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哼笑一聲,將衣角展平,“不是我說你,你也太大驚小怪了,你男人可是未來東府的老爺,多幾房小妾也無可厚非,現如今,他隻有你一房夫人,也著實少了也……你見那家老爺不是三妻四妾?要我說,讓那翠碧去給你們做小也不錯,對你們院也比較熟絡,總歸還是要伺候你們的。”

“母親,您瞧瞧您這話說的,您也……”紀雲卿當即反駁,卻不想話還沒說完,就讓方氏給打斷了去。

“我是過來人,昨兒你是直接把翠碧教訓哭了對吧?你這麽做,確實失了些許未來當家主母的體麵,一點小事就這麽責罰,免不了讓旁人笑話了你去,說你善妒!”

說著,方氏搖頭笑了笑,重又端起茶杯,撇了撇浮沫。

紀雲卿本想著將方才反駁的話說完,可轉念一想,與其同她這般爭論還弄得自己窩火,倒不如反將一軍,把她踢過來的皮球,給她踢回去。

思及此,勾了勾唇角,乖覺開口到,“我覺得母親教育的極是,這事,卻是兒媳太倉促,做錯了。”

聽聞這話,方氏明顯愣了一下,本以為依照紀雲卿的性子,一定會將她的話如數反駁,卻不想,她今日竟像個順毛驢一樣,竟能將自己的話聽進心裏去了?

不過心中這麽想,麵上依舊沒有任何波瀾,隻點了點頭,“你知道錯便就好了,我剛才說你應當也都聽進去了,至於這事該怎麽辦,你心裏應當有數了罷!”

“自然有數,兒媳剛才已經想好了,母親方才所言極是,男人就該三妻四妾的,這樣在外麵也有麵子,不過……”紀雲卿笑著看她,大腦飛速運轉著,“我看您也挺喜歡翠碧的,還專門為她的事叫兒媳來說教,那不若這樣,淵城他也老大不小了,是時候該有個通房丫頭了,要不這樣,那就由母親您做主,將翠碧指給淵城如何?”

“你說什麽?”聽了這話,方氏剛喝進一口水便被嗆了出來,“給,給誰?”

“哎呦!母親您這怎麽了!”紀雲卿見方氏嗆著了,心下一爽,可這麵子工作還是要做到位,她故作急切的走到方氏身邊,幫她拍了拍後背,“您慢點!別急!我不就說了句給二弟嗎,您也不用急成這樣吧!”

方氏硬是緩了好大一會兒才勉強順過氣來,隨著擺開她的手,將杯子放到桌子上,直接搖頭,“這怎麽行?你二弟才多大?絕對不行!”

“怎麽不行了?二弟比我夫君小不了幾歲,且母親這麽喜歡翠碧,又覺得她會照顧人,把她指給二弟剛剛好!”頓了頓,不給方氏說話的機會便繼續道,“就這麽定下了!我回院裏就將她送到二弟院裏去。”

話音落下,她便作勢要起身,方氏見她這般,直接著急了,“我說了不行就是不行,且不說你二弟年歲尚小,他還要參加科舉,你就這麽把人硬塞過來,是何居心?”

“我能有什麽居心,我這當嫂子的疼弟弟,想給他個能知冷知熱的丫頭也不行嗎?”紀雲卿臉上一直是笑,看著方氏的眼神深諳些許。

方氏冷笑一聲,睨了她一眼,“疼弟弟?這話你倒也說得出口,我看疼他是假!居心不良,成心在他身邊插個丫頭教壞他是真罷!”

聽聞這話,紀雲卿直接皺了眉頭,故作驚訝的表情,“我卻不知,母親您竟這樣想我!我見您一直幫翠碧說話,以為您是喜歡她,卻不想您竟是覺得她會教壞人?那這樣的話,您也就別怪兒媳會多想了!”

說著,不等方氏開口,她便就生生截斷了她的話,“您既然覺得翠碧會教壞人,那方才為何還一直口口聲聲勸兒媳留下她做小?那豈又不會教壞我夫君呢?不就是因為他並非您親生,所以您才想讓他留下翠碧,巴不得他不學好罷!”

“你,你怎麽能這般揣測我?”方氏被她一通話直拿了命脈,隱隱有些氣急敗壞,“那瀟寒再怎麽著也已經成年,又娶了妻子,哪裏是說教壞就能教壞的?我淵城還是個未成年的小孩子,尚未涉世,他懂什麽?自然是一教便教壞了!”

“哦,原是這樣,那卻是我錯怪母親了,兒媳方才也是著急才說了那勞什子的話,還請母親恕罪才是!”等她說完,紀雲卿按照早就想好的套路,開口到。

方氏卻又愣了,怎地今兒個紀雲卿和往日裏的差別那麽大,要擱平日,她早該反駁自己了才對,怎麽今日竟三番兩次這般順著自己說話?稀奇,著實稀奇!

難不成是落水燒壞的腦子又好了?要回到從前那般了?

“你可是真明白自己錯了?”方氏心中狐疑,便試探的問了一句。

“知道了。”紀雲卿抿了抿嘴唇,一臉犯錯後局促的模樣。

見她回答的樣子不像是在撒謊,方氏這才收了收麵上的表情,轉而說到,“你能聽進去便是好的,那就先這樣罷,就按照我方才說的那樣去辦,我累了,要休息了,你且先回去吧!”

紀雲卿今兒個就是鐵了心的要堵她,哪可能這麽輕易就走?她勢必要堵的她說不出話來,這才能罷休!

“母親您怎麽就這麽急著趕我走呢?這事我覺得還得再商量商量。”

聽她這話,方氏抬眼,挑了挑眉頭,“你院中就要添新人了,這可喜可賀的事情,還有什麽可再商量的?”

“自然是有,現下我夫君正準備科舉,忙的厲害,連我要見他都恐妨有時間能見到,這旁的就更別說了,我是怕人家姑娘到我們院受了冷落委屈……”

紀雲卿笑的一臉乖覺,而後話鋒一轉,“不若這樣,反正母親您也喜歡翠碧,這翠碧也願意樣你們院子跑,我看把她送給老爺甚好,這一來老爺不用科舉,官職也清閑,肯定不會冷落了人家姑娘,這二來,老爺是成年人,且又比我夫君年長一半,更不怕會學壞了!這不就是兩全其美的好事麽?母親您說呢?”

話音落下,方氏直接便炸了鍋,猛的將茶盞砸在桌子上,站了起來,“你!青天白日的,這種話你竟也說的出口?沒臉沒皮的東西,竟然敢當著婆母的麵,說要給家公送丫頭!在你眼裏,還有沒有廉恥二字?!”

“母親方才不也一直勸我大度,給夫君納妾麽?那母親這話不就是打自己的臉,說您自己不知廉恥呢麽?”早便知道她會是這種反應,被她這一頓罵,紀雲卿也不惱,隻一臉悠閑的拿話噎她,“再者說,我又沒說這丫頭跟了老爺一定是要去做小,她也可以給老爺放貼身啊?做婢女啊,不都可以麽?至於能不能爬床這件事,還不是母親說了算?畢竟您這麽大度,應當是無所謂才對啊!”

“你!你竟然敢這麽跟婆母說話!在你眼裏還有沒有長幼尊卑這四個字了!你!看我!看我不治你!”方氏被氣的渾身發抖,說話的語氣都沙啞三分,她猛的端了桌上的茶盞,直接朝著紀雲卿就砸了過去。

紀雲卿一個側身便躲過了那茶盞,玻璃碎裂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刺激著她的腦仁。

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她也每次問再在方氏麵前裝乖巧了,轉身便朝著她走了過去。

方氏這還氣著,閉眼坐在椅子上順氣,好一會兒才重又睜開了眼睛。

這一睜眼,直接撞上了紀雲卿近在咫尺的眼神,給她結結實實地嚇了一大跳。

“你!你要做什麽?!”她很快便穩住了心神,厲聲問到。

紀雲卿則是冷笑一聲,彎下了身子,在她耳邊輕聲到,“我是念在你是長輩的麵子上才同你說了那麽多,我告訴你,從今天起,你給我少管我們院中的事,大家相安無事也能和和氣氣的過!如若不然,我還真敢送幾個俊俏的丫頭,讓你好好管一管!”

說完,哼笑一聲,隨著轉身,回到了副座旁,衝方氏乖巧的欠了欠身子,“母親,您可還有什麽要教訓的?兒媳如數聽著呢!”

她這前後差距,儼然判若兩人,驚得方氏好一會兒說不出話來。

“既然母親沒有安排的話,那兒媳就先告退了?”紀雲卿臉上掛著淡淡的笑,仿佛剛才什麽都沒發生過一般。

“你!你可真是好一張伶牙俐齒!我說不過你!我也管不了你了!”方氏滿心的怒火都快爆出來了,她顫抖著手扶在額頭上,不自覺皺了眉頭,“王嬤嬤,快,快去請了郎中來!我頭疼的厲害,也喘……喘不過氣來!”

“夫人,夫人您怎麽了!”王嬤嬤見狀,連忙走到方氏身邊,替她順氣,“夫人您別氣!別氣壞了自己,少夫人您也是,夫人年紀大了經不起折騰,您還這般氣她!”

“哎呦呦……我這心啊肝啊也疼的厲害,快去請了郎中!”聽見王嬤嬤的話,方氏直接低吟了出來,一臉的難受不像是假的。

紀雲卿心中大喜,要的就是這種效果,論氣人,還沒人能超過她。

“好,好!我這便去,夫人您且先撐會兒!”王嬤嬤說著,扶方氏靠好在椅子上,轉身就要往屋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