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意思?”
江瑤疑惑地看他一眼。
她可不在乎對方是什麽身份,反正在她眼裏,都是病人。
江瑤沒有猶豫,“按照老太太現在的情況,如果單純依靠鎮靜安眠藥物加量或持續保護性約束並不能真正解決問題,甚至可能會適得其反。
先做個全麵的檢查吧。
血象、生化都要做,然後根據檢查結果再製定完整的康複治療方案,當然第一步是去除約束和鎮靜藥物。”
裘主任邊聽邊點頭,語氣中帶著讚賞,“江醫生說得對,跟我分析的一樣。”
董健偷偷給江瑤點了讚。
中年婦女站起身,上前拉住江瑤的手,泛紅的雙眼裏滿是懇切,“江醫生,我母親就拜托給你了。”
可能是因為從小就失去雙親的緣故,江瑤此刻特別能理解他們的感受。
就像當初她倔強地跪在醫生麵前,想要他們救回自己的父母一樣。
她反手握住對方的手,輕聲安撫她,“沒事的,相信我們。”
幸運的是,老太太的情況不算特別糟糕。
各項檢查指標都在可控範圍內。
江瑤跟裘主任商討出一個相對穩妥的康複治療方案,隻不過剛實施兩天,遇到了一個棘手的問題。
老太太開始像小孩子一樣鬧脾氣,不肯配合治療。
不管誰勸都沒用。
為了防止意外發生,不得不增加鎮靜劑量,才能稍稍安撫住她。
晚上。
江瑤做完交接班手續,照例進行查房。
推開病房門,看到老太太拉著趙小芸的手,痛哭流涕。
護工手足無措的站在旁邊。
“怎麽了?”江瑤問。
趙小芸像是看見救星一樣,“江醫生,你來得正好,老太太她又開始鬧人,我根本聽不懂她要什麽。”
江瑤走近,拍了拍趙小芸的胳膊,“讓我來。”
“奶奶,您有什麽不舒服嗎?”
“唔唔唔...”
老太太抓著江瑤的手,試圖表達自己的想法,但因為發不出聲音,顯得有些狂躁。
“小趙,去拿一下紙和筆。”
趙小芸點了點頭。
片刻後。
江瑤將紙和筆遞給老太太,溫聲說,“奶奶,你有什麽想說的可以寫在上麵,或者畫出來也行,看看我們能不能幫你。”
老太太看著她。
緊接著,眉頭漸漸舒展開,朝江瑤伸出手。
等江瑤從病房出來的時候,趙小芸的表情簡直可以用崇拜來形容,“讓老太太通過畫畫來表達自己的想法,我以前怎麽沒想到?”
江瑤扭頭看向她,“老太太頻繁的躁動和譫妄,本來就是長期臥床肢體受約束,還有不被理解後的情緒反應,我們要做的就是讓她表達出來,這樣才能起到更好的治療效果,醫學院沒教你們?”
“…嘿嘿,那還是江醫生厲害。”
查完房,江瑤回辦公室。
今晚她夜班。
淩晨的時候,她在一陣鋪天蓋地般的難過中醒來,感覺到臉上有涼意,抬手一摸,才發現是眼淚。
胸口發悶,有種喘不上氣來的感覺。
腦子也亂糟糟的,像一團麻。
這一醒,她後半夜都沒有再睡好,病房走廊上安安靜靜的,偶爾有護士巡房經過的聲音,匆匆而過,便沒了聲響。
混亂的睡眠導致她早上跟董健交接班的時候,頭疼得要命。
“江醫生,你臉色怎麽這麽差?”
江瑤低頭在病患記錄表上簽字,說,“昨天晚上沒睡好。”
董健嘖了一聲,“失眠了?之前我教你的那些方法,不是說效果挺好的嗎?還是說最近有心事?”
江瑤愣了一下。
她最近的睡眠確實更差了。
可能是因為那個人吧。
“喝咖啡嗎?”她轉移話題,“我幫你帶一杯過來。”
“好。”董健整理好交班表,回頭說,“摩卡,謝謝。”
江瑤去樓下的咖啡店點了兩杯咖啡。
回來的路上,沒注意台階,滿杯的咖啡灑了一半,好巧不巧,剛好有個熊孩子衝撞過來,整杯咖啡都遭了殃。
她無奈,隻能回去重新點。
結果倒黴的發現手機沒電了,付不了款。
她一下子覺得很沮喪。
有點想哭,又覺得很沒出息,堂堂一個醫生因為沒錢付款而哭鼻子,以後在不聽話的病人麵前該怎麽樹立威望。
江瑤在服務台前站了一分鍾,聽到服務員說,“不好意思,請這邊付款。”
她有些窘迫,想說手機沒電了。
一隻寬厚有力的手越過他,將付款碼對準機器,淳厚低沉的嗓音響起,“我來付吧。”
江瑤恍恍惚惚間以為是醫院同事,回頭發現是個陌生男人。
男人的五官生得極好,深刻卻不淩厲,眉目深邃,襯衫與西褲一絲不苟,袖子微微往上帶了一些,露出一截手腕,明明帶著三分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清冷,卻襯托出無可挑剔的貴族氣質。
“那個...”
江瑤尷尬得不行。
男人收回手,視線從她迷茫的臉上掃過,沒有停留,“小事,不客氣。”
江瑤點了下頭,回過神來,向服務員要了張便利貼,把自己的聯係方式寫在上麵,“我手機沒電了,這是聯係方式,加下微信,到時候我把錢轉你。”
男人想說不用,江瑤直接將便利貼塞到他手上,拿起咖啡走了。
他低頭,看到上麵一排清秀的小字。
康複科江瑤,139***。
......
連續三天,江瑤都吃了煦福閣經理的閉門羹。
他們委婉表示不可能為了幫她找東西,大動幹戈地派人下水打撈。
最主要的是,破壞了風水,老板娘會遷怒到他們。
江瑤不想放棄。
“在健身?”她給付曉棠打去電話。
付曉棠一手拿手機,一手擦汗,“你那麽忙,本小姐隻能靠運動來排解寂寞了。”
江瑤忍不住笑出聲,開門見山,“你認識煦福閣的老板娘嗎?我想見見她。”
她打聽過了,煦福閣的老板娘秦太太,今天剛從巴厘島度假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