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原來是方氏抬了東西送到東跨院,小李氏見了笑的幾乎不見了眼睛,隻因方氏抬來擺放在外麵的東西果然又上了一個規格。

那精致的瓷瓶,圓潤的珍珠簾子,讓小李氏心花怒放。心裏直慶幸紀雲卿推了這件事,不然她哪裏能得了這麽好的東西?

方氏也不廢話,指揮下人把東跨院裏的東西換了下來。

隻再到新房,小李氏就笑不出來了,那方氏隻意思意思的送了兩套錦被,擺了兩隻白瓷花瓶,便算了了。

“好了。”方氏似乎一無所覺小李氏的不滿,拍拍手道,“堂姐你就等著迎新婦好了。”

小李氏臉色鐵青,瞪著方氏道:“我怎麽迎?這樣的布置讓我怎麽把人迎回來?”

“這是怎麽了?”方氏不解的看向小李氏,問道,“我這不是布置的好好的?你問問外人,哪個不說這布置體麵?”

“這叫體麵?”小李氏指著那兩床錦被,沒好氣的道,“新房裏什麽也沒有,隻有兩床錦被,這也叫體麵?”

隻外麵體麵有什麽用?裏麵一點好東西也沒有,讓新兒媳婦看到不是要怪他們怠慢,心生輕視?

而且方氏帶來的大多是擺飾用品,布置的也是東府的東跨院,這些東西最後她們也帶不走,都要留在東府。沒見過親戚住了一段時間還把人家家裏的東西搬走的,那他們怕是要被人戳脊梁骨。

隻有明確說是要送給新人使用的,為了新人布置上的,以後才能帶走些。隻方氏卻死活不開口,不管是擺件的瓷瓶,還是掛起來的珍珠簾子,都說是給東跨院換個裝飾。

方氏也沉下臉,冷道:“新房裏的東西本來就用不著我們布置,那是你們婆家的事情,難道你還想要我們東府貼補你們不成?”

小李氏脹紅了臉,“繼揚好歹是東府的表少爺,你就這般敷衍?讓他麵上無光?”

“我哪裏敷衍了?”方氏一揮手,指著擺在廳堂的東西道,“母親說要風風光光的迎了新婦,你出去問問,這些布置還不夠風光嗎?”

這些東西不管問誰,都會說風光,方氏盡心了,但這些不是給她的啊!

小李氏氣的幾乎咬碎一口牙齒,原以為紀雲卿已是夠小氣的了,沒想到方氏更加小氣!

紀雲卿好歹還送了他們新房的布置,也出了一半的聘禮,雖都不算什麽珍貴的東西,但也能拿到出手!方氏卻隻是把東跨院的布置換成更好的,其它的再無了!

方氏還不依不饒的繼續道:“就算我們兩家是親戚,也沒說你們家娶新婦,便要我們來出錢的道理。難道那新婦是我們東府的?還是以後生了孩子會姓楚?”

“自己想著占我們家的便宜,我們為了親戚的麵子才讓幫著操辦,這沒落了好還要落埋怨?我可沒見過這種事!”

“你!誰要占你們家的便宜!”小李氏氣的跳腳,“本來就是姑母讓你幫忙布置,你卻隻做表麵功夫!我不管,你今日若是不把事情處理好,我就去姑母麵前告你!”

方氏冷笑,“你去啊!你還記得你隻能叫我們老太太是姑母啊?隻是姑母又不是親娘。我就不信母親會逼著我給你東西,落得一個不顧夫家貼補娘家的名聲!何況還不是正經的娘家!”

小李氏被方氏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胸部起起伏伏,但要讓她忍下這口氣,她卻又不願意。

康文鸞早就被周圍這麽多人吵得心情煩躁,聽了小李氏與方氏的爭執,自是知道這件事自家不占理。

看著周圍人看熱鬧的眼神,她已是羞愧的滿臉通紅。拉了拉小李氏的衣袖,輕聲道:“母親,這件事本來就不是東府的事情,別再計較了。”

正在氣頭上的小李氏聽到女兒這拖後腿的話,簡直是要直接氣暈過去,“不長眼睛的玩意兒,什麽叫這不是東府的事情?你哥哥似東府的表少爺,難道和他們一點關係也沒有?不計較,不計較讓你哥哥怎麽迎了新婦進來!”

康文鸞被小李氏一通嗬斥,聽著她無一絲羞恥的話,康文鸞幾乎忍不住要找個地縫鑽進去。

小李氏訓斥完康文鸞,回頭就抹起了眼淚,慘兮兮的說:“我懂,我們到底是在東府寄人籬下,所以誰都可以怠慢我們。東府的主子不把我們當親戚,下人也看不起我們,算了,算了,我們還是快些走吧。”

說著她便作勢往院外走,一邊繼續道:“我這就去向姑母辭行,這東府容不下我,我以後再也不敢來了。”

方氏心裏暗罵小李氏裝模作樣,卻不能讓她真的用這個理由鬧到李氏麵前去。她正在討好李氏,怎能讓她不滿,而且傳出去也不好聽。

對王嬤嬤使了個眼色,王嬤嬤便攔住了小李氏,好言勸道:“表姑奶奶別生氣,我們夫人隻是性子急了些,哪裏就能下了你的麵子?我們夫人還準備了其它的東西,還沒搬過來,你再看看,若還是不滿意再去找老夫人便是。”

小李氏抹幹淨了眼淚,抬頭露出一個得意的笑,“既然如此,我就等著看弟妹還準備了什麽東西好了。”

方氏咬牙,命外麵的兩個小廝抬進來兩個箱子,打開一看,裏麵是些字畫書籍。方氏道:“繼揚成親,我這個長輩也得表示一下,這些字畫書籍都是瀟寒看過極喜歡的,現在就送給繼揚吧。”

小李氏再次被氣的跳腳,不說方氏是拿了楚瀟寒的東西來做人情,單她用這些無用的字畫書籍來充數,就足夠讓她氣吐血了。

也正是這些字畫書不是什麽名家古董,方氏才舍得拿出來,而且篤定小李氏不能嫌棄。康繼揚是讀書人,是中了同進士的讀書人,若是她的母親不在意書籍隻在意金錢,傳出去他的名聲在讀書人間就要受損。

果然,小李氏就算氣的眼前發黑,還得向方氏道謝,“我真是謝謝弟妹了!這般關心我們家繼揚!”

“不用謝。”方氏大方的笑著,“我想著繼揚是讀書人,必然不喜歡金銀那些俗物,還不如用字畫書籍裝點新房,才算是雅致。”

雅致個屁!

小李氏幾乎要氣的罵髒話了,誰見過新房裏都是書籍和畫作的,那是書房!

但若是方氏以為這樣便能堵上小李氏的嘴,那真是想的太美了。她們兩人又因著康繼揚的婚事用品,聘禮數量吵了幾架。

雙方你來我往,全然沒了一個當家主母的姿態。宛如那上了菜市場的婆子,與小販不停的討價還價。

康文鸞站在眾人揶揄的目光中覺得自己幾乎像是被剝光了衣服,康文鴛卻是看的津津有味,不是還幫著小李氏說兩句話。

畢竟現在母親能從東府要來更多東西,她們康家要出的東西就越少,將來自己的嫁妝便能豐厚一些,說不得到時候也可以從東府拿些東西出來。

康文鸞掩麵,悄悄的退出了人群。

母親與方氏還在爭吵著,聽著兩人的話,她真是又氣又愧。氣母親這般不知羞恥,與人要東西也這般理直氣壯。愧的是,她作為一個女兒,卻無法阻止母親在大庭廣眾下出醜。

也不知哥哥若是知道了今日的事情會是什麽反應,康文鸞覺得他不會高興,便是要來再多的東西也不會高興。

昨日若是自己在就好了,康文鸞想著,若是她在說不得還能勸母親兩句,依了紀少夫人的主意,現在也不會鬧到這個地步。

“康小姐?”琉月看著眼前神情恍惚走過去的女子,擔心的喚道。

康文鸞卻沒反應,琉月幹脆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關心的問:“你怎麽了?”

“沒事。”康文鸞回過神,看著琉月的眼神有著歉意。她知道昨日就是琉月來辦事,結果被母親給罵了一頓,她也是來看她們一家笑話的吧?

“看你精神不太好。”琉月想了想,直接拉著康文鸞向雲萃院走去,“你好久沒去看我們少夫人了,今兒趕巧了,就隨我去看看吧。”

反正這邊的事情已經看了一半,剩下的一會兒問其他丫鬟就好。

琉月還挺喜歡康文鸞,至少比康家其他人都要喜歡。因著康文鸞為人知禮溫柔,見了她們也總是笑著點頭,不像她那個母親和妹妹,明明不是什麽主子,眼睛還長在了頭頂上。

康文鸞哪裏拗的過琉月,說了兩句不太好,就被拉進了雲萃院。

紀雲卿聽到腳步聲,抬頭看向兩人,琉月一臉的心滿意足,康文鸞卻是手腳無措的樣子。

“表妹來了。”紀雲卿放下手裏的賬本,笑道,“快坐。”

康文鸞坐到紀雲卿對麵,連眼皮都不敢抬起來,“少夫人,我……是不是打擾到你了?”

“沒有。”紀雲卿倒了杯茶推到康文鸞麵前,輕聲道,“我剛好也累了,你正好陪我說說話。”

“少夫人,昨日的事情我替母親向你道歉。”康文鸞站起來福了福身,“昨日母親冒犯了少夫人,請少夫人莫要與她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