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低語,但也就比平時說話小一點,落在康家三人卻是清清楚楚。
“該不會是去哪位家裏……”一位小姐掩嘴笑起來,雖沒說完,但那戲謔鄙夷的話意已是不言而喻。
幾個夫人小姐都笑起來,一位夫人似真似假的斥道:“這些話別亂說,失了你的身份!”
康文鴛氣的滿麵通紅,低聲喊道:“你們別看不起人,我們是拿了請柬進來的,國公夫人還與我說話了。”
“是嗎?”第一位與她們說話的夫人懷疑的看了看她們,笑道,“莫不是國公夫人與他人說話,你搶話了,國公夫人不好給你沒臉,隨意應了幾句。”
她們這種想要出頭的女人她見得多了,能做的事一想便知道了。
猜對了!
康文鴛被這話一下子給噎住,一時間說不出話。
莊繡繡見她這樣被人奚落,厭煩的瞪了康文鴛一眼,道:“我們康家也算是官場上的人了,我夫君可是今年的進士!你們如今這般奚落我們,不怕將來有一日被我們壓到頭上?”
“嗬嗬。”那夫人冷笑了一聲,“你放心,便是衝著你,我也不會讓你有朝一日壓在我的頭上。”
要不說莊繡繡為人跋扈,康繼揚尚未發跡,便想著要壓人一頭。得罪了這些夫人小姐,隻會讓康繼揚的仕途更加艱難罷了。
“康家的少爺是進士?”一位小姐笑道,“我怎麽記得是個同進士,好像還是第十四名。你們住在東府,可東府的少爺中了狀元和你們有什麽關係?”
世家小姐對這些少年新貴都暗暗注意著,所以莊繡繡一說,她便馬上想了起來。
幾個人又是一陣哄笑。
“還敢坐在這裏,你們有錢捐?”
一位夫人笑的東倒西歪,看她們身上的衣服還算不錯,但在有些小地方不太合適,一看便知是穿了別人的。她們的衣服可都是請了人專門來府裏量身定做,來參加宴會還穿別人的衣服,簡直是要笑死人了。
康文鴛硬著頭皮回道:“夫人說笑了,我們怎麽沒有錢?”
“有錢,那你們準備捐多少?”那夫人挑釁的抬高了下頜,“這樣吧,那你們若是能捐個十萬兩,我就向你道歉。”
十萬兩!
三人被這個數字砸的一陣眼花,整個康家都沒有這麽多的銀錢。
看著三人被嚇到的樣子,那夫人掩嘴笑了起來,“果然隻是借住在東府,聽說東府的少夫人這次可準備捐數十萬兩,你們就別往自己身上貼金了。”
莊繡繡與康文鴛氣急敗壞,但到底不敢誇下海口說要捐銀子,何況她們本來就沒準備要捐錢。兩人對視一眼,隻能起身灰溜溜的去了後排還未坐人的位置。
嫂子與姐姐這般出醜,康文鸞早就羞愧的無地自容。見她二人被這般奚落,也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康文鸞羞窘之外又添了氣憤。轉身便離開了宴會場地,眼不見為淨,隨她們去吧。
沿著花園的一條小路慢慢的走著,康文鸞的心情慢慢好了起來。誠國公府不愧是國公府,這花園看著不大,但是十步一景,百步一畫,真似仙境一樣。
康文鸞欣賞著周圍的美景,想著在這樣的花園裏讀書該是多麽閑適美好的一件事。
突的一個男子攔住她,“這位小姐,你怎麽獨自在這裏啊?”
康文鸞下了一跳,抬頭看去,就見一男子身著青色錦衣,抓著一把扇子笑眯眯的看著她。
男子五官稱的上俊美,但他渾身透著一股猥瑣的脂粉味,讓人不由的心生反感。明明是瀟灑不羈的折扇,硬是被他搖出了一股輕浮感。
康文鸞不敢與他搭話,向旁邊退了幾步向他福身行禮。
誰知那男子卻是腳步不動,說道:“小姐何必這般拘謹,拒人於千裏之外,本少爺有心與小姐結交,小姐忍心拒絕我不成?”
說著又向康文鸞逼近幾步。
“公子,男女授受不親!請公子自重!”康文鸞驚得臉色發白,急退兩步拉開兩人的距離。
“這裏又沒有外人。”男子伸手就要拉康文鸞的手,“說兩句話怎麽了?”
“公子!你再這般無禮我就要喊人來了!”康文鸞厲聲警告,避開男子的手。
男子撇撇嘴,一臉無所謂的道:“那你喊啊,我倒要看看,到時候是你丟人還是我丟人!本少爺看上、你是給你麵子,你莫要給臉不要臉!”
他強硬的扯過康文鸞的衣袖,把折扇往康文鸞的衣襟裏一插,**笑道:“你喊啊,到時候我就說是你見本公子俊美,硬要搶了我的折扇以身相許,你看她們會相信誰!”
康文鸞用力的扯著衣袖,但她哪裏比的上男子的力氣,反被男子趁機抹了幾把小手。
她又怕又羞,幾乎要哭出來。
“住手!”
康文鸞望去,就見見過一次麵的裴望之站在兩人不遠處,一雙眼睛陰沉沉的盯著男子扯著她衣袖的手上。
男子嘖了一聲,不情不願的放開康文鸞,道:“你怎麽在這兒?”
康文鸞忙將衣襟裏的折扇抽出來扔給男子,躲到了裴望之的身後。她小臉煞白,眼眶通紅,若是沒有人,她真不知道自己怎麽辦才好。
“嘖嘖,真是壞我的好事。”
男子一腳把落在地上的折扇踢到了草叢裏,吊兒郎當的樣子看的裴望之滿眼怒火。
這男子正是裴子欽,整日混跡花粉巷,讓家人裏頭疼不已。今日家裏還叮囑他看著裴子欽,莫在國公府鬧事,誰知他隻是與同僚閑聊兩句,他就不見了蹤影。
“你就不能讓人省心些?”裴望之訓斥道,“在誠國公府也敢鬧事,你的膽子是有多大?”
“看她的衣著不過是一個小門小戶的女兒,你這般護著她作甚?”裴子欽眯起眼,“莫不是你也看上她了?你直說便是,我哪裏會與你搶?”
裴望之被他這番話氣的幾乎說不出話來,“你再胡言亂語,我就要告知父親母親了!”
裴子欽一聽這話,頓時一縮脖子,滿臉不服,到底不敢再亂說話。
裴望之這才回身向康文鸞行禮賠罪,“小姐受驚了,舍弟孟浪,請小姐贖罪。”
康文鸞白著臉回了一禮,“多謝公子相幫。”
“小姐放心,今日之事,絕對不會傳出去汙了小姐名聲。”裴望之向康文鸞保證道。
康文鸞再次道謝,便匆匆離開了。這次她不敢再在花園裏閑逛,找了侍女帶她回了宴會舉辦的地方。
正趕上紀雲卿等人也說完話回來,看到康文鸞小臉白慘慘的,滿是驚慌,便問道:“出了什麽事了嗎?怎麽這個樣子?”
康文鸞連連搖頭,“沒事,沒事。”
被裴子欽調戲這件事,打死她也說不出口。養在深閨的她哪裏見過那般無恥的男子,或許隻是一件小事,但已足以毀了她的一生!
見她不肯說,紀雲卿也便不問了,隨著她坐在後排,看向主位。
國公夫人與楚池絮溫如瑾已經入座,見眾人都已到齊,她便起身說道:“南方發生的事情相信各位也都聽說了,我們身為朝廷官員的家屬,食君俸祿,就要為君解憂。希望大家都能舍些錢財出來,幫幫那些苦難的人。”
幾名丫鬟抬著一張台子放在主位旁邊,溫如瑾起身走到台前看著眾人。
國公夫人繼續道:“凡是願意捐錢的,我們都會記下各位的姓名數額。到時候會由國公爺呈給皇上看,相信皇上一定能看到各位的忠心!”
話音一落,便有夫人接話,“夫人都這般說了,我們自是不能冷眼旁觀。隻是不知道夫人出了多少?”
國公夫人早知會有人問起,笑道:“我們國公府準備了十萬兩白銀,也算是一點小小的心意。”
十萬兩。
眾夫人小姐交頭接耳,平時看這國公府不算是張揚,誰能想到這個時候這般舍得。
“我們府裏出一千兩。”一位夫人首先說道。
“我們府裏也出一千兩。”很快便有人跟著說。
國公夫人命溫如瑾將說話二人的名字與數值記錄下來,“兩位夫人穿戴這麽樸素,但是出手大方,真是有心了。”
兩人尷尬的笑了笑,這話放在這裏算不上稱讚。她們今日穿的衣服戴的首飾,隨便一樣拿出去都是上百兩,上千兩。
接下來又有人捐錢,從幾百兩到幾千兩不等。
這些人思索再三,才確定了數額,畢竟最後是要經過皇帝過目的。不能太過顯眼,讓皇帝注意到她們出的銀錢與朝廷給的俸祿差了太多,對他們有了疑心。也不能太少,讓皇帝覺得他們不願為朝廷分憂。
這倒是讓康文鸞鬆了一口氣,捏著袖子裏的荷包有了些底氣。
待眾位夫人小姐都說得差不多了,突的有人說道:“今日東府的少夫人不是也來為了嗎?她娘家是京都第一首富,也不知要出多少錢。”
這話一出,目光便紛紛轉向紀雲卿。
紀雲卿淡淡的啜了一口茶,這才輕笑著說道:“我們東府與紀家一起出十萬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