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裏哪裏,都三四十歲的人了,早就人老珠黃,哪能跟你們這些鮮嫩年輕的比?”趙嵐看到紀雲卿也是眼睛一亮。
早就聽說京城有名的幾個鋪子都是她的陪嫁,沒想到今兒個可算是見到真人了。
“陸夫人客氣,我也是靠著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妝點著而已,往前一二十年,我說不定還真比不上陸夫人呢。”見人說人話的功夫是紀雲卿從小就會的,她自是熟練,將陸夫人哄得眉開眼笑之後,方氏也不好再拿著她方才的失禮說話。
“占著這麽點便宜,自然是得緊著自家用度不是?否則賣米的反倒給自己餓死,豈不是讓旁人笑掉大牙?”
縱然想著方才紀雲卿的不得體,方氏這會兒也不介意,尋思著既然這個陸夫人這麽待見紀雲卿,說不定後麵的事情就好說了。
“母親說的是。”紀雲卿不鹹不淡的接了一句,卻不再開口,等著趙嵐和方氏聊天。
氣氛瞬間冷了下來,方氏有些尷尬,想開口提醒紀雲卿這是誰,但是又拉不下臉來求她。趙嵐想著紀雲卿是個通透的,肯定會賣自己婆母一個好,能送自己些什麽,卻發現紀雲卿根本一動不動。
涼了一盞茶的時間,紀雲卿好像才想起來什麽,“沒想到陸夫人跟婆母如此熟悉,往日倒是不見夫人來我們府上走動。”
“我跟你婆婆是相見恨晚,原本隻是點頭之交,前些日子在街上跟你婆婆偶遇,聊了幾句才發現我們性格格外相投。”趙嵐嗬嗬一笑,心頭鬆了口氣。
她跟方氏根本不熟,也瞧不上方氏這小門小戶的樣子,所以往日都不曾走動。隻是後來聽說紀雲卿是她兒媳婦,所以才願意賣幾分麵子而已。
琳琅閣的首飾,飛顏閣的胭脂,錦繡坊的成衣,哪個不是京城裏的夫人小姐搶破頭也想要的東西。
如果能從紀雲卿這裏走個後門,那豈不是能讓旁人羨慕死?
“原來如此,我們楚家沒了爵位之後瑣碎的事情也少了,婆婆平日裏也不怎麽繁忙,還真的想請夫人多來家裏坐坐,好添些人氣。”紀雲卿不緊不慢的拉家常,卻並不說這些人想說的。
方氏聽得心裏頭急的不能行,最終忍不住輕咳一聲,清了清嗓子說道:“雲卿,陸夫人也不是外人,我聽說飛顏閣新出了一種胭脂,你房裏可有?”
紀雲卿就知道方氏的目的是這個,入春之後,飛顏閣就在大肆宣揚這個新胭脂的好處,於是預定的隊伍基本上都快排到西城門了。
這胭脂紀雲卿怎麽可能沒有,她見方氏開了口,連忙讓琉月去拿。等著新胭脂的功夫,紀雲卿索性來了個現場推銷,順帶手的把即將上的新品都給陸夫人說了一遍。
這些跟飛顏閣的丫頭們說的沒什麽區別,但是從紀雲卿嘴裏說出來的格外的吸引人,沒一會兒陸夫人就這也想要那也想要。
好在琉月通透,知道自家主子是個什麽德行,來的時候竟然將全套都給拿來了。紀雲卿一一給陸夫人試了,然後極力讓她趕緊去排隊買。
“這些東西是再適合夫人不過的,若非我這些都用了快一半了,不好再送人,否則一定送給夫人先用著。不過現在也不晚,夫人可以先去飛顏閣預定,等貨出來了,我讓人第一個送到府上。”紀雲卿將試過的東西一一裝好,有些惋惜的說道。
趙嵐眼巴巴的看著那些東西被裝好,想開口討要又實在沒有那麽厚的臉皮,聽見紀雲卿說要去排隊買,連忙調笑。
“我相公不過是個小官,不比京中這些位高權重,哪買的上飛顏閣的東西,少夫人還是別拿我開玩笑了。”
這話也不假,趙嵐的相公不過是個侍郎,每個月的俸祿也就夠飛顏閣一盒胭脂的,哪兒就能讓趙嵐這麽花。
不過紀雲卿也是個上道的,見此也不勉強,“進門是客,夫人若是不介意,先排隊吧,到時候我給您算便宜些。”
趙嵐一聽,果然喜出望外,喜滋滋的定了東西,然後跟方氏草草告別就起身離開。
方氏被晾在一旁良久,早就已經氣急了,最後見趙嵐什麽都不說,拿了好處起身就走更是想要活撕了紀雲卿。
尷尬的送走了趙嵐,方氏黑著臉撞到紀雲卿正跟琉月吩咐。
“去跟店裏的夥計說一聲,陸夫人定的東西換個厚胎的瓷瓶裝。”
瓷瓶厚了,裏麵的東西自然就裝的少了,所以就算紀雲卿沒少收什麽錢。
聽了這話,方氏自然更加不樂意,直接衝了進去,衝著紀雲卿嗬斥道:“沒心肝的東西,真是被金粉蒙了心,整天就想著賺錢,也不看看府裏如今忙著什麽!”
“婆婆這話說的,如今不年不節,又不是幾位長輩壽辰,我怎麽就不看看府裏忙著什麽。”紀雲卿也不閑著,衝著方氏涼涼的問道,“婆婆這裏從來有什麽事情也不用我來幫忙,我就算是當甩手掌櫃,也是無可奈何。”
這話沒說錯,芳雨院的事情方氏一直提防著紀雲卿,所以紀雲卿也不來這裏湊熱鬧。
被紀雲卿這麽一說,方氏才想起來,她托人給溫家提親的事情並沒有告訴紀雲卿。就算方氏再糊塗,也知道若是此事不成,肯定惹了紀雲卿笑話,當即她哼哼了兩聲,甩臉說道,“你要是耽擱了我的事,我絕不會放過你!”
“婆婆又不說什麽事,我怎麽知道耽擱不耽擱。”紀雲卿嗤笑一聲,瞧向了方氏,“莫非婆婆說的是汀蘭和誠國公府小公爺溫景濯的婚事?”
被紀雲卿說破的一瞬間方氏還有些驚訝,但是很快就穩住了心神。紀雲卿又不是傻子,前些日子才鬧了一出偷東西不偷東西的,陸夫人又經常來這裏走動,她不明白幾分才是奇怪。
“你既然知道了,那我就明說了吧。楚家跟溫家是要做親家的,你到底是她的嫂子,不促成此事便罷了,若是黃了,我看你以後要怎麽麵對汀蘭!”
“怎麽麵對汀蘭先不說,我勸婆婆還是先想想怎麽麵對誠國公府吧。不是我說,汀蘭再好,誠國公府看不看得上是兩回事。婆婆,我言盡於此,旁的就不多說了,先告辭。”
紀雲卿才懶得跟方氏廢話,反正是早就得罪了的,無所謂再得罪的徹底一些。
等回了雲莘院,紀雲卿一下子就看到楚瀟寒在廊下等她。
“你沒出去?”紀雲卿展顏一笑,蹦蹦跳跳的朝他跑了過去。
平日裏楚瀟寒上午一般都不見人影的,今天竟然難得在家。
“母親找你?”楚瀟寒見她蹦蹦跳跳的過來好像心情不錯,自己也忍不住笑了。伸出手接住她,然後拉著進了屋。
“你怎麽知道?”紀雲卿反應了一下,忽然想起來方氏讓人來找她的時候楚瀟寒還沒出門。
這家夥莫不是擔心她被方氏欺負,所以就在這裏等到現在吧?
“你是在等我?”紀雲卿的心裏樂開了花,忍不住在楚瀟寒的身上蹭了蹭。
“嗯,想等你回來問問,你又坑了旁人多少。”楚瀟寒也忍俊不禁。
這些日子府裏的事情他多少知道一些,也知道楚汀蘭和溫景濯的事情。他本就擔心方氏知道紀雲卿給楚池絮籌謀而難為她,沒曾想她竟然順帶手的賣了東西。
“婆母好麵子,當著外人的麵,她不會對我怎麽樣的。”紀雲卿跟楚瀟寒膩歪夠了,看了看天色,覺得差不多到了女學放學的時候。
想著楚池絮快回來了,紀雲卿拉開了兩個人的距離。楚瀟寒剛享受了一會兒的溫存,這會兒自然不夠,見紀雲卿要跑,直接把她拉回來,鎖在懷裏啃了一口。
“好了,去吧。”啃完之後,楚瀟寒終於大發慈悲。
紀雲卿氣鼓鼓的摸著有些發麻的嘴唇轉身出門,並且吩咐不許給楚瀟寒準備午膳。
天氣一暖,就是各府走動的季節。今兒個這家桃花開了,明兒個那家牡丹豔了,總之互相邀請著賞花的帖子跟紙片似的往各家飛。
隻是紀雲卿沒想到,她會接到誠國公府的賞花宴帖子。
誠國公府裏出名的是牡丹,如今還沒到季節,府裏的花匠就已經把花養的花朵肥碩,看著就讓人挪不開眼睛。
隻是不應該的是,誠國公府怎麽會給紀雲卿下帖子?
應該是最近溫景濯和楚家小姐各種消息太煩亂,所以誠國公府想要請楚家的姑娘去相看。
可是,如果是這樣,給方氏下帖子或者李氏下帖子都行,怎麽會給自己下?
紀雲卿百思不得其解,琢磨著要不要去。
“咱們跟誠國公府的走動並不多,算了,琉月,你去幫我回了吧。”
最終,紀雲卿還是打算推脫了。
這種場合,她明知道溫景濯喜歡的是楚池絮,最後楚汀蘭肯定會哭哭啼啼的找方氏,所以她還是不給自己惹麻煩吧。
畢竟,她隻要出現就是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