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落潮生3

文森特太太點頭站起來,她朝著門口走過去,親昵的拉住了聽溪的手“是啊,今天正好過來找年錦就想著見見你,上次培培的訂婚宴都沒來得及好好說上話。”

聽溪目光快速的在江年錦的身上過了一下,就閃開了。她沒想到文森特太太會主動提及那場訂婚宴。

那段日子於誰都不是什麽愉快的經曆,哪怕現在想起來,也還是有些尷尬的。

文森特太太似是知道她在想什麽一樣,她拍了拍聽溪的手背“培培現在已經沒事兒了,她呀就是耳根子軟,容易受到賤人的蠱惑,你千萬別和她計較也別放在心裏。”

“謝謝您相信我。盥”

聽溪的心裏泛出絲暖意,她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江年錦,要說的感謝,其實也有他一份,如果沒有他,她現在會怎樣,她都不敢想。

江年錦的麵孔依舊冰冷如霜,並沒有因為這溫情的聊天氛圍而融化一分。

這個男人一點都不討喜,也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那麽多的女人對他趨之若鶩瀧。

她想起那天晚上,她像個傻子似的在客廳裏坐上了半夜,最後實在沒忍住拉開了門,卻發現他早就已經不在門外了。

她望著那空蕩蕩的樓道,忍不住嗤笑自己,江年錦的耐心她還不清楚嗎?更何況,他們也不是什麽他非要哄著她的關係。

隻是心頭有失落,濃的化不開。

而今天早上,關於沈庭歡和江年錦的這則緋聞又因為那個孩子的照片被曝出,劇情來了個180度的大轉彎。

明明她不過是個局外人,可是她的心情卻也像是坐了過山車一樣跟著忽上忽下的。整夜紛擾她的委屈瞬間就煙消雲散了,她甚至有些愧疚,因為她對江年錦的所有誤會。

她很想見他,可是要見他一直都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練功房的小模特又熱烈的談論江年錦了,她們總愛這樣,毫無顧忌的熟稔的就像江年錦是她們昨夜還挽在手側的男人。

有人問“唉,看到今天報紙上的那張照片了嗎?”

整個屋子裏的女子幾乎全都撲了過去附和。

“誒?你們說江年錦得什麽能耐才能和沈庭歡生出混血寶寶啊?”

“什麽能耐也生不出來啊,除非,是被戴了綠帽子。”

“咦~~還能有男人比江年錦強的麽,哈哈哈……”

“綠帽子和安全套一樣,是個男人都戴的上!”

“……”

聽溪也不知道哪裏躥出來一團火,手裏握著的水杯“噌”的就甩了出去。

“啪!”的一聲巨響,水花四濺,所有人都受驚回過頭來。

她高聲的質問她們“你們在胡說些什麽?”

所有人又怔了一下,她看到那四麵玻璃上映著自己那護犢一般凶狠跋扈的神情,也晃了晃神。

屋子裏開始有冷瑩瑩的笑聲響起來,滿是嘲諷。

誰衝過來重重的推了一下聽溪的肩膀,問她“蘇聽溪,你以為你是誰?”

是啊,她是誰?可是,不管她是誰,她都不想聽到這些話。

後來,險些打起來。她竟然會為了一個男人有打架的衝動,這是她這二十幾年的人生裏做夢都沒有想過的事情,好在,被一色給攔下了。

一色把她拉出了屋子,沒好氣的問她“蘇聽溪你剛剛是被什麽附身了嗎?怎麽那麽不像平時的你!”

平時的她,是什麽樣,低調?謙和?安靜?

總之,一定不是現在這樣。

她不說話,他便接著數落她。

“江年錦還需要你來護著昂?她們這麽說說怎麽了,這麽說說江年錦能少塊肉昂?少塊肉也是疼他不是疼你!”

她撇了撇嘴,隻是說“你別告訴他。”

一色跳起來,急的直戳聽溪的腦門“我當然不會告訴他。你以為他閑的要聽我去說這些話嗎?蘇聽溪你給我醒醒,江年錦不是你能喜歡的男人!”

“……”

他不是她能喜歡的男人。

越遠的星星越難抓到,她懂的。

可是控製不住自己的心,又能怎麽辦呢?-

聽溪回過神來的時候,文森特太太已經在告別。她的手一直拉著聽溪,沒有鬆開過。

聽溪的手心裏已經沁出了細汗,這樣的親昵,也讓她生疏。

文森特太太說“聽溪,你一小姑娘隻身一人在加安也不容易,有什麽心事的時候就來維爾特堡坐坐,瞧你剛剛一直在走神呢。”

聽溪驚覺自己的失態,連忙道歉“文森特太太,不好意思,我……”

“哎呀別,我隻是怕你有心事,可不是要你道歉,好了,我走了,再見。”文森特太太對聽溪說完,才轉身看著江年錦,她狹長的眉角像是一道閃電,淩厲刺眼,與剛才判若兩人,聽溪以為花了眼,隻聽她說“年錦,考慮一下我說的話,你看我這麽喜歡聽溪,可別讓我為難。”

江年錦終於揚了揚嘴角,隻是那表情,還不如不笑。他說“我當然不會讓你為難。”

文森特太太點頭“能屈能伸,果然是有大將之風,難怪我先生這麽欣賞你。”

聽溪扭頭看江年錦,他的神情依舊諱莫如深。她隻覺得這周遭暗流洶湧,可是她卻抓不住頭緒。

文森特太太的人和江年錦的秘書已經等在門口了,她留下這句話,便出去了。那娉娉婷婷的背影,怎麽看都是美好的。

可是,肉眼到底能看到什麽呢。就像眼前的江年錦,他此時此刻就站在她的麵前,可是她就是看不懂他的心。

偌大的空間裏忽然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聽溪斟酌該如何打破沉默,江年錦卻自顧自背過了身去。

空氣裏還凝著一股咖啡香,好聞的很,回過神來卻是苦的。她低頭,看到茶幾上的那張照片。

那小女孩的眼睛,寶石似的,有幾分沈庭歡的神韻,卻一點都不像江年錦。

“對不起。”她抬眸望著他的背影,咕噥一聲。

“你說什麽?”江年錦轉過身來,看不出是真沒聽到,還是假沒聽到。

“我不知道那不是你的孩子。”

她低著頭,聲音越來越小,那長長的睫毛翠羽似的不安的抖啊抖啊,抖的他心尖發麻,她緊咬著自己的下唇,那嫣紅讓他也忍不住想要咬上去。

江年錦逼近她,長臂往她腰間一攬,讓她柔軟的身子撞上自己堅硬的腹部。

他展眉而笑,笑的輕佻,“所以?現在知道了,就可以心安理得讓我包、養了?”

蘇聽溪惱,揚手推了他一把,一推就給推開了,才知道他是故意的。

“反正,就是對不起。”她越發的局促。

其實,想說的又何止是對不起,她心裏沉澱下來的那絲輕鬆與歡愉,她也想告訴他,可是她不知道該怎麽轉述給他聽,她怕,一說,就泄露了她的心,一說,就顯得矯情。

江年錦隱去了笑意連同那絲不正經。

“蘇聽溪,我要的不是你的對不起。”

“那你要的是什麽?”

江年錦撚住了茶幾上的那張照片,他的眼神深邃。

“我不過是想讓你知道,這個圈子裏的很多東西,不是你眼睛看到的,就是真的。人也一樣。”

“你是指誰?文森特太太?還是你?”她接著問,窮追不舍的樣子。

江年錦扶額,“不是每個問題,都需要打破沙鍋問到底。”

聽溪想了想,點頭,“但是有一個問題,你一直沒有回答我。”

江年錦疑惑的抬起頭來看著她,他總是這樣無法揣摩出她的心思。

“江年錦,我可以相信你嗎?”

她看著他的眼睛,虔誠的,婉轉的,鄭重的,又問了一遍。

江年錦愣住。

這張臉這句話和這樣的場景,他真的不願想起來,可是哪怕回憶繁複,但殘忍的總會被記得最清楚。

誰也這樣問過他,呢喃著,溫和的像是一句情話。

當時他毫不猶豫,斬釘截鐵的說了可以。

可是最後呢?

最後,他發現,他可不可以相信,隻在於別人願不願意真的相信他。

他為什麽要說可以,如果承諾隻是單行線,那又算個p!

江年錦的沉默,卻沒有讓聽溪更加氣餒,她反而笑了“其實我一直覺得,人心之間的爾虞我詐,全都是因為彼此之間的不信任。大家都說我不懂這個圈子的規則,像個菜鳥一樣橫衝直撞卻還死不知悔改,可是我一點都不後悔我這樣。我來到加安,說過最掩耳盜鈴的一句話,就是這句‘江年錦,我可以相信你嗎?’”

江年錦的目光鎖著她的麵容,明眸夾笑,顧盼神飛。

江年錦一顆心在胸腔裏越跳越快,他清咳了一下,有些情緒想要掩卻覺得越來越掩不住。

“這次的事情之後,我才清醒,其實,我從頭到尾都在相信你,因為一直相信,才會在被欺瞞的時候覺得難過。”

難過……

她說難過……這是,承認在吃醋?

江年錦緊抿的唇鬆了一下,心裏也有一個地方鬆了一下。

聽溪看著江年錦的眼神忽閃忽閃的,忽然就閃到了她的眼前,她立馬就意識到剛剛自己說了什麽話,她來不及再說點什麽補救,他的長臂又繞到了她的腰間,聽溪仰頭的瞬間他低頭吻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