接戳了方氏的心窩子,她本來就對馥姨娘肚子裏懷的可能是個男孩兒這個事心存芥蒂,這一晚上幾次三番聽她們提起這個事,更是來氣,且方才紀雲卿又給她堵的厲害,可她偏偏還沒辦法整治她,索性就將怒火全部撒在了安如身上。

“你倒挺會惹起事端的,今日這事說到底,便是你惹起來的,好端端這麽容易解決的事,你卻偏偏在主子麵前說三道四,姨娘有孕在身,脾氣暴躁你難道不知?知道東府最忌諱什麽嗎?最忌諱的就是你這種行為!”方氏瞪眼看向安如,厲聲訓斥,“若非你誠心挑事,又怎會有今日這番勞什子的場麵?!說!你該當何罪!”

“夫人……我卻不知我是哪裏錯了,方才少夫人那般氣我們姨娘,還詛咒她……”大概是馥姨娘平日在府裏囂張慣了,連帶著她的奴婢都天不怕地不怕了,竟敢反駁方氏的話。

“你給我閉嘴!主子說話的時候哪有你插嘴的分子?且再說,你倒是膽大的,主子訓斥你竟敢公然反駁?!我看東府是容不下你這尊大神了!”

方氏聽她的話直接便爆發了,馥姨娘仗著肚子不來請安她已經忍到了極限,現在連帶她的奴婢都敢這般不服管教,忤逆於她,她要是再不教訓她,恐妨就被人騎到頭上去了。。

“夫人……您要做什麽?”見方氏這般,安如還沒反應過來,馥姨娘卻慌了,直接扯了她的袖子,驚恐萬狀的問道。

方氏正在氣頭上,一把甩開了她的手,直接起身,走到安如麵前,衝著她的臉就是一巴掌,“今天不好好治你,你是不是就要出去炫耀說你在東府騎在當家主母頭上了?!來人,給我打到她起不來,直接扔出府去,永不再用!”

安如被這突如其來的巴掌直接打懵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看了一眼正在盛怒之中的方氏,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直接跌坐在地上,張嘴竟說不出話來。

“夫人,夫人不要啊!”馥姨娘眼見這般場景,直接慌了,也顧不得什麽肚子疼不疼了,慌得起身,死死抓了方氏的衣袖,淚水源源不斷的滑落出來,“夫人不要啊,您就饒了安如吧!是她出言不遜,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育她!她好歹是我娘家陪嫁來的丫頭,我就這麽一個娘家人知心知底的!求您了,夫人,求您饒了她吧!”

聽了馥姨娘的哭訴,安如這才從錯愣中回過神來,也連滾帶爬的爬到了方氏的麵前,抓著她的腿,生生哭啞了嗓子,“夫人您就饒了我吧!我以後再也不敢了,我一定改!您要打要罰都行,千萬別趕我走啊!我們夫人……不,我們姨娘大著肚子,沒有我不行啊!”

安如一個著急,差點就把姨娘說成了夫人,更是直戳了方氏的怒點,隻見她的眼眸逐漸暗下來,一把甩開馥姨娘,踢開了安如。

“夫人?你且睜大你的狗眼看看,到底誰才是夫人?!別以為懷個孩子就和了不得了一樣,先能好好生下來再說吧!這就開始喊夫人了?!現在就開始覬覦我的位置了?還真是可笑至極!給我打,打完直接給我扔出去!”方氏的聲音隱隱有要破音的意味,一雙眼睛猩紅可怖,顯然是安如戳到了她最疼的地方。

“夫人!夫人……”安如更是慌了神,她怎麽都沒想到事情到了現在,竟會鬧到這般地步,伸手又要去抓方氏的衣服。

方氏咬著牙,一把扯開了衣袖,王嬤嬤是個眼神利索的,直接給她搬了凳子,讓她坐下消消氣。

“夫人,您且別這般大動肝火,小心身子,一個奴婢,不值當為此氣壞了身子。”待她坐定,王嬤嬤又端了杯茶水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