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雪天路滑的,天氣也冷的很,過幾天便是年下了,府裏上下也忙的很,不如你們也不用過來請安了。”
老夫人自從那日被楚汀蘭氣的不輕之後,身子似乎有些虛弱了,就連這說話也是有氣無力的樣子。
紀雲卿連忙道:“祖母近日身子還未好全,反正孫媳整日裏也沒什麽事,正好燉點滋補的湯藥過來送給祖母,陪祖母聊聊天也是好的。”
方氏暗自罵紀雲卿多管閑事,老夫人若是不讓她們請安正好遂了她的心願,她也不願意每天冒著嚴寒過來給老夫人請安。
一旁的楚池絮也放下了手中端著的杯子,有些關切道:“是啊祖母,正是因為府裏事情多,難免會顧不上您,這才要日日過來請安呐!”
眼看著楚池絮如今的脾氣性格比從前要好了許多,老夫人是越看越滿意,心中對紀雲卿也高看了不少,畢竟都是因為紀雲卿才會讓楚池絮改變了這麽多的。
在紀雲卿和楚池絮的強烈要求之下,老夫人隻好收回了自己的意見。
楚池絮見方氏似乎有些失落的樣子,嗤笑了一聲道:“母親難不成還覺得這天寒地凍的委屈了您?如今府裏可都是說璽珠姨娘如何會伺候人,將母親整日裏服侍的竟是不輸給一個丫鬟。”
方氏笑了笑,抬頭卻見老夫人的麵色有些不快,連忙轉變了語氣:“旁人傳的話你也信,璽珠姨娘確實是在我麵前站規矩,可是卻是沒有府裏傳的那麽厲害。”
方氏有些心虛,今日王嬤嬤已經對她說了,若是她再這麽折騰璽珠姨娘,隻怕第一個不高興的就是楚謙了。
楚池絮笑了笑並未繼續說話,能想出折騰一個姨娘,好讓姨娘沒有心思去伺候老爺,這般的心思也隻有方氏這樣頭腦簡單的人才能想的出來了。
因著楚池絮就快要嫁人了,這日紀雲卿閑來無事,便將楚池絮的繡品都拿來了雲莘院,親自看著楚池絮去繡自己的嫁妝。
“嫂嫂當初的嫁妝也都是這般做的嗎?”楚池絮一邊紅著臉繡著帕子上的鴛鴦,一邊問紀雲卿。
紀雲卿仔細想了想,出嫁的時間對於她來說已經有些遙遠了,畢竟她隻經曆過前世那一次的出嫁:“也不都是,還有許多都是外麵鋪子上買來的。”
當初大房的人逼的緊,再加上眾人都說景平侯府是個好地方,便都催著她趕緊嫁來侯府,何況紀家不缺錢,有好些東西都是連夜去買來的。
楚池絮眨了眨眼睛,畢竟對於女子來說,這些繡品都是為了圖一個吉利才要親自去繡的。正想問紀雲卿為什麽,隻見青眉板著個臉匆匆忙忙的走了進來。
“夫人,芳雨院出事了。”
紀雲卿挑了挑眉,一旁的楚池絮也放下了手中的繡花針。
青眉頓了頓,繼續道:“聽說是因為這些日子夫人一直讓璽珠姨娘天不亮的就去伺候,晚上也等到快要入寢了才放姨娘回去。璽珠姨娘一向身子弱,直接就在夫人房裏暈了過去。”
“請了大夫了嗎?”紀雲卿將手中的東西收了起來,正房出了事,她理所應當的也該去看一看,哪怕是走個過場。
青眉點了點頭,幫著紀雲卿一同收拾麵前的東西:“夫人吩咐人去請了,老爺那邊也派人去叫了,現在正房那邊鬧的一團糟呢!”
紀雲卿拉著楚池絮的手道:“我去那邊看個熱鬧,你也一同去吧?”
說起來,正房的事情楚池絮本是可以不用跟著摻和的。隻是紀雲卿想了想,畢竟楚池絮馬上就要成親了,夫家又是誠國公那樣的人家,若是不讓楚池絮見識多一些,隻怕在夫家會受些委屈。
“夫人,您可不能睜著眼說瞎話啊!我們姨娘整日裏天不亮的就要去芳雨院門口等著您醒,白天伺候您也就罷了,您連晚上也不放過,我們姨娘可有說過一個字?”
“眼看著我們姨娘身子弱暈了過去,您怎麽還說是我們姨娘的錯?奴婢倒是不知道了,我們姨娘究竟是哪裏錯了?是不該暈倒在夫人您的屋子裏嗎?”
紀雲卿二人剛走到門口,屋子裏吵吵嚷嚷的聲音便傳了出來,外麵的人聽了個一清二楚,倒像是璽珠姨娘身邊的丫鬟春梅的聲音。
“婆婆。這是怎麽了?”紀雲卿瞪大了眼睛,看了看地上跪著的春梅,還有一旁麵色不虞的楚謙。
方氏氣的有些肝疼,她實在是不知道璽珠姨娘好端端的怎麽就暈了過去,可偏偏眼前的這個賤丫頭咬死了非說是她的原因。
紀雲卿拉著楚池絮站在一旁,正好下人將大夫帶了過來,楚謙連忙讓帶大夫先去看看璽珠姨娘的情況。
“婆婆,我記得這個璽珠姨娘當初在我房裏的時候身子雖說看著單薄,但是確實挺結實的,會不會是有什麽誤會啊?”紀雲卿生怕楚謙不會對方氏發火一般,故意大聲驚訝的說著。
正關心璽珠姨娘情況的楚謙一聽到紀雲卿的話,強忍下去的火氣又衝了上來:“都是你整日裏讓珠兒去做什麽晨昏定省,你看看你做的好事!”
“哪家的姨娘不用給主母站規矩的?偏偏就她一個人嬌弱了?這侯府還有沒有規矩了!”方氏不顧一旁王嬤嬤的製止,直接甩開王嬤嬤的手大叫了出來。
“老爺……”
在大夫的施針之下,璽珠姨娘這才幽幽的醒了過來。
楚謙一見自己心尖尖上的人醒了過來,連忙上前去拉住了璽珠的手。
大夫眼不見為淨,低著頭道:“姨娘已經有了三個月的身孕了,本是應該好好養著的,畢竟懷孕前三個月最為重要,但是整日裏吃不好睡不足,這才導致了姨娘有流產的跡象。”
“好在姨娘從前身子養的不錯,這才勉強保住了這個孩子,可是後麵若是還這麽不仔細的話,隻怕是神醫再世也無能為力了。”
大夫搖了搖頭,幸好這個姨娘的孩子保住了,否則一旁的那個正牌夫人恐怕是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楚謙強忍著怒氣,讓下人將大夫送了出去。
大夫剛一出門,方氏便迫不及待的想說些話來證明自己才是最無辜的:“你也真是的,自己懷了孕還不知道嗎?你若是早早地就告訴我,我也不至於讓你日日去晨昏定省了。”
果然,方氏此話一出,楚謙看著璽珠的眼神也有些不對勁了。
璽珠心下暗恨,一旁的春梅連忙大聲道:“夫人這話說的是什麽意思?難不成這件事還能怪到我們姨娘的頭上嗎?我們姨娘的小日子本就不準,就連我們這些做下人的也已經見怪不怪了,誰知道姨娘會突然有了身孕?”
“何況姨娘日日要去給夫人站規矩,動輒便要在雪地裏站著,連一件披風都不能穿,姨娘身上有個小病小痛的也不敢讓大夫來瞧,就怕夫人借題發揮說姨娘太嬌氣,旁人能做的就姨娘做不了。”
春梅邊說邊哭,那聲淚俱下的樣子就連一旁的紀雲卿也差點忍不住叫好。
“老爺明察,我們姨娘早就說了身子實在有些不適,想讓夫人鬆幾個時辰出來讓自己歇息歇息,隻是幾個時辰罷了,又不是一整日不去。可誰知夫人劈頭蓋臉的便罵了姨娘一頓,還讓姨娘在外頭站了三個時辰。夫人這般做,姨娘怎麽敢去請大夫?”
躺在**的璽珠聽春梅這般說,仿佛是戳中了自己的心事一般,淚水也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可卻仍舊板著臉訓斥道:“春梅!你都在胡說些什麽!還不快閉嘴!”
楚謙見往日裏嬌滴滴的人兒如今這般躺在**,明明心中委屈極了,可偏偏做出一副訓斥下人的模樣,倒是更加讓楚謙心懷愧疚了。
璽珠拉著楚謙搖了搖頭,滿臉的沉痛和愧疚:“老爺,都是我的不好,這伺候夫人本就是我的責任。我也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本是想著給老爺一個驚喜,沒想到竟是讓老爺和夫人之間生了嫌隙,都是我的不好……”
看著璽珠這般自責的模樣,楚謙心中愈發的覺得方氏不能容忍。
方氏張了張嘴正想說些什麽,誰知楚謙直接轉頭過來,對著方氏的臉便是狠狠地一巴掌。
“虧我一直覺得你通情達理,沒想到你心思竟然這般歹毒。這次要不是珠兒身子好,恐怕這個孩子現在就已經沒了!”楚謙指著方氏的鼻子便罵了起來,絲毫不顧及房中還有其他的人。
“我告訴你,要是珠兒肚子裏的孩子有個三長兩短,我不管是不是你做的,隻要和你有一丁點的關係,我便再將你送回寺裏思過,這輩子你就別指望著出來了!”
方氏漲紅著臉,想哭卻又知道現在並不是她能夠放聲哭出來的時候,隻好強忍著淚水,假裝不知道周圍或幸災樂禍,或是怨恨的眼神。
“公公,我看璽珠姨娘如今也已經醒了,我記得我房裏還有一顆品相不錯的人參,待會便讓人送回來給璽珠姨娘好好補補身子吧!”紀雲卿上前一步,滿臉關切的看著**躺著的璽珠,輕輕的歎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