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黛站在一旁輕聲細語的說著,倒像是在提點小李氏這可是在景平侯府。
若是穿錯了衣裳被人認錯了,那到時候便是逾越了身份,隻怕外人也會嘲笑景平侯府表麵看著光鮮亮麗,內地裏沒規矩。
小李氏麵色僵了僵,雖說心下也覺得青黛所言不假,可是這衣裳料子實在是難得,她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麽好的料子,更別說穿在身上了。
青黛直接讓人將料子送下去,免得再放在這裏惹人眼紅:“這幾天正好我們少夫人也要去鋪子裏看看,康家夫人若是沒事,正好帶著小姐們一同去選幾樣喜歡的。隻是這件我們少夫人一早就吩咐下去了,今日就是準備拿來給老太太拿個主意的呢!”
青黛長相討喜,說話雖是不太好聽,可是麵上笑嘻嘻的,讓人實在不好再堅持下去。
小李氏徹底沉下了臉不再說話,可心裏卻盤算著該怎麽再去得到這樣好的料子,也好讓她做身衣服穿在身上出去顯擺顯擺。
“祖母,前些日子聽哥哥說鋪子裏又新進了些新奇玩意,等哪日我給祖母送些過來解解悶。”一直不說話隻顧著喝茶的紀雲卿等青黛說完話之後,這才放下手中的杯子,笑嘻嘻的對老夫人說道。
老夫人輕輕搖了搖頭:“你這孩子,我這麽大年紀了還需要解什麽悶?我聽說你身邊一個丫鬟到了年紀快要放出去了,你這些日子可得好好準備準備,也不枉人家跟在你身邊這麽多年。”
紀雲卿心下感動,璃星不過一個小小的丫鬟,從紀家跟著她過來,沒想到竟能被老夫人記在心上:“這是自然,我早就給身邊這幾個丫頭準備了厚厚的嫁妝,隻等著到時候嫁出去呢!”
一旁的小李氏麵上詫異,沒想到景平侯府一個下人也能得到主子這般看重,想來到時候若是能夠在侯府辦親事的話,隻怕到時候的場麵足夠讓她出盡風頭了。
小李氏心下著急,正想出言試探試探老夫人的口風,誰知一個老嬤嬤風一般快步走了進來,帶進的冷風灌的小李氏差點說不出話來。
“什麽事這般驚慌失措的?”老夫人皺了皺眉,這些老嬤嬤都是一直跟在她身邊的,向來都是見慣了世麵的,能夠讓她們大驚失色的,恐怕不是什麽小事。
老嬤嬤麵色有些難堪,快步走到老夫人身邊輕聲道:“陳家出事了!外麵現下已然鬧了起來了!”
老夫人手中轉動的佛珠突然停了下來,麵色陰沉的問道:“知道是出了什麽事嗎?”
“不清楚,府中的下人知道了便趕緊回來稟告,隻聽說那陳夫人口口聲聲說咱們景平侯府是個不祥的。”老嬤嬤麵色僵硬,實際上外麵傳的要比這還難聽的多,可是當著外人的麵,她也不好意思將那些髒汙的話說出來汙了主子的耳朵。
離老夫人坐的最近的紀雲卿聽了個一清二楚,連忙道:“祖母,不如派人去陳家看看吧?”
老夫人點點頭,陳家已經和府裏初步定下了親事了,眼下也不知是怎麽回事,竟是牽扯上了侯府,即便是不為了這門親事,也該去問個清楚。
“雲卿,你也算是侯府呢女主人,又是汀蘭的嫂子,我看還是你去問問吧。派個下人去我也不放心。”老夫人用手扶著椅子的把手,朝著紀雲卿的方向探出身子,臉上滿是關切。
紀雲卿點了點頭,方氏如今是沒用的了,老夫人又不適合出麵,自己去陳家交涉也算得上是個最佳人選了。
紀雲卿一邊吩咐青黛去讓人套車,一邊對老夫人道:“祖母放心吧,一有消息雲卿便回來告訴您。”
老夫人並未說話,隻是點了點頭。紀雲卿做事一向靠得住,這件事讓紀雲卿去做她是能夠放心的,她擔心的不過是陳家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小李氏看著匆匆離去的紀雲卿,扯了扯嘴角道:“雲卿真是好福氣,能得老太太這般賞識。”
老夫人瞥了一眼小李氏並未說話,康家這些人什麽意思她心裏十分清楚,隻不過是礙著宗親的麵子不願意撕破臉罷了。
若是小李氏能夠知足不想得到更多,她很樂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待到紀雲卿匆匆忙忙趕到陳家時,陳家大門口已經圍上了許多看熱鬧的百姓,紀雲卿沒有停下來,直接讓人將馬車駛到陳家大門前停了下來。
青黛小心翼翼的扶著紀雲卿下了馬車,便連忙上前去扣門。
“你們是誰?”門口看門小廝眼生的很,隻開了一個小門縫,從門縫中警惕的看著青黛。
青黛看了看身後的紀雲卿,溫聲細語道:“我們是景平侯府的,這是我家少夫人,特來拜訪陳夫人的。”
小廝一聽這話,連忙將門關上,任由青黛再怎麽敲門也不肯打開。
“少夫人,不如咱們先回去吧?”青黛有些不快,再怎麽說她們也是景平侯府的人,一個小小的陳家,憑什麽這般給她們少夫人臉色看?
紀雲卿搖了搖頭,若是這般空手而歸,隻怕老夫人心會一直懸著:“再去敲門,就說我們有事一定要見陳夫人。”
青黛皺了皺眉,隻好再上前準備繼續敲門,誰知這一次還沒等她碰到大門,門便自己開了。
紀雲卿看到門口站著的正是陳夫人,笑吟吟的上前準備說兩句客套話,誰知陳夫人直接伸手指著紀雲卿的鼻子大罵了起來:“都是你們景平侯府,你們還敢來我陳家?還不快給我滾!”
“景平侯府真是教的好女兒!我說怎麽堂堂一個侯府嫡女要來和我們陳家結親,原來是個天煞孤星,想要趕緊扔出去保自家平安呢!真是個不知羞恥的一家人!”
“我陳家真是瞎了眼竟然想和你們家結親,好好的害的我兒子被人這般糟蹋,還差點要被克的沒了一條性命!你們這種人家也有臉再出門?我要是你們,我早早地就關上門躲屋子裏這輩子都不出門了!”
陳夫人一改平日裏的溫柔嫻靜,伸出食指直指紀雲卿的鼻子,說出的話更是一句接著一句的難聽。
紀雲卿大驚,一邊躲著陳夫人的手指甲,防止戳到自己臉上,一邊分析著陳夫人究竟是為了什麽才會這般。
“陳夫人,有什麽話我們坐下好好說,您這樣又是何必?”紀雲卿有苦難言,這下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
陳夫人冷哼一聲,不顧形象的朝著紀雲卿“呸”了一口:“我可告訴你了,方萬德這般對我兒子,這筆賬我一定會討回來的!”
“下次再看到這些人,直接給我拿大棍子打出去!沒得什麽人都想進我們陳家!”
紀雲卿目瞪口呆的看著陳夫人風風火火的出來大罵一通之後,又這般瀟瀟灑灑的離開,自己連一句話也說不上,當真是一頭霧水。
陳家門口發生的事將原本正準備離開的看熱鬧的人都吸引了回來。
紀雲卿當下也顧不上太多,直接拉住離馬車最近的一位大姐問了起來:“這陳家究竟是發生了什麽事?怎麽陳夫人……”
大姐將這熱鬧從頭看到了尾,當下也知道紀雲卿是誰,有些同情道:“這陳家少爺今天早上被發現了,光著身子在雪地裏躺了一夜不說,聽說還被男人給……聽街上妙春堂的大夫說,這人凍的眼看著就快要不行了!”
“聽說是方家人做的,就是你們景平侯府夫人的弟弟。”大姐有些同情紀雲卿剛剛的遭遇,身為堂堂少夫人,竟被人指著鼻子大罵了一通,當真是出盡了洋相。
紀雲卿有些失魂落魄的往馬車上爬去,怎麽會變成這樣?
楚汀蘭不願意嫁去陳府她是明白的,隻是她一直防著楚汀蘭會做別的手腳,怎麽也沒想到她竟然會另辟蹊徑,直接對陳景良下手。
“這要是個女子便也罷了,也可說是陳家少爺風流不羈,可偏偏是個男人……”紀雲卿麵色有些古怪。
陳景良遭遇這一劫之後,哪怕是這病好了,隻怕也沒人家會將女兒嫁去陳家了。
青黛有些後怕:“少夫人,剛剛真是太危險了,那個陳夫人也實在是太不知所謂了,這件事和少夫人有什麽關係?憑什麽要來罵少夫人!”
紀雲卿搖了搖頭,陳夫人罵她是應該的,畢竟這件事恐怕也是方萬德在楚汀蘭的示意下做的。
楚汀蘭?紀雲卿心下微動,仿佛想起了什麽一般,腦海中不停思索著。
青黛見紀雲卿想事情想的出神,也不再出言打擾。
回到侯府的紀雲卿快步走著,仿佛是有什麽緊急的事情要回去處理一般。
如今雪天路滑,侯府的路雖說都有下人將雪給鏟走了,可是現在紀雲卿不知在想些什麽事,走路速度快到連青黛也有些跟不上。
“少夫人,少夫人您慢點!”青黛一邊扯著自己的裙角,一邊喚著前麵快步疾行的紀雲卿:“少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