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碧進了房間,將燉盅放在桌子上,隨著看了一眼紀雲卿,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少爺,這是鬆花燉的鯽魚,我盯了一晚上這才將將燉出白湯來,晚上喝了養肚子也養精神。”

翠碧一臉乖覺的將燉盅蓋子打開,開到一半,手卻頓在了半空中,忽而故作驚恐的抽了一口氣,“啊,少夫人您不會介意吧……我沒有按您吩咐的做糖燒茄子,實在是因為冬日天幹,晚上吃了茄子容易脹氣,加糖燒了又容易上火,不宜給少爺當宵夜……還請少夫人責罰。”

說罷,抬頭看向紀雲卿,眼中帶著濃濃的挑釁。

方才見到紀雲卿開門的時候,她還以為自己會被直接攆走,卻不想她竟接了自己的話,讓她進來了。

這事她總覺得有蹊蹺,畢竟這些天看紀雲卿跟方氏明裏暗裏的爭鬥,想來她也不是個好惹的,放自己進來,保不齊是因為今日琉月告訴她自己曠工的事,想在少爺麵前好好為難自己呢!既然這樣……就別怪她不客氣了。

聽聞這話,紀雲卿心中冷笑,好個伶牙俐齒的丫頭,竟敢當著自己的麵誣陷她!當真是不怕死的。

嘴角邊倏地勾起一到弧度,既然她動這歪心思了,那也就沒必要再給她留什麽情麵了。

“哦?那你這話的意思,是在指責我我考慮不周沒給少爺選好的吃食,還是在變著法的說你心思細膩,更懂得體貼少爺的心?”

翠碧沒想著她會說的這麽直白,眼珠轉了一轉,皺了眉頭,一臉驚恐到,“我沒有這個意思,我隻是……隻是在從少爺的身體考慮夫人您可千萬不要多想,我真的……真的沒有別的意思。”

紀雲卿冷哼一聲,“哦!這樣啊,那你的意思就是我不從少爺的身體考慮唄?”

“少夫人您真的誤會了,我真的沒有這些意思,我隻是滿心考慮著少爺的身體,隨口一說……沒想到竟惹了您不開心,是我該死!還請少夫人責罰。”

翠碧成心要扮可憐,她不停的搖頭解釋,捏著托盤的手緊了又緊,不易察覺的朝楚瀟寒桌邊靠了靠,一副被人嚇到了的模樣。

“嗯,不按照我的吩咐來,對於我的命令嗤之以鼻,自作主張,忘了東府的規矩,確實該死!”

紀雲卿端起桌上的鯽魚湯,眯眼看了看,視線若有若無的掃在翠碧身上,“至於責罰,去後府領二十大板,這事就算是過去了。”

話音落下,翠碧愣了一下,不敢置信的看了一眼紀雲卿,登時心下一空,她,居然要打自己!

楚瀟寒聞言,正寫字的手頓了一下,而後看了一眼紀雲卿,放下手中的筆,靠在椅背上,盯著她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不明不白的情緒。

這女人,究竟想要做些什麽,自從上次她落水後便性情大變,也讓他越來越看不懂了。

“少夫人饒命,奴婢知錯了,奴婢不該擅作主張改了您的吩咐,還請少夫人恕罪啊!”翠碧隻覺得心下有些慌,連忙跪了下磕頭到。

“莫寒,將翠碧帶下去吧。”紀雲卿睨了她一眼,衝莫寒到。

“是。”莫寒應聲,走到翠碧身邊,衝她做了個請的手勢。

“少夫人您就原諒我吧!下次我再也不敢了!”翠碧根本不理會莫寒,隻衝紀雲卿哭到。

“這……”見她這般,莫寒卻是難辦了。

紀雲卿被她哭的心煩,不自覺皺了眉頭,看向莫寒,毫不客氣道,“如此聒噪,恐妨擾了少爺讀書,直接將她架出去就行!”

莫寒厭惡她厭惡的厲害,早就想給她趕出去了,這會子得了命令,更是忙不迭的拖了她的胳膊,想將她架出去。

誰知那翠碧竟直接甩了身子,一把撲到桌邊,“少夫人,我不懂我是哪裏得罪了你,為了少爺好也有錯嗎?我不過是換了宵夜,您就要打我板子,這罰的未免也太重!”

“我知道您一直因為我是家生子所以看我不順眼,我雖是少爺房中的奴婢卻要時時刻刻去聽您使喚,累活髒活兒都給我,卻讓您房中的琉月璃星可以清閑!對,我是下人,就算是少爺房中的,可您畢竟是少爺的夫人,我伺候您也是應該的,髒活累活我也不嫌棄,隻盼著有一天您會去掉我身上的偏見,可您呢!一點小錯就要打我二十大板!如果今日這是是琉月璃星,您定當不會這樣罷!”

說著,她竟抹起了淚來,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受了什麽天大的委屈。

紀雲卿隻冷笑一聲,“你少在這裏伶牙俐齒的汙蔑我!少爺房中,你倒是分的清清楚楚!整個雲莘院誰人不知你自詡家生子就覺得高人一等,什麽活兒都是撿輕省的幹?且這我為什麽要打你二十大板,你心裏應該比我還清楚罷!竟還沒臉沒皮的說這些子虛烏有的勞什子話!”

“我沒有!我說的都是真的!”說著,她一把抹掉臉上的淚花,朝楚瀟寒爬了兩步,“少爺,奴婢說的句句屬實,您可要替我做主啊!”

楚瀟寒隻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紀雲卿心中冷笑,這就開始在楚瀟寒麵前告自己的黑狀了,還真是有能耐。

“我本來還想給你留一點麵子,不過看你這樣也不需要。”紀雲卿直接跨步,一腳踩在她的手前麵,嚇的她連忙把手往回抽了一下。

“其實,我並沒有讓你送宵夜來是吧?畢竟你說到底不是我的貼身,就算送宵夜,我也應是派璃星或者琉月過來才應當!”紀雲卿蹲在她麵前,眼神深諳,“且再說,我也沒有吩咐過你做什麽糖燒茄子送來,對吧?”

話音落下,在座的皆是心裏一驚。

“我……這就是您吩咐的,您剛才都說了,是您忘了!怎麽能說變就變?”翠碧愣了一下,反駁道。

“我方才在門邊上那麽說不過是想看看你到底敢不敢當著我得麵端著這燉盅進門,也算是給你個警告,卻不想,你竟一點都不懂得收斂,還真敢進來,且進來後並不安分,每句話都若有若無的在嘲諷我,還在少爺麵前誣陷我,我竟不知,你這丫頭居然有這麽黑的心腸!”

紀雲卿瞪了她一眼,毫不客氣的揭露了她的黑心思,繼而又道,“你一開始就說是我讓你送的,是不是早就打定主意,要在少爺這裏博同情,抹黑我了?”

“我,我沒有……少夫人您就算是看不慣我,也不至於這般誣陷於我!明明就是您讓我給少爺送了宵夜,您現在反倒這般說我……我是奴婢不假,可我也有尊嚴的……”說著,翠碧又哭了起來。

紀雲卿隻睨了她一眼,轉身坐在椅子上,“尊嚴?你的尊嚴就是趁我不備打著幌子來給少爺送宵夜,借此大現殷勤,討好少爺企圖飛上枝頭變鳳凰?”

“我是隻是少爺的奴婢,奉命行事,斷不會有什麽歪心思,少夫人您這般懷疑我,還真是寒了奴婢的心。”翠碧愣了一下,皺起眉頭,一臉我見猶憐的反駁到。

“那好,如若你說我真的吩咐你來給少爺送宵夜,那我為什麽還要親自來一趟?”紀雲卿喝了一口清茶,悠閑的看了她一眼,“再者說,就算我的記性真的這麽差,我吩咐你去做了對少爺胃不好的糖燒茄子,那我為什麽自己做的不是糖燒茄子,而是鬆花鯽魚湯?!”

說著,紀雲卿掃了她一眼,直接打開了自己帶來的燉盅,裏麵裝著的,赫然是一份和翠碧一模一樣的鬆花鯽魚湯。

見到這一幕,楚瀟寒不由的勾起唇角,也差不多明白了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莫寒就沒有楚瀟寒那麽鎮定了,他隻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兩個燉盅,忍不住驚呼出聲,“真的是一樣的唉!”

“我……這,我真的沒有騙您,少爺您要相信我!我日日來給您送宵夜,絕對不會有什麽壞心思啊!”翠碧眼見事情暴露,連忙朝楚瀟寒爬了兩步,企圖抓他的衣服,讓他幫自己說句話。

然而,楚瀟寒隻冷冷跑掃了她一眼,完全沒有要開口說話的意思。

“日日?嗬!可都也是打著我的名號?對,你是對少爺沒有壞心思,但你對我的壞心思還不少!勾引少爺,誣陷少夫人,你的心思可還真是縝密啊!”紀雲卿聽聞此話,直接嗤笑出聲,“莫寒,直接給她拖出去,我不想再看見她!”

日日送宵夜,嗬!照今兒這形勢來看,八成是打著自己的名號,再合著她方才說的,在自己麵前都敢明目張膽的這麽汙蔑她,要不是今兒撞見了,怕不是時間長了就要開始跟楚瀟寒哭訴,說自己偏著貼身,總讓她做活兒來送宵夜了!

“少爺,少爺我真的沒有啊!”翠碧又往前拱了兩下,想要做最後的掙紮。

而此時,莫寒已經架住了她的胳膊,拖著她就要出去。

眼見事情已然暴露,楚瀟寒又完全沒有要幫她說話的意思,翠碧也便不再解釋了,一把甩開莫寒的鉗製,掃過楚瀟寒,瞪了一眼紀雲卿,哭著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