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簫聲動10 萬更
素白床單映襯著女子蒼白的麵龐,她閉著眼睛。窗邊有兩個女人站在那裏,邊擺弄著花瓶裏的洋甘菊邊小聲的聊著天。
“你說小姐什麽時候能醒啊?”其中一個往床上瞅了瞅。
“唉,丟了這麽大的人,還不如不醒算了。”
“是啊,沒想到小姐竟然是這樣的人。”
“有什麽奇怪,也不看看她是在什麽環境下長大的,夫人那個人……輥”
門邊傳來了響動,窗口的兩個女人不約而同的噤了聲,門被外麵的保鏢推開了,進來一個女人,妝容精致一絲不苟的。
“夫人。鹿”
文森特太太揮了一下手,兩個菲傭低著頭快速的往門口退出去,順帶隨手關上了門。
屋裏瞬間靜悄悄的,隻有床頭邊儀器“嘀嘀嘀”的聲音,可是添了那聲音,反倒靜的更加壓抑。
文森特太太在床尾站了好一會兒,安培培緊閉著眼睛。她沒做聲,隻是走到床沿邊的椅子前坐下了。
是她在維爾特堡發現了昏厥的安培培和那個空空如也的安眠藥瓶。
發現的時候,她一口氣沒提上來,自己都險些昏倒……
她還以為,安培培嚷嚷著說要自殺,隻是嚇唬她的,沒想到她還真敢做。
她竟然真的敢做這樣的事情,她竟然真的要狠心留下她一個人。
“睜開眼睛吧,我知道你醒了。”文森特太太抱著雙臂,往後倚在椅背上。
病床上的人兒動了動,真的緩緩睜開了眼睛。
文森特太太微微揚了揚嘴角,她從小就是這樣,假睡的時候就會把眼睛閉的緊緊的。
“為什麽假睡?”文森特太太俯身過去伸手覆住了安培培的額頭,那冰冷的額頭。
安培培的眼淚從一下就從眼眶裏滾出來了,她側了側頭,躲開了文森特太太的手。潔白的枕頭上很快留下一片斑駁。
“為什麽麽?因為我現在連睜眼的臉都沒有。聽到別人有恃無恐的說我,我連反駁的可能都沒有,這樣的我,為什麽還要救我!”安培培的眼淚掉的更加的洶湧。
“培培……”
“別叫我!”安培培拂開了她的手“都是你,都是你!我說我會自己說服莫向遠的,為什麽你要找人去動蘇聽溪!如果你沒有找人去招惹蘇聽溪,他不會對我這麽狠心的,都是你!是你害我的!”
文森特太太皺了一下眉“這個蘇聽溪和莫向遠也有關係?”
“你不知道嗎?你不是神通廣大的嗎?蘇聽溪是莫向遠的初戀啊,莫向遠直到現在還喜歡這她……”安培培邊哭邊說,她的情緒很激動。
文森特太太站起來,她輕輕的捧住了安培培的臉,強迫她看著自己。
“培培,你究竟還有多少事情在瞞著我?”她看著安培培“尤其,你不該去招惹baron,他不會真的愛你。”
“誰是真的愛我?”安培培瞪著文森特太太,“他們靠近我和我在一起都是因為你。”
“你怎麽會這樣想?”
“難道不是嘛?你和baron在一起過……他在床上喊得都是你的名字!”安培培冷笑一聲“你又有多少事情,是在瞞著我的。”
“培培!”文森特太太臉上漸漸有了慌亂“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
安培培點了點頭“你一直都在打著這個幌子利用我。如果你真是為我好,請你放過我。”
“你要怎麽樣?你還想做傻事嗎?”
安培培閉上了眼睛。
“我不會做傻事了,你讓我出國吧。”
文森特太太走出醫院的走廊,四周明晃晃的陽光朝她射過來,她忽然覺得站不住了。
她在醫院的花園裏擇了一處石凳坐下,醫院裏來來往往的人很多,隻是像她這樣穿著華麗的沒有。
醫院不是個好地方,可是這些年,她早就習慣了走到哪兒都穿的精美華麗,盯著她的眼睛太多了,她不能讓任何的人看了笑話,她不能讓任何人看出她不好。
腳邊忽然滾過一個小皮球,彩虹色的。
她低頭,盯著那抹顏色。
“撿,撿球……”耳邊有小孩子稚嫩的聲音傳過來。
她抬頭看了一眼,一個穿著花裙子的藍眼小女孩兒站在她的麵前,朝她伸出了手。
她俯下身子,指尖觸到那個柔軟的皮球的時候,心底也跟著軟了一下。
安培培小的時候,最喜歡玩的,也是這樣的皮球。
那個繞在她膝邊玩耍拍球的小女孩兒,不知何時竟然已經長大,竟然已經變得有她自己的秘密,變得也像其他一樣企圖離開她。
她想念那個對她無話不說又惟命是從的小孩子,她多希望自己能有一個孩
tang子……
baron說的對,她是孤獨的,並且那種孤獨不可對外言說。
這些年為了榮華富貴錦衣玉食的生活放棄了愛情,事業以及能讓她快樂的一切,像個瘋子一樣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的守著她的婚姻。
那個空蕩蕩的房子就像是她空蕩蕩的心。
安培培是她唯一的親人,是她唯一的軟肋。所以那些恨她的人,就是清清楚楚的明白了這一點,才會選擇對安培培下手。
現在,安培培真的開始恨她,真的想要離開她,這個世界上就此再沒有可以照顧她讓她信任的人了。
想著,這些年的酸楚都湧上來,那雙她以為枯涸的眼睛竟然流下眼淚來。
她多恨,她一定會讓所有傷害她,傷害安培培的人付出代價的。
“哭哭醜……哭哭醜。不哭。”
眼前的那個小女孩兒竟然走到了她的麵前,伸出一雙糯靜的小手拂了一下她的臉。
她怔了一下,這樣湊近了看,才覺得這個小女孩兒有些眼熟。
“ailey小姐,我們要回家咯。”不遠處傳來了女人的叫喚。“你再不乖真的要打針針咯。”
她眼前的這個小女孩聽到聲音回了一下眸,立馬蹲下去將球撿起來,拔腿就朝那個女人站立的方向跑過去。
她看著那個小小的背影,一搖一擺的,企鵝似的。
她抬手抹了一下眼淚,心裏的鬱結被這個孩子稍稍打開些。電光火石之間腦海裏閃過了什麽,她從石凳上跳了起來。
可是那個小女孩兒已經不見了。
她四下尋了一圈,跑到醫院大門口的時候,看到那個女人抱著孩子坐進了出租車。
出租車一下匯進了車流裏,她追不到了。
那是,沈庭歡的孩子。
這個孩子,竟然已經回到加安了。
她的腳步像是被釘在了原地一樣再也邁不開。包裏的手機一直在震動,剛剛跑動的時候沒覺得,現在停下來了,覺得掌心裏的皮膚都給震麻了。
她接起來,那頭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說。”她下了指令。
“baron孫住進了北郊的一套別墅裏,目前沒有任何記者找到過他。”
她微微放了心,剛想掛上電、話,隻聽電、話那頭的人又說“那套別墅的所有人,是江年錦先生。”
聽溪在床上翻了個身,她伸手摸了摸,睡在她身邊的江年錦已經不在了。
他每次都醒的比她早,哪怕他們確定了關係之後,他都鮮少在她身邊睡過一個懶覺。被單上還有他的氣息,讓她想起昨晚無休無止的溫存,這個男人,那麽晚睡還能這樣早起,他就不累麽?
她從床上坐起來,隨手裹了一件睡袍,尋到床沿邊的拖鞋。
聽溪剛剛走出房門,就聞到了樓下傳來的煎蛋味兒。
她快步走著,廚房裏傳來了鍋鏟相碰的聲音。走到門口的時候,聽溪頓了頓。
江年錦正赤、**上身站在那裏煎蛋,他的手肘微揚著,手臂上每一寸肌肉的線條都是完美的,麻布長褲鬆鬆垮垮的係在他的腰間,一個褲管還被卷至了小腿處。他的背影都無端的顯出一種性感來。
聽溪悄悄的紅了臉。
江年錦將煎蛋翻了個身兒,他沒發現她已經起來了。
聽溪一直靜靜的瞧著他,直到煎蛋出鍋的時候,她才忍不住上前一步伸手環住了他的腰。他精壯的腹部摸著像一塊有紋路的鋼鐵,她抱得更緊些。
“這麽早就起來了?”江年錦有些意外的按住了她的手。
聽溪的下巴蹭著他的後背,含糊的點頭“因為太香了。”
他在她的臂彎裏轉了個身,低頭抵住她的額頭,問她“昨晚不累嗎?”
她笑“我說不累會影響你的自尊嗎?”
他想了想說“不會。”
說罷,江年錦微微下蹲,一把將她提抱了起來,她的雙腿鉗著他的腰,像是上樹的猴子一樣緊緊的攀著他。
這一路吻進了浴室。
“先洗澡再吃早餐。”他霸道的將她放進浴缸裏,甚至連衣服都沒有脫下。
那寬大的浴缸像是個縮小版的泳池,他坐進來的時候她才意識到江年錦的意圖。
浴缸裏的水位在慢慢上升,她起身想逃的時候被他擁回了懷裏。溫水將他們緊貼的肌理縫合的完美無瑕。他一寸一寸的吻上她的皮膚,比黑夜裏更耐心更磨人。
周身的水似乎燙了些,又或者燙的是他們。
“昨晚不累?沒關係,我們今天還有一整天,我會讓你累的。”
江年錦沙啞的聲音在她耳邊撩撥著她的心緒,聽溪扣緊了他的手腕,承受著他所有攻占……
這一鬧醒來又
是中午。這次聽溪睜開眼睛的時候,江年錦還躺在床上,他閉著眼睛,不知道是真的睡著了還是等著她在自投羅網。
黑亮的發,青青冒尖兒的胡茬,聽溪盯著他看了許久,他都沒有動,於是她心裏生了歹念湊過去吻了吻他的下巴。
這剛碰到他的皮膚,他就睜開了眼睛。
“還沒要夠?”
“夠了。”她立馬縮進他的懷裏討饒。
江年錦被她蹭的發癢,他笑著摟過她“今天陪我去挑個禮物。”
“送給誰?”
“女人。”他說。
“哪個女人?”她翹起身子,趴在他的胸口看著他的眼睛。
江年錦的目光閃了一下,似有意逗她“別的女人。”
她捏住了他的鼻尖“那你還敢告訴我?”
“是別的女人,才要告訴你。”他按住了她的手,放在唇邊吻了又吻。
聽溪聽懂了他話裏的深意,更放肆的將整個人欺上他的身子。
“以後都會對我這樣好嗎?”她的雙手捧著他的雙頰。
他皺了皺眉“下來。”
“你不說我就不下來。”
“你不下來,今天一整天都得浪費在床上。”他威脅她。
聽溪執拗的表情鬆了鬆,剛想氣餒的放開他,他就一個翻身將她禁錮在了身下。
“隻要你聽話,我會對你更好。”他終於鬆了口。
聽溪笑,他又低頭吻住了她……
江年錦說的別的女人,原來是陳爾冬。
陳爾冬要生日了。
給女人準備禮物,其實是江年錦最頭痛的事情。往年陳爾冬的生日禮物,都是普雲輝一手給他包辦的,可是今年,普雲輝裝死將這個任務甩手交給了他。
也不知道這兩個人在鬧什麽別扭,但是江年錦直覺這一次普雲輝是動了真格的和陳爾冬強。
也是,誰能一直站在原地等誰呢。
普雲輝總說他傻,其實他傻他自己又能好到哪裏去呢。如果普雲輝真的能就此放手,江年錦還是為他高興的。
隻是,誰知道這次他的葫蘆裏又賣的什麽藥。
聽溪其實對於給女孩子準備禮物這件事情也不是很擅長。隻是印象裏陳爾冬的手很漂亮,她想給她買個手表。
聽溪在omega的專櫃挑表,正角江年錦一晃卻不見了。
等到聽溪買完表出來,才發現他已經轉身進了隔壁bvlgari,專櫃小姐正興致勃勃的和他說著什麽,他也難得聽得格外有耐心。
聽溪進門的時候聽到專櫃小姐說了一句“蘇小姐來了。看來你們比雜誌上描述的還要恩愛呢。”
江年錦沒答話,隻是回頭看了聽溪一眼,說“給你也挑了一個禮物。”
“我又不生日。”
“跑腿禮物。”江年錦揚了一下下巴,專櫃小姐會意,打開了玻璃抽屜將裏麵的那款腳鏈取了出來。
江年錦低頭看了一眼聽溪,她今天穿了長裙,剛剛及腳踝。
“給你戴上?”他問。
聽溪環顧了一下四周,剛想說不用,他取了腳鏈已經蹲倒在了聽溪的麵前。
一時間,店裏所有的目光都朝著這邊望過來,有人認出了他們,就開始掏出手機拍照。
聽溪想後退,卻被江年錦一把握住了腳踝。
“別動。”他說。
“你別……”聽溪想說點什麽,可是又不知道怎麽說。
他堂堂江年錦,這樣在公眾場合幾乎跪倒在她的麵前,讓她情何以堪。
“我現在不是江年錦,我隻是蘇聽溪的男朋友。”江年錦似乎知道她在想什麽,仰起頭來安撫她。
聽溪忍不住笑了起來,她不動了,任由他將那個細細的鏈子鎖在她的腳踝上,也鎖住她的心。
他站起來的時候順勢牽住了聽溪的手。
“這下你跑不掉了。”
聽溪愣了一下,隻聽專櫃小姐在笑“拴住今生,係住來世。蘇小姐,江先生可是將你的下輩子都預定了。”
聽溪有些動容,江年錦卻別扭的轉了臉。
“走吧。”他說。
聽溪握緊了他的手。
走吧,如果真的能和他這樣走過今生又走到下輩子,她得是多幸運。
陳爾冬的生日party辦在四穀莊園的小瓦房內,這是一間很有味道的瓦房,看著瓦頂總是讓人不經意的想起那些唯美的mv裏男女主角相擁而坐仰頭望星的畫麵。
其實也算不上party,因為就他們四個人。
陳爾冬說,這些年,每年她的生日都是和江年錦普雲輝他們一起過的。他們算不上正宗的發小,但是情誼卻不比真正的發小少。如果摒棄那些亂七八糟的感情,他們其實應該和親人一樣相處的
。
她說到那些亂七八糟的感情的時候,轉頭往屋外看了一眼,屋外月光皎潔,已經不知不覺入了夜,他們兩個男人還沒有來。
“你在擔心什麽?”聽溪順著她的目光,問她,“是擔心普雲輝帶著別人來嗎?”
陳爾冬忽然抬眸看著聽溪,那模樣竟是被說中了心事般的局促。
半晌,她終於是笑了“蘇聽溪,和你這樣通透的人相處,其實很可怕。”
“因為藏不了心事嗎?”聽溪也笑。
“他不會帶著別人來的,至多,就是不來。”陳爾冬雖是在笑著,可是語氣裏已經有了掩不住的惆悵。
“你愛上他了?”聽溪輕輕的問,因為不知道是不是應該問,也不知道陳爾冬是不是會回答她。
果然,陳爾冬猶豫了很久。
“我不知道那算不算愛,也許,隻是一種占有欲,也許,隻是因為他和我不喜歡的女人在一起了我心裏不舒服……像我們這樣認識十幾年的朋友,是不是愛,太難界定了。”
陳爾冬話音剛落,就見江年錦的車停在了外麵,普雲輝從副駕駛座上下來,手裏捧著一束花。
聽溪下意識的去看陳爾冬,她的目光,閃了一閃。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其實她不能界定的感情,在聽溪的眼睛裏早已明明白白。隻是聽溪不能說,畢竟,感情,那是兩個人的事情。
普雲輝往屋裏走,聽溪衝他打了個招呼,就往屋外走。
江年錦打開了後備箱,正在拿東西,她湊過去,剛一探頭就看到了整箱整箱的啤酒。
“你這是幹什麽!”聽溪掃了一眼,啤酒後麵,還有紅酒。
江年錦將兩瓶紅酒塞到聽溪的手裏“不懂麽?酒後才好亂性。”
聽溪抬肘撞他“你的主意?”
“當然不是我的,我隨時可以亂性,不需要喝酒壯膽。”
“哎你這人……”
“噓。”江年錦將一根手指按在了她的唇上。“不知道普雲輝幾個意思,我猜的。”
聽溪瞪他一眼,拿了酒轉身往屋裏走。
普雲輝正將手裏的那束花遞給陳爾冬,台詞也就再簡單不過的一句“生日快樂”。
陳爾冬說了謝謝,兩個人就再沒有多話了。
聽溪定睛看了看,那束花,不是玫瑰,是桔梗。
江年錦進來了,許是瞧不過去這一屋子的靜謐,他抬腳躥了一下普雲輝“愣著幹什麽?還不快搭把手。”
“怎麽買了這麽多酒?”果然,陳爾冬也忍不住問了一句。
江年錦張口就要來,聽溪連忙瞪了他一眼,他話都溜到嘴邊了,立馬又改口“不醉不歸。”
普雲輝接過江年錦手裏的那幾箱啤酒,咧嘴笑了一下“我們好幾年沒有聚在一起喝酒了,今天趁著四個人都在……”
江年錦和陳爾冬同時掃了一眼普雲輝,他忽然噤了聲。
“外麵還有,你都去搬進來。”江年錦把車鑰匙扔過去。
普雲輝點了一下頭,笑言“我這都沒喝呢,就覺著自己醉了。蘇小姐,哦不,叫蘇小姐太見外了,聽溪,咱倆這是第一次一起喝酒,萬一等下我醉了瞎說什麽話,你可別往心裏去啊。”
聽溪怔了一下,江年錦一腳又踹過去了。
“管不住自己的嘴就別喝。”
“那不成,不喝管不住的就是心了。”
普雲輝撂下這句話,就往屋外走。夜已經有些深了,他的背影在濃重的夜幕裏顯得有些寂寥。
陳爾冬出去幫忙。
江年錦忽然湊到了聽溪的麵前,一把攬住了聽溪的肩膀。
“要不咱們走吧。”
“你是不是有什麽把柄在普雲輝的手上?”聽溪眯著眼看他。
“怎麽可能?”
“那你跑什麽?”
“我隻是想給他們創造機會。”
“製造機會不急於這樣一時。”
江年錦軟下陣來“那你等下不能聽他胡說。”
“你真有把柄在他手上!”聽溪掐了江年錦一把“自己坦白從寬。”
江年錦若有所思的想了想,說“其實這些酒是我們去便利店搶來的。”
“……”
唱了生日歌吹了蠟燭許了願,兩個男人就搬了桌子椅子去外麵就喝上了。
聽溪和陳爾冬收拾了一下屋子就加入了他們。
桌子四邊,一人一邊兒,正好。
陳爾冬起先也沒喝,隻是坐在一旁幫著拿酒靜靜的看著,這樣的場景這樣的人物麵孔,會讓她以為回到了以前。
江年錦,普雲輝,她,還有羅冉冉。
那個時候一起念書,在那些亂七八糟的情愫顯露端倪之前,他們四個的關係表麵上好的鐵打
似的。
每年生日的時候都要一起過,無論誰的。隻是,那個時候,江年錦對於羅冉冉的生日敏感些,而普雲輝對她的,敏感些。
照現在想來,原來她們好的鐵打的一樣的表麵下,其實早就潛藏了暗潮洶湧。
普雲輝其實比江年錦對羅冉冉的表白來的更早一些,陳爾冬記得清清楚楚,她十八歲的生日那天。
也是這樣許完願吃完蛋糕,大家就開始喝酒,喝了酒的普雲輝話特別多,一整桌的人就聽到他一個人的聲音。
陳爾冬看了一眼江年錦,江年錦一直都把目光落在羅冉冉的身上,羅冉冉一喝酒,就會性感的像隻貓。
她觸到那樣的眼神,忽然如醍醐灌頂,江年錦的心意她雖有些明了,但是是那天之後,她才知道原來江年錦對羅冉冉的愛,已經深到挪不開目光的程度。
她心裏起了惱意,無處宣泄的時候對普雲輝亮了喉,她說他一個大男人這樣喋喋不休的幹什麽。
普雲輝突然笑嘻嘻的湊過來說“陳爾冬,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喋喋不休一輩子。”
她當時不懂,隻以為他胡說。
等到醉意酣然的時候,普雲輝借著幾分醉意將她帶離人群,她才隱約覺出些不對勁。
她不知道普雲輝將要做的事將要說的話會讓他們以後的關係產生如此大的隔閡,她跟著他就走。
那個時候是在北城的小飯館裏,她跟著他走到飯館後的胡同裏,二話不說就將她壓在牆上吻她。
現在的花花公子普雲輝那個時候也不過隻是個連接吻都不懂的毛頭小子。
他將她吻得生疼,唇齒磕打之間兩個人都破了皮流了血。可就這樣普雲輝也不願鬆手,最後直接挨了陳爾冬一巴掌才好像忽然醒過來一樣。
那就是他們兩個人的初吻,不,她不知道普雲輝是不是,總之那是她的。
他讓她的初吻都變得噩夢似的。
陳爾冬想到這裏,抬眸看了一眼普雲輝,他正伸手碰上江年錦遞過來的瓶子,另一隻手卻握著手機,低頭看著屏幕。
什麽時候開始,連他對她的生日都變得不再走心。
陳爾冬看著,忽然覺得有些心酸,但是心酸那又能怎麽樣呢?
親手推離的人,如果她自己不靠近,自然隻會離得越來越遠。
可是,她還能靠近嗎?
江年錦奪過了聽溪手裏的酒,這已經不知道是她的第幾罐,這個女人,喝著喝著勢頭竟然比她還猛。
壽星陳爾冬不知道什麽時候也加入了他們,也是拚了命的架勢在喝。
普雲輝一副想說什麽又說不出口的模樣。
江年錦悄悄的遞手過去牽起了蘇聽溪。
“我們去走走。”
聽溪立馬會意跟著站起來。
農莊一到晚上就會四處掛起紅燈籠,看起來喜氣洋洋又溫暖至極。
江年錦的手心溫熱,他的步調放的很緩。
“你們每年過生日都這麽熱鬧嗎?”聽溪忽然問。
江年錦措手不及的被一個“你們”給定在了原地,不過他很快掩飾了自己的慌亂,隻是點了點頭。
他知道她心頭會有的失落是什麽,立馬伸手把她摟進了懷裏。
果然,就聽蘇聽溪說了一句“真好。第一次知道生日可以這樣過。”
江年錦的喉頭哽了一下,他斟酌著問“你母親,以前對你好嗎?”
蘇聽溪窩在他懷裏使勁點了點頭,江年錦的心才慢慢落回了原位。既然遇上了一個好母親,那麽一切悲劇在聽溪的麵前,也算有了一個比較好的結局。
“她是最好的媽媽。”聽溪說。
“你以後擁有的,都會是最好的。江年錦鬆手,繼續拉著她走。
聽溪笑,“你是在說你自己嗎?”
江年錦鄭重其事的點頭“難道我還不是最好的男人?”
“你是最好的男人,所以我時常在想,自己究竟何德何能。”
“想到了嗎?”
聽溪搖頭,將他攥停在原地,繞到他的跟前看著他“想不到,不如你告訴我。”
是的,她一直想問,江年錦,她何德何能擁有他。
江年錦低下頭來捧住聽溪的雙頰,那雙眼睛裏有虔誠有不安,讓他看著無端的難受和自責。
“因為你是蘇聽溪。”他說,聲音有力“因為你是蘇聽溪,沒有任何為什麽。”
聽溪皺了一下鼻尖“這個答案有些牽強,不過勉勉強強可以接受。”
她的眸子在那片紅光下流光溢彩的美,蘇聽溪從來不是一個打破沙鍋問到底的女人,她的美不止來自她的容顏,更是來自她那顆聰慧的心。
他喜歡這樣的她,可是這些話他是說不出口的,真正的愛,也無需說出口。
江年錦一直看著她,看的聽溪忽然有些局促。
“你又在想什麽?”聽溪瞪他。
“我在想,我又何德何能?”江年錦揚著嘴角學著她的語氣。
“因為你是江年錦。”聽溪也依樣學樣。
“我還有一個問題。”
“問。”聽溪眨眨眼。
“我可以吻你嗎?”他忽然湊過來,伏在她的耳邊,聲音變得魅惑至極。
聽溪不答話,他湊得更近,手也更加不安分些。
“江年錦,你這是詢問的態度嗎?”聽溪揪住了按在她腰上的手。
江年錦點頭“我就是問問,無論你怎麽答,我都要吻你。”
他說罷,就低頭吻了她……
聽溪記得那晚月光很好,燈籠的紅後來漫進她的眼睛裏,她閉上了眼睛,想將這份溫暖和幸福永遠藏在心底。
聽溪一早醒來,陳爾冬躺在她的身邊,她還熟睡著,她睡著的時候,還是皺著眉的,看來昨夜她和普雲輝的交談,並不愉快。
聽溪和江年錦回來的時候,陳爾冬已經趴在桌子上睡著了,普雲輝的外套罩在她的身上,他自個兒卻坐在一邊抽悶煙。
後來聽溪扶著陳爾冬進屋休息,她關上房門的時候,看到兩個男人並排而坐,第二輪又喝上了。
她知道,男人的鬱結,有時候必須得以男人的方式打開。
聽溪躡手躡腳的從床上下來,走進了洗手間。這個小屋子陳爾冬一直都會過來住。所有備用的洗護用品一應俱全,她簡單的梳洗了一下,剛走出屋子,就看到普雲輝坐在門欄上,嘴裏叼著一支煙,騰雲駕霧的。
聽溪掃了一眼那一地的煙頭,不知道這是他一個人的傑作,還是江年錦也有份。
江年錦不在,她的目光尋了一圈,都不見他在。
聽到開門的聲響,普雲輝回了一下頭。
“冉冉……”這兩個字他張口就來,隻是一瞬間,他就清醒過來了,他拍了拍自己的腦門,立即改口“來來……過來坐。”
聽溪並沒有意識到什麽不妥,隻是走到他的身邊坐下,問他“江年錦呢?”
普雲輝笑“正要和你說呢,江年錦公司有點事兒,一大早就趕過去了,瞧你睡著,沒來得及和你說。”
聽溪點了點頭。這才細細的打量起普雲輝,普雲輝披著他自己的外套,眼睛看起來有些腫。雖然他在笑著,可是他的眼裏卻一點笑意都沒有。
“你們一夜沒睡嗎?”聽溪指了指那一桌子的空酒瓶。
“沒有。心裏難受的時候睡覺不敵喝酒頂用。”他輕輕的歎了一口氣。
聽溪想了想,不知道嘴邊的那句話該不該問出來,可是這一出神,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了。“你和爾冬,是不是有什麽事兒?”
聽溪話一出口,就覺得自己是不是管的太多了。
果然,普雲輝扭過頭來看著她。
他的目光很深,看半天都沒有回過神來的那種看法。
普雲輝覺得這話怎麽這麽耳熟,看到蘇聽溪的臉的瞬間,所有記憶都回來了。羅冉冉也這樣問過他的。
那個聰慧的女子,在他和陳爾冬表白的第二天就看出了端倪。
他們四個人一直都是無話不說的,直到那天開始,彼此之間都有了秘密……他忽然好懷念那個時候,世界單純的隻有友情。
普雲輝盯著這張如此相熟的容顏,心裏翻起一層一層的熱浪,他忽然伸手按住了聽溪的肩膀。
“你到底是誰?”
聽溪被他問的傻了眼,想起什麽的時候立馬掙了他的手。
“你是不是酒還沒有醒?”
普雲輝苦笑一下“是沒醒,你別理我。”
聽溪站起來“我去給你們做點吃的醒醒酒。”
她說著進了廚房,普雲輝倚在門框上看著側眸看著蘇聽溪的背影。
在失去一個人之後又遇到一個一模一樣的人,這到底是江年錦的幸運還是不幸呢?看得出來,江年錦這次是動了真心的。
可是,真心藏在偽善的謊言下總也顯得虛假。
江年錦昨天說他現在最怕,就是蘇聽溪會問他,當初為什麽喜歡她。他不知道如何回答,又不懂如何騙她。
越幸福,越不安。是江年錦此刻的現狀。
這樣一個恬靜的姑娘,如果發現自己會是別人的替身,她又會有什麽反應呢。
普雲輝不敢想。
房門又被打開了。
陳爾冬睡眼惺忪的從屋裏出來。
“年錦呢?”她問。
普雲輝苦笑一下,怎麽出來第一句話都是找江年錦的。
“他有事先回去了。”他說著,看了一眼廚房裏忙碌的蘇聽溪。
陳爾冬順了順頭
發,看出普雲輝欲言又止的模樣,立即警覺起來。
“什麽事兒?”
“羅天賜來了。”
親愛的們,早安~~~假期愉快,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