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陸柏宴低低笑了一聲,再抬眸時,眼底是看不懂的情緒。
他理了理衣襟,往後退了半步,目光掃過她的臉,最後落在貼著紗布的右膝蓋,“先把身體養好,再來跟我談條件。”
房門關上。
奇異的靜默持續片刻。
江瑤氣呼呼地把自己埋進了被子裏,一遍遍提醒自己。
千萬別妥協!
......
林曼月在夏威夷度假,得知江瑤公寓起火的消息,已經是一周後。
江瑤跟她通完電話,放下手機,看到屏幕上有消息推送,她下意識點開,是一則男性溺水身亡的報道,正要關掉時,餘光撇到照片一角。
手臂上有熟悉的刺青。
好像是那個襲擊過他的男人。
他死了?
呼吸驟然停滯。
仿佛有一股寒意爬上心頭,江瑤覺得後背隱隱滲出冷汗,放下手機,心跳幾乎漏了半拍。
跟周賀安同樣死於溺水,難道......
江瑤不敢細想。
她不覺得陸柏宴是這樣心狠手辣的人,但除了他,又會是誰?
正思索間,耳邊傳來房間門打開的聲音,以及門口的範琸叫了一聲‘陸總’。
江瑤連忙收起手機,拉高被子,蓋住半個腦袋,假裝已經睡著。
陸柏宴走到床邊,拽開領帶,又摘了腕表隨手擱在櫃子上,語氣清冷嘲諷,“不是剛通完電話,還跟我裝睡?”
果然。
江瑤咬咬牙,翻了身就想爬開,被男人寬大的手掌捉住腳腕,輕而易舉地拖了回去,禁錮在**。
溫熱的氣息瞬間將她包圍。
“你想幹嘛?”
她胡亂抓到一個枕頭,朝他腦袋砸了過去。
砰的一下。
陸柏宴被砸的身體晃了晃,握著她腳腕的手還是一分沒鬆,他輕笑一聲,“江瑤,你還真舍得下死手。”
這要是塊石頭,他估計早就被砸死了。
陸柏宴反手抓住枕頭,用力一扯,將枕頭從她手上奪過去,丟在地上。
江瑤兩頰泛起惱怒的緋紅,抬手推他的胸膛,誰知他直接俯身而下吻她,一下一下地吻,試圖攻破她的防線。
片刻後。
她氣息急促,聲音斷斷續續,“你...你大爺的...”
陸柏宴正要解她衣服的手一頓,被她毫無威懾力的一句大爺直接給整笑了。
笨的。
連罵人都不會。
他看著江瑤麵紅耳赤的樣子,掐著她的下巴,嗤笑道,“怎麽總想罵我?”
陸柏宴掐的力道不重,但也不輕,手指嵌合在江瑤的下巴,臉頰肉被堆起來,撅著嘴,看起來軟萌的可愛。
男人的目光不自覺地軟下來。
其實,江瑤在人前一直都是清冷的模樣,她最鮮活的樣子應該是在兩人剛在一起的時候,肆無忌憚,毫不掩飾,是因為當時的她心裏有自己,但現在...
江瑤被他盯的心裏發毛,上嘴唇艱難地碰著下嘴唇,嘟著嘴,“放開...我...”
陸柏宴掐著她的手的力道鬆了鬆,拇指在她紅潤的嘴唇上蹭了蹭,目光掃過,慢悠悠地說,“既然做了情婦,這不是你該履行的義務嗎?想逃避?”
江瑤沒好氣地說,“頭暈,伺候不了你。”
“又不需要你動。”
江瑤:“.......”
神經病!
她手腳並用地推他,這次成功將人從身上推開,因為陸柏宴沒真的用力。
陸柏宴順勢退到一旁,半曲著腿靠在床頭,看著江瑤的背影像逃命的小倉鼠一樣,彈跳下床,慌亂地衝進洗手間。
江瑤跑進浴室,反手將門鎖好。
陸柏宴站起身,慢條斯理地理了下衣袖,眼神瞟向關閉的門扇,語氣清冷,“明天讓史亮帶你去檢查身體,如果真的沒事,就可以回臻樾府住。”
“……知道了。”
水龍頭的水緩緩而下。
江瑤看了一眼鏡子中的自己,低下頭,將冷水拍在自己臉上,衝刷著自己熱度未褪的臉頰。
不行的,江瑤。
她在心裏警告自己。
就算為了弟弟委身於她,也不能這樣一直任他拿捏,男人都會有失去興趣的時候,必須要為自己的將來考慮。
實在不行,再想辦法去找份工作。
江瑤攥緊手裏的毛巾,好像忽然下了什麽決心。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外麵出奇地安靜。
江瑤深吸一口氣,打開門,看到男人掀開左側的被窩,語氣像哄小孩子,“上來吧,今晚不碰你。”
氣氛尷尬。
不過男人的這種話,聽聽也就算了。
江瑤深諳這個道理。
在一起三年,每次他說隻抱抱,最後就是瘋狂地折騰她一整晚,哪怕感冒都沒有放過她。
“不用。”江瑤從櫃子裏拿出毯子,往沙發上走,“今晚你想睡這裏的話,我去睡沙發。”
“上來!”陸柏宴語氣隱隱不悅,“非要我親自來抱你?”
江瑤腳步停駐,手指緊緊攥著毯子。
明明他說話的口氣跟平時沒什麽兩樣,但周身卻縈繞著一種讓人大氣都不敢出的壓迫感,明顯比剛才的氣壓低了很多,她要是不過去,下一秒他真的會過來將她抱上床。
江瑤心裏清楚,激怒他沒好處。
她氣呼呼地咬了下唇,走過去,直接拉開被子,關上燈,背對著他鑽進被窩。
動作迅速,一氣嗬成。
一聲冷笑。
陸柏宴清冷的嗓音仿佛貼在她耳畔,“躲那麽遠做什麽?”
“什麽?”江瑤將自己蒙在被子裏,聲音悶悶的,“我困了,有事明天再說。”
下一秒,男人伸手將她蜷縮的身體摟了過去,“再鬧脾氣,我可不敢保證會做什麽。”
僵硬的身體被溫暖的懷抱抱住,男人聲音低啞,江瑤剛才平複沒多久的情緒,就像海嘯後短暫平靜的海麵,又起波瀾。
她猛地轉過身。
昏暗的光線裏,陸柏宴看清她的眼睛,眼神裏是憤怒又仿佛是哀求。
又凶又可憐的感覺。
他橫在她身下的手,順勢一摟,將對方擁進懷裏,嗓音寡淡,“算了,好好睡吧。”
江瑤垂眸,不再吭聲。
她其實很困,也知道自己鬥不過眼前的男人,索性放棄掙紮,沒一會兒,就真的安穩地睡著了。
陸柏宴低頭看著睡夢中放下戒備的人,手指摩挲著她的臉頰,眼神一暗,有什麽情緒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