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眼清俊，一身深色西裝，與夜色一般濃重，目光不經意地掃過，落在她被陸柏宴抓著的手腕上。
輕皺了下眉頭。
深秋的南城一日比一日更冷，風搖擺著樹梢，觥籌交錯的宴會喧鬧驅不散入侵的寒氣。
江瑤抽回手，朝裴慕青走過去。
他手裏拿了條白色的羊絨圍巾，從陸柏宴身上收回視線，披在江瑤身上。
“謝謝。”
羊絨細膩柔軟，江瑤站在他身邊，勉強笑了笑。
氣氛有些尷尬。
她知道裴慕青是有心替她解圍，隻是麵對如此境地，內心還是覺得有些不堪。
“走吧。”
她現在隻想趕緊離開這個地方。
裴慕青將她眼底的糾結看在眼裏，什麽也沒問，帶著她回宴會大廳。
陸柏宴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眉宇間縈繞著一股化不開的陰鬱，他嗤笑一聲，緩緩吐出一口氣煙霧，一雙冷寂的眼眸黑沉沉的，開口道，“沒想到裴總口味這麽獨特，喜歡用別人用過的東西，感覺如何？”
裴慕青腳步微頓，目光落在江瑤身上，“有很多事是對立的，你不珍惜，不代表她不值得。”
江瑤心髒劇烈地跳動了一下。
此刻，她真的很難做到不對號入座。
“裴總...”
“你先回休息室。”裴慕青笑著幫她攏了下圍巾，眉眼溫柔，“我跟陸總聊幾句。”
“可是...”
“回去等我，很快就好。”
江瑤不動聲色的皺了下眉，回頭看了一眼陸柏宴，那眼神落在陸柏宴眼裏，就像是在擔心他會對裴慕青不客氣。
陸柏宴麵無表情地咬了咬後槽牙。
“那我先走了。”
江瑤點了下頭，攏緊圍巾，轉身離開。
裴慕青的目光始終落在江瑤身上，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處，他才收回視線。
“裴總再怎麽看，她都不會屬於你。”陸柏宴站在他身後，冷笑一聲，“我勸你，最好別癡心妄想。”
“她屬於誰，不是你說了算。”裴慕青徐徐回頭，“我會一直在她身後，支持她。”
“是嗎？我倒是很羨慕裴總的自信。”
陸柏宴掐了煙，邁步走來，臉上是前所未有的嘲諷與不屑。
他知道，以江瑤的性子，根本不可能會接受裴慕青。
裴慕青麵色從容道，“我欣賞江瑤的才華，希望她能在自己的領域有所成就，而不是像陸總一樣逼她妥協，哪怕現在我們隻是朋友，我也相信終有打動她的一天，希望陸總以後不要再對她死纏爛打，這樣有失你陸家家主的身份。”
說完，微微頷首，轉身離開。
陸柏宴眼神輕蔑，意味深長的說，“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跟京城時家小姐的婚約，是因為那件事取消的吧？江瑤不知道？”
裴慕青腳步一頓，清明的雙目閃過一絲陰霾。
隻在短短一瞬間，他又繼續往前走。
陸柏宴單手抄著兜，閑適而立，身後有男人殷勤地走上前，攏著打火機幫他點煙，“陸總，剛才我說的那個項目已經找人評估過，收益回報率至少能有400%，穩賺不賠，要不您考慮考慮？”
“跟裴家合作那個？”
“是，裴家名下有富商銀行，到時候陸家需要資金，不就是打個招呼的事？”
陸柏宴沒接腔，眉心蹙起，目光落在不遠處。
“陸家什麽時候需要裴家來提供資金支持，你當我吃素的？”
男人被他話裏的冷意刺得愣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陸柏宴已經掐了煙，大步朝宴會廳那邊走去。
“這...”男人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哪句話惹到了對方，“這不是雙贏的局麵嗎？怎麽還不高興了？陸總，您聽我解釋......”
......
慶功會結束的時候，天又下起了雨。
司機將車開過來，裴慕青護著江瑤上車，關上車門，自己繞到另一側上車。
車子很快駛入高架的車水馬龍裏。
在不遠處的街口，陸柏宴透過擋風玻璃看著那輛開走的車，眸底一片暗色，他往後一靠，手指摩挲著手機邊緣，嘴角輕扯，笑了笑。
江瑤上車後，從前排助理手裏接過水，遞給裴慕青。
“裴總，你感覺怎麽樣？”
“沒事。”裴慕青喝了酒，嗓音有些低沉，路燈從窗戶掠過，在他臉上落下半明半昧的光影，“回去休息一晚就好。”
江瑤有些擔心。
裴慕青一向沉穩，不會貿然喝多，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的事，讓他心情這麽煩躁。
她有些過意不去，“我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
“不會麻煩。”裴慕青突然一個側身靠近江瑤，江瑤下意識往後退，後知後覺才發現是車子為了避讓一輛小車，司機急打方向盤，裴慕青沒坐穩。
司機緊張道，“對不起裴總，剛才有點小意外。”
裴慕青垂眸看向江瑤。
兩人靠得極近，近得能感受到對方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耳畔。
車內空間狹窄。
一種難以名狀的情愫蔓延開來。
裴慕青撐著手坐直身子，跟江瑤保持距離，語氣淡淡道，“沒事吧？”
“嗯。”
“開慢點。”他回頭囑咐司機。
“是。”
司機應了聲，繼續專心開車。
半小時後。
車輛駛入酒店地下車庫。
江瑤側眸看了眼裴慕青，他靠著椅背上閉目養神，大概是真的喝多了。
“裴總。”她喊了他一聲，“到了，裴總。”
然而裴慕青還是沒醒。
江瑤輕輕推了下他的肩膀，“裴總？”
裴慕青皺了皺眉，眼睛睜開，看到地庫的標識，啞聲道，“抱歉，我睡著了。”
說著，拉開車門下車。
下一秒，腳步一晃，手猛地扣住車門，江瑤連忙從另一側繞過來，攙扶住他的肩膀，“小心！”
裴慕青晃了晃腦袋，才發現今天的酒後勁有點大。
“我送你回房間。”
江瑤攙扶著他，從專用電梯上去，刷卡進入房間，將他安置在沙發上。
裴慕青解開襯衣最上麵的那顆扣子，一向沉穩的男人，此刻卻露出難得消沉的表情，“江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