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對名單下麵那些人連看也不想看,真以為他這個皇帝整日待在皇宮中,就什麽也不知道了嗎?

幾百兩,幾千兩怕是他們一次宴會的花銷都不隻如此,真以為自己這個皇帝是乞丐,隨意糊弄便能糊弄過去?

皇帝有心見見紀家的當家人,紀榮軒哪裏敢怠慢,隻一盞茶的功夫便到了皇帝麵前。

有了銀子的皇帝正召集大臣商議賑災之事,聽聞紀榮軒進宮,也不避諱這些人,直接便宣了進來。

紀榮軒並非第一次進宮,但是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麵聖,心中也有些慌張,小心的行過禮之後就立在一旁低著頭不敢說話。

皇帝對給自己送了這麽多錢的紀榮軒和顏悅色,甚至出口安撫道:“不用慌張,朕隻是想要感謝你,能為朝廷著想。”

“這是草民應當做的。”紀榮軒馬上道,“草民深受皇恩,能為皇上分憂,是草民的榮幸。”

“好,好!”皇帝稱讚了紀榮軒幾句,問道,“不過這筆錢不是一筆小數目,你有什麽要求,盡管提出來,隻要朕能做到的,一定會做到!”

幾位大臣都是一驚,都意味莫名的的看向紀榮軒。

皇帝的承諾啊,這天下間還有什麽是皇帝做不到的?隻這賞賜怕不是那麽好要的。

紀榮軒拜倒在地,高聲道:“皇上折煞草民了,草民隻是想為皇上為那些災民盡一份心力,不敢要什麽獎賞。”

聽紀榮軒這般說,皇帝更加高興,“你真的沒有什麽要求的?”

“皇上,草民現在生活的很好,這都是拜皇上聖明所賜。皇上給草民的已經很多了,草民哪裏還有其它要求?”紀榮軒堅定的搖搖頭。

對於紀榮軒如此識相,皇帝甚是滿意,笑道:“雖你這樣說,朕卻不能不表示。紀家為國過分憂,實為天下商家的表率,賜禦筆親書‘天下第一商’可好?”

“謝皇上!”紀榮軒哪裏能不滿意,別說禦筆親書,便是一塊普通的木板都要感恩戴德的接下來。

誠國公暗暗的抹了一把冷汗,方才皇帝分明隻是要試探一下紀榮軒。若紀榮軒真的提出什麽要求,怕是以後都要惹了皇帝的眼了。

畢竟在皇帝的眼裏,這天下的一切都是他的。率土之濱,莫非王土,紀家有錢拿出來些是應該做的。

雖皇帝不強迫你掏錢,但是掏錢就是想要換點什麽回去,這會讓皇帝覺得你在威脅與他,心裏哪裏會高興?

紀榮軒在商場許久,自是明白這個道理,沒有人喜歡被人強迫著交易。既然這錢一定要出,那就得出得心甘情願,高高興興,不能出了錢還讓皇帝不滿。

“皇上,聽說紀家也另外派人運送了糧食到災區。”誠國公笑道。

“是嗎?”皇帝看向紀榮軒,“這件事怎麽沒與朕說?”

紀榮軒回道:“是小兒主張的,他前些日子從災區回來,看到那裏的流民居無定所,食無裹腹,心中不忍。草民覺得這也算是個積陰德的機會,便讓他買了糧食送過去。”

回答簡單合理,無一絲諂媚。

皇帝點點頭說:“難得他有心了。紀老,你養了兩個好兒女啊,兒子女兒都知道為國分憂。”

誠國公道:“據說現在紀家的生意都是他在打理,就是因著紀家的兒孫會賺錢,才能一下子拿出來這麽多的現銀。”

“是嗎?”

紀榮軒忙道:“的確是,小兒從小就對賺錢感興趣,所以他成年之後,家裏的生意就慢慢都交給他了。”

對賺錢感興趣?

皇帝笑起來,他現在也對賺錢很感興趣,“既然他有這種才華,便不能浪費了。誠國公,你去戶部看看,有沒有適合他的位置,安排一下,朕等著他幫朕把國庫掙滿!”

誠國公擦了擦額頭的汗水,皇上您這樣也太過直接了,“是。”

皇帝都這般決定了,自是沒有了其他人反駁的餘地,這件事就這麽決定下來了。

紀榮軒又被皇帝留了一會兒,便送出宮去。

紀南琛的官職很快定了下來,戶部郎中,從五品,掌戶籍、物力等。不過原本就有一位郎中主掌這些,皇帝特許紀南琛主掌鹽鐵和市易,打定主意要讓紀南琛為自己掙錢了。

消息很快傳到了外麵,慕容湛自是歡喜,這樣一來自己的力量又強了些。慕容煜卻是氣怒不已,隻因紀南琛有了官職,自己想要動他就不是那般容易的了。

畢竟死一個商人之子和死一個朝廷官員,是完全不能相提並論的。

慕容煜察覺到有些不對,為何自己看上紀家的時候,紀南琛便怎麽剛好入了皇帝的眼?莫不是有人在暗中助他?

從紀榮軒被皇帝召見,紀雲卿便到了紀家。雖有誠國公在宮裏周旋,但是伴君如伴虎,紀雲卿生怕父親一個不對就惹惱了皇帝。

幸而,紀榮軒很快就被人送了回來,紀雲卿問了幾遍都沒覺得不對,才算是徹底放心。

說到紀南琛被皇帝派到戶部,紀榮軒笑的見牙不見眼,“當年我因為家裏反對,沒能參加科舉,現在我兒子進了戶部,也算是彌補了我的遺憾。”

紀南琛卻沒什麽感覺,淡淡的道:“不過是換個地方經商。”

“哪能一樣嗎?”紀榮軒笑眯眯的道,“以後看誰還敢看不起我們,稱我們為商戶?”

士農工商,他們再也不是受人鄙夷的商人,而是入了朝廷,是朝廷的官員。

紀榮軒覺得自己這輩子從未像現在這般滿足過,兒子有了官職,女婿有出息,以後給女兒掙個誥命應該也不是難事。

紀雲卿順著紀榮軒的話誇了幾句,紀榮軒高興都不知道該怎麽反應。

好不容易哄走了紀榮軒,紀雲卿才收斂了臉上的笑意,“哥,你以後更要小心了。”

雖然現在有了官職暫時不用擔心三皇子那邊的動作,但是官場也不是什麽好地方。今日得了皇帝的青眼,說不得明天就會被人打壓彈劾。

紀南琛也跟著正色道:“我會小心的。”

“那就好。”紀雲卿笑了笑,“不過也不需要太過小心,皇帝破例讓你入了官場,若是你一點建樹也無,怕是皇帝也不會輕易放過你。”

紀南琛點點頭,心中暗道,但要有建樹談何容易。不過這些事情他不欲與紀雲卿細說,岔開話題說起楚瀟寒的事情,“妹夫已經安全到了江堤城中,你不用擔心。”

“好。”紀雲卿笑著答應,知道記南琛派人去了南方一定會幫忙注意楚瀟寒的安全,擔憂便少了一些。

“對了,哥,你什麽時候成親啊?”紀雲卿突然問道,“你上次受傷,雲菀娘那般照顧你,想來父親也不會反對,你們還在猶豫什麽?”

說到這個,紀南琛露出幾絲迷茫,很是鬱悶的道:“我也想要早些成親,但是不知為何,最近她一直躲著我。我去她店裏都見不到她的人,一說成親的事,她便扯開話題。”

“哥。”紀雲卿一臉懷疑的看著他,“莫不是你做了什麽對不起人家的事,惹得人家連見你都不想見你了?”

“胡說!”紀南琛拍拍自己的胸脯,道,“你哥是什麽為人你還不知道?是那般朝三暮四的人嗎?”

紀雲卿弱弱的道:“我又沒說一定是朝三暮四,你這麽著急……”

見紀南琛惱羞成怒的瞪著她,紀雲卿才無奈的道:“好吧,等我得空,我去看看,幫你問一下到底是怎麽回事。”

“那就勞煩妹妹了。”紀南琛緩了臉色,一臉討好的對紀雲卿說,“隻要我能順利把你嫂子娶進門,以後你想要什麽隨意說,哥哥絕對不會拒絕。”

兄妹倆又說了幾句話,紀雲卿就起身回了東府。

今日天色已晚,現在去找雲菀娘不太妥當,還是等明日得空專門去雲家香鋪看看吧。

一回雲萃院,月紅拿著一封信迎了過來,“少夫人,少爺來信了。”

紀雲卿急忙接過信封,一邊走一邊拆開看。

這封信還是在路上寫的,他寫了些路上的風景,和對她的思念。最後寫道:親親吾妻,在家裏萬望珍重,若是有事,便寫了信交於二,他會送到我的手裏。

二後麵再沒有,紀雲卿知道他指的是二皇子慕容湛。

隻是一封平常的家信,紀雲卿卻看了一遍又一遍,捧著信紙坐在榻上舍不得放下。

隨著信上的字句,她仿佛看到了他清雋的身影,不舍的回望京都的方向,眼裏滿是擔心與思念。或者是在路上歇息,看到美好的風景,一張俊雅的臉龐便會露出淡然的笑容。

紀雲卿也忍不住跟著吃吃笑起來。

“少夫人。”琉月暗笑,“這封信你都看了一個時辰了,都要看出花來了。”

紀雲卿哪裏聽不出她是在笑話自己,嬌嗔著瞪了她一眼,道:“你可小心些,等以後你有了夫君,看我怎麽取笑你。”

琉月一下子紅了臉,“少夫人說什麽哪,奴婢要一輩子跟著少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