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艾爾鐵諾曆五六九年一月艾爾鐵諾中都自從那日與李煜決戰後,胤就閉關療傷,將一切魔族事務交給旭烈兀與石崇打理,自己既不作方針指示,也不作詳細的指導。
魔族入主中都之後,對已成廢墟的皇宮作了修複,雖然沒有盡複華麗舊觀,但也還具備起碼的威儀,隻是在外型風格上有了很大轉變,不再是金碧輝煌的華麗建築,而是布滿各種妖異雕塑的猙獰魔宮。
皇宮建築的多處宮牆、塔樓上,都布滿了醜惡威武的魔獸浮雕,雖然數目不多,但型態卻甚是逼真;這些看似木刻石雕之類的裝飾,並非工匠一槌一斧所刻,而是由魔界秘法,將所擒捉的魔獸封印於壁上所形成,全都受到大魔神王所控製,如果有敵人攻入皇宮,大魔神王就可憑藉玉璽解除魔獸封印,或是命令抗敵,或是製造混亂以逃跑。
這是魔族王城萬魔殿的基本設計,既是威武外觀,又有實用性,如今在中都城重現,卻因為元始炮令得魔族實力大損,用以裝飾的魔獸數量不足,看來略顯得單薄,但是那些魔獸被硬生生封印石化,融入壁上時,它們駭然欲絕的恐怖、仇恨,全都停留在各自的表情與掙紮動作上,令人印象深刻,也讓初次進入這座皇宮的人心生懼意。
無數的懼怕與恐怖,累積起來,就是魔界皇族對千萬魔族的統治基礎,長久以來,皇族就是憑著絕對的武力來統治魔界,逼得其他各種族俯首稱臣,這些威嚴與心態,都在宮殿的外觀表露無遺。
此刻,胤就坐在王座上,由主殿遙遙眺望整座皇城,大大小小的樓閣殿堂,盡收眼裏,感受到一股屬於帝王的獨有氣派。
看著眼前的小小江山,胤隱約有一種成功的滿足感,畢竟曆經多年籌畫,自己終於將李煜這個心腹大患給拔除,魔族也成功進駐人間界,重創所有反抗勢力,放眼望去,沒有哪個反抗勢力能威脅魔族霸業,自己的武功也無敵於天下,這些成就……確實令胤感到成功。
但他卻知道這種感覺非常不妥,因為現在還不是該感到滿足的時候。兩千五百年前,魔族何嚐不是以雷霆萬鈞之勢攻入人間,發動九州大戰,可是最後仍是損兵折將,落得戰敗收場,自己如今的處境也類似,那些潛在威脅並未被徹底拔除,仍是有成長茁壯的可能。
如果自己太早被成功的表相所惑,沉溺於滿足感裏頭,那麽……接下來的挑戰可能讓自己沒命回魔界去!
迎接有風險的挑戰,是一種刺激,也是自己大感興趣的事,然而,總是獨自麵對挑戰,卻讓胤為魔族的未來而擔憂。如果可能,培育後繼者也是重要大事,可惜自己麵前的選擇太少……“陛下,你把我召來這裏,應該不是為了讓我看你發呆,然後讓我在這裏像個哈巴狗一樣蹲給你看吧?”
縱使麵對大魔神王,旭烈兀仍是那樣一副不當回事的模樣,這種特異獨行的作風,並非因為他身為胤的嫡子,而是他的自然表現。關於這一點,胤也很了解。
“弘曆他的態度怎麽樣?還是無心回來嗎?”
開口第一句,胤提到了他的另一個兒子,但那個兒子不但早已與魔族翻臉,甚至就連父親取的名字都舍棄不用,以魔界毒龍之名自稱。
胤心中也很清楚,在自己閉關療傷的這段時間裏,旭烈兀一定會與奇雷斯取得聯係。素來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斷絕親情的奇雷斯,卻與這個弟弟維持著不錯的交往,也暗中協助過旭烈兀幾次,這點可以看出旭烈兀的本事,因為出生在人間界的他,與奇雷斯完全沒有相處機會,能夠培養出這樣的交往,也是旭烈兀煞費苦心、冒了許多風險的結果。
“唔,弘曆大哥說他目前並不想回來,也請魔王陛下不用去找他。”
“哦,他會說這麽客氣的話嗎?”
“嗯……如果你想聽未經翻譯的版本,大哥他其實是說,如果你想要見他,隻有兩個方法,一個是我把你的頭砍了帶到他麵前,一個是你自己把頭砍了帶到他麵前,去你媽的……我呸!”
忠實傳達原版訊息,就連奇雷斯當時這大不敬的結語,旭烈兀都完整傳達給父親,隻是基於個人教養,他把吐口水的動作省略了;而遭到這激烈頂撞的胤,並沒有憤怒,反而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他的思維還是像從前一樣單純,哪有勝者必須向落敗者低頭的道理?”
胤的大笑,震蕩整個宮殿,聽來充滿豪情,但聽在旭烈兀耳中,卻覺得有幾分滄涼意味。自從潛伏在人間界以後,胤一直很在意培植後繼者,想讓大魔神王之位後繼有人,但是到了最後,他眼中的傑出後代卻非死即叛,雖說大魔神王永不言敗,意誌堅強,可是旭烈兀卻認為父親的心裏並沒有如此輕鬆。
當胤還是曹壽,因為公瑾的政變而退位時,旭烈兀每天都會陪同父親,到皇室陵墓去祭拜憑吊。那時,父親站在姊姊小喬的墓碑前,輕撫著墓碑,臉上落寞而哀痛的表情,看起來好像老了百多歲,讓旭烈兀記憶深刻;對自己來說,站在這裏的那個男人,不是什麽至尊無敵的大魔神王,隻是一個悲傷的老人。
那種表情在他回複真身之後,就從未出現過,可是旭烈兀仍然深信,那個心情依舊存在,就存在於這豪邁大笑的表情之下。
“在這段時間裏,石崇做了不少事,那你呢?除了安頓白鹿洞的舊人之外,你做了什麽?”
胤閉關的時候,石崇一肩擔起了所有的行政工作,不但負責處理將近千萬的新生魔族,將其淘汰挑選,組成新的部隊,而且還從魔界再次調來留守的高手與軍隊,填補魔族在人間界的實力空缺。
相較於石崇,旭烈兀做的就少得多,隻有私下麵見奇雷斯,還有把他之前刻意保全下來的白鹿洞儒生群或收編、或解放驅散,除此之外,旭烈兀就對魔族大業不聞不問。
“這是當然的,也要替我著想啊,那天鐵木真小叔的一擊,主要都是轟在我身上,剩下人所受的攻擊輕得多,我當然要花時間養傷,事情做得少一點,那也是應該的。”
“既然已經選擇了陣營,不可能讓你一直遊手好閑下去。身為魔王之子,就有你無法逃避的責任。”
“所以,魔王陛下要交付任務給我嗎?”
胤肯定了旭烈兀的疑問,而他所要告訴旭烈兀的,就是魔族兩千年來的最高機密──昆侖山上的秘密。
日本的昆侖山,是風之大陸四大元氣地窟之一,封印了足以撼動這塊大陸的能量。因為事關重大,所以由西王母一族負責看守,不讓其他人接近。
“但四大地窟的每一處都同等重要,為何隻有昆侖地窟特別讓人看守?這其中道理,你可曾想過?”
“不是因為那裏有條大蛇嗎?八歧大蛇可是很危險的東西,我常常在想,九州大戰的時候,如果西王母族能把八歧大蛇當作生物兵器,丟向魔族大本營,魔族早就全滅了。”
這話聽在胤耳中,像是某種諷刺,但他並不理會。
“八歧大蛇的封印,是在西王母族誕生之後。創世之神造出西王母族,守護昆侖地窟,本身就有要特別隱藏的秘密。”
“繞了大半圈,重點是為了不死樹吧?”
旭烈兀一早便得知,魔族入侵人間界的大計中,昆侖山上不死樹是一個很重要的關節,甚至可以說是首要目標,所以日本陸沉時,不死樹連同昆侖山一起沉沒海底,令胤生了很大的怒氣,難得地痛斥了石崇等眾臣,但不死樹到底藏著什麽秘密,旭烈兀過去不曾主動關心,所以也一無所知。
在古老的傳說中,不死樹是西王母族的存續重心。每一任西王母生前不誕育後代,死亡後魂魄與精元回歸不死樹,為不死樹所吸收與淨化,再由不死樹中生出新的嬰兒,成為新一代的西王母。
這個傳說,就連魔族也知道,但除此之外,並沒有聽說不死樹有什麽重要之處,既沒有生出高價值的藥品,也沒有任河神兵利器埋藏其間,所以始終不曾有人對之感到興趣。
“時間大概是一千年前,石崇成為千葉家三名首領之一,從千葉家的資料裏頭,得到了一些蛛絲馬跡,後來他反向滲透,逐漸把勢力延伸進入昆侖山,掌握住西王母族,才確認了這個秘密的真相。”
創世之神在昆侖地窟造出西王母一族,真正用意就是在護衛不死樹,而不死樹的存在意義,更不隻是誕生西王母這麽簡單。當不死樹與元氣地窟結合,其異能一經啟動,就會成為一個前所未有的控製樞紐。
“控製樞紐?控製些什麽東西?”
“人心。”
“人……心?”
旭烈兀的表情,正說明了他的不解。胤並沒有作進一步的補充,隻是靜靜地看著旭烈兀,彷佛相信他一定能夠了解,而這個視線讓旭烈兀逐漸肯定了心頭的困惑。
“魔王陛下,你該不會是要告訴我,那棵什麽不死樹的可以操作思想,影響人心吧?”
“不隻是影響而已,不死樹的異能一經啟動,可以透過元氣地窟,操作風之大陸上所有生物的腦部,直接對之下命令,雖然大概影響不了天位武者,但相較之下,沒進天位的生物多得多了。”
胤道∶“要操控人心,是古往今來所有征服者共通的難題。九州大戰時,我們對這問題也很傷腦筋,這些人類既不能殺光,也不好管理,稍有不慎,立刻就會惹出麻煩……石崇發現不死樹的秘密後,就成為魔族勢在必得的重點,隻是那時候守護昆侖山的障礙還很多,需要一一清除……”
在名義上,昆侖山的西王母族受到青樓聯盟管轄,而且也與雷因斯維持著相當的往來。石崇在未能完全掌握西王母族之前,如果有太大的動作,或是恃強硬搶,就會打草驚蛇。也許別人沒有能力幹涉,但雷因斯卻還有一個梅琳。格林,在胤現身出關之前,魔族一方無人能與之為敵,石崇不得不選擇低調行事。
然而,當石崇終於將西王母族收為己用,也排除了八歧大蛇的障礙,那棵夢寐以求的不死樹卻連同昆侖山,一起沉到海底,任石崇有通天本領,也無從施其計,直到中都城大戰,天地元氣能量逆轉,日本再次上浮,問題才獲得解決。
“現在障礙已經清除,石崇也派出飛龍部隊前往日本,但如果要到日本,必須要穿越雷因斯,他們新張設的魔力結界,讓我們沒有辦法直接用空間跳躍的方式穿越,雖然也可以從自由都市繞路過去,不過……也該對雷因斯人進行處置,這個工作,朕想交給你。”
胤說了一會兒的話,但是旭烈兀卻隻是站在台階下,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斜斜地往上睨視。
“喂,老頭?”
“什麽事?”
旭烈兀沒有使用“魔王陛下”的敬語,胤並沒有責怪,因為他也很清楚,這個兒子在華麗服裝與優雅禮儀的外表下,也有一顆近似奇雷斯的狂野之心,偶爾會如野馬一樣脫韁而出,不受控製;三次麥石大戰,就是這種不受控製下的作為,盡管他明知道自己會出麵幹涉,但卻仍是挑釁硬幹,直到自己出麵止戰,這才短暫罷手。
不怒而威,一怒則天下懼。對於這樣的烈火性格,胤也不想過度壓抑,以致延伸出更多的不快,現在無需嚴苛於細微末節,倒是要弄清楚旭烈兀不快的源頭是什麽,當然,胤也是心裏有數的。
“操縱人心?你真的相信世界上有那種鬼東西?”
“兩千年來,對於風之大陸上九成的人類而言,魔族侵略也隻是哄小孩子的鬼話,但今時今日,我們仍然是來了。”
“我不喜歡這種做法,那個什麽不死樹的,聽起來很不順耳。”
“因為使用不死樹操縱人心,這件事不合你的美學嗎?但是,這是早就已經決定的事,你的兩個選擇是服從……與服從,除非你已經有篡奪魔王之位的打算,不然就隻有照章行事。”
話都說得那麽明白了,旭烈兀也沒什麽置疑的餘地。收起了微怒的眼神,回複平時那股玩世不恭的放浪笑容,在行禮離去之前,旭烈兀問了一個問題。
“魔王陛下,下臣有一個問題想要請教?”
“什麽問題?”
“你現在坐的這張椅子,坐起來舒服嗎?”
兒子奇怪的問題,讓胤為之一愣。他現在所坐的這張椅子,本來是艾爾鐵諾帝王相傳的龍椅,自從他以曹壽的身分坐上去開始,已經坐了一段很長的時間,這次中都大戰結束後,石崇在大火的皇宮廢墟中找到並且修複,但為了尊重魔族傳統,所以把座椅兩旁加寬加大,還將金龍浮雕改成了百頭猙獰的魔獸,顏色也由金漆改為墨色。
“和你從前的那張椅子相比,哪一張坐起來比較舒服?”
縱是雄才大略的魔王陛下,也給這問題弄得有些迷惘。基本上,胤平常隻與旭烈兀談魔族大業、指點武學,卻不太喜歡說這些關係享受的生活瑣事,但因為旭烈兀問得認真,胤還是回答了。
“兩張椅子沒有太大分別,但勉強要說的話,之前那張椅子的大小適中,沒有過多的雕飾刺背,坐起來是輕鬆自在一些。”
“既然過去那張椅子比較舒服,為什麽不讓石老頭幫你換回過去那一張?”
“因為魔王王座的款式,是遵循祖製製定的,必須要是這樣的形式與雕刻,才能代表魔王的地位與尊嚴,就算是朕也要遵守,而且……身為大魔神王,卻坐人類帝王的龍椅,說起來不倫不類,也會招致屬下的非議。”
“哦!原來如此啊……”
旭烈兀充滿敬意地行了一禮,卻在大笑聲中踏步出門,當他離開宮門時,他最後的一句話,卻在空蕩蕩的宮殿裏反覆回響。
“魔王陛下,你武功無敵、權傾天下,卻連一張椅子的款式都沒法自己決定,這算什麽大魔神王?”
狂放的笑聲,似是嘲諷,又像是無比惋惜,當這笑聲在胤耳邊繚繞,久久不休,他赫然覺得自己對兒子的問題無言以對。
當魔族這邊開始擬定對雷因斯的新戰術,雷因斯方麵也有了動作。在稷下的小草與源五郎,從妮兒那邊得到一個非常重要的訊息。
中都大戰結束之後,小草就在整理各種有用的情報,想由其中找出能夠改善目前處境的方法,不然等到胤傷愈複出,太天位的無敵力量,己方根本無可抗衡,後果肯定是被人殺入稷下,斬草除根。
身為雷因斯一方最強戰力的蘭斯洛,進入齋天位的時間還不長,對力量的掌握尚不純熟,更別說是突破齋天位,而太天位的無敵境界,史上曾經有機會涉足的也不過寥寥數人,根本沒有文字記載留下,無從參考與想像。
但是在一片朦朧的五裏霧中,有人指出了一線明光,那就是曾經超越太天位境界的前任魔王,鐵木真。
當時,被傳送回稷下的妮兒,身形正從眾人眼前緩緩消失,黑盔黑鎧的魔王貼在她耳畔,悄聲說出了貴重訊息。
“去中指山,找四個字。”
簡短的兩句話,就是鐵木真指點對付胤的方法,中指山是曆代魔王靜修思悟的所在,相傳深藍魔王成為神明之前,曾在那裏創出天魔功的最終奧秘,若是能夠領悟,修練者力量將會進入一個鑠古震今的絕世境界。
但妮兒聽完這八個字,卻幾乎要失聲大叫出來,因為鐵木真遠離魔界兩千年,不知道最新的狀況,終止山早已經被胤派兵剿滅,所有效忠鐵木真的殘黨都已被誅戮殆盡,就連石壁上所刻的秘密,都給刮平淫去,不留痕跡,鐵木真所指引的方向雖然正確,但卻為時已晚。
帶著震驚與遺憾,妮兒被傳送回稷下,事後對眾人說出這訊息,捶胸頓足。
“真是的!為什麽死人說話總是這樣,他有時間說八個字給我,為什麽不直接把那四個字說出來,不是省事多了嗎?就算直接說怕我聽不懂,再加上可敗胤四個字,同樣八個字,有效率得多,不用搞到最後說了兩句廢話啊!”
躺在病床上養傷的妮兒,一說到這件事情就氣得跳腳,眼看一個可能的希望就這麽破滅,妮兒真是很不甘心。
這件事情由於已經失去了意義,所以也就不是什麽秘密,前來探病的愛菱、有雪與部分太研院院士都聽過妮兒的扼腕感歎,並且幫著猜測到底是哪四個字,一時間,妮兒的病房喧嘩不已。
“妮兒小姐,奶覺得有沒有可能是……自立自強?”
“……下一位。”
“依照我們現在的處境,會不會是……趕快投降?”
“大家,把這個人拖出去,打到他媽媽都認不得他。下一位。”
“呃!呃!我想……對了!變成超人,可退敵人!”
“你說了八個字,等一下大家幫忙這位仁兄打扮成超人,然後用特急包裹把他寄去給胤,郵資我出。再下一位。”
為了解救國家與整個世界的大災難,病房內的眾人幾乎可以說是前仆後繼地提出意見。太研院院士的聰明才智,遠在雷因斯百姓的平均智商之上,平時對於破解密碼的工作也頗有心得,但此時眾說紛紜,你一言、我一語,卻是找不出有可能的真正暗語。
在一片嘩然的吵鬧聲中,身為左大丞相的雪特人,果然不負其地位,有著過人的政治智慧,提出了他的猜測。
“大家覺得有沒有可能是……幹你娘親?”
多數人都不明白這個蘭斯洛與皇太極之間的典故,聽到有雪這麽說,隻以為丞相大人罵了一句髒話,自己的娘親莫名其妙被“幹”了一下,個性粗魯的暗自惱火,一些頭腦比較鑽牛角尖的,則是開始思索這句話有何意義。
妮兒也是知道蘭斯洛往事的人,聽有雪這麽說,暗自猜測有否可能真是這一句,但想來想去,總是覺得太過匪夷所思,當下甩甩頭,毅然否決了這個提案。
不過,當這消息傳入源五郎與小草的耳中,他們兩個人卻有不同想法。
“以胤對於人間界的執著,現在人間界魔族的元氣大傷,他一定會從魔界本土再調人過來。本來他應該是分配妥當,留守的留守,進攻的進攻,但因為元始炮的一擊,他必須要動員到留守的人力。”
“嗯,所以……以奶之見,是認為這樣子倉促變更人事,緊急調度,會讓他後方出現空缺了?”
“對!正常的情形下,胤的大後方是鐵桶一塊,又有地緣之利,我們想做些什麽並不容易,但現在卻不一樣,胤如果把高手調來人間界,他的後方必然空虛,尤其是……萬魔殿。”
萬魔殿,對小草與源五郎來說,都隻是一個文件記載中的名詞,雖然記錄上有稍微描寫這座魔宮的外型,但卻隻有寥寥數筆,隔著大老遠在窺視;從九州大戰之前直至如今,從沒有人類能進入這座大魔神王的皇宮,一窺其中奧妙。
不管終止山藏著什麽秘密,以胤的謹慎個性,既然看完之後立刻毀去,就斷無可能在其他地方另留一份。想在萬魔殿中找到那四個字的秘密,這念頭無疑是緣木求魚,可是,即使找不到那四個字的秘密,萬魔殿本身仍是有一探的價值。
“人魔戰爭的期間,雖然是魔族占上風,但也不時有些魔人因為權力鬥爭失敗,自魔族叛逃,投奔雷因斯尋求聯手或庇護,讓我們得以掌握魔族的情報。”
小草道∶“在萬魔殿的地下,有一間類似象牙白塔地宮的設施,那是曆代大魔神王修練武功的地方,石壁上刻著諸多魔功秘法,包含天魔功的諸般外門武技。”
“但我記得猴子陛下已經學會所有天魔功的外門武技,沒有必要特別再去看吧?”
“如果單純從武者的角度,當然是這樣子沒錯,但萬魔殿的地宮,還包含了術者方麵的影響。”
“唔,奶是指類似天魔經的詛咒吧?”
天魔功是所謂的禁咒武學,在正常的情形下,除非是看過天魔經,締結了首頁的詛咒契約,才有可能練至十二重天的最高境界;否則,如果是由旁人轉述天魔經的內容,甚至把十二重天的口訣也一並告知,也會受到咒力限製,永生無望練至太天位境界。
胤能夠進入太天位境界,所憑靠的並非天魔經,而是花了兩千年的時間,去體會、領悟、掌握鐵木真臨終之前的一擊之力,這才別走捷徑,澈悟了太天位力量。
蘭斯洛是天魔經的正統傳承者,在繼承天魔功秘技的順位上,肯定比胤來得高,如果說萬魔殿的地下存有什麽魔咒,隻對天魔功正統傳承者產生作用,那也是說得過去。無論如何,以目前的情形來說,現有資源對於改善狀況無濟於事,隻能從其他地方去尋找變局之法。
“萬魔殿底下,是否當真存在未知的奇功秘典,這件事情半屬虛妄,但是選人進入魔界,這卻有一定程度的風險,更何況,一旦分派一批人去魔界,稷下這邊的防禦力量就會減弱,如果敵人大軍壓境,我們很可能就守不住,這樣子的風險……值得嗎?”
“哦,你擔心敵人大軍壓境啊,那我們換個想法吧。”小草道∶“胤傷勢痊愈,親自來到稷下,我們這邊所有人也都處於顛峰狀態,全員到齊,這樣子轟轟烈烈幹一戰,你覺得我們的勝算如何?”
“過程可能很燦爛,但最後結果……百分百全軍覆沒的。”
“是啊,那派不派人去魔界有什麽差?就算我們不分散實力,胤來了,還不是多兩個送死的?”
所以,在這樣的情形下,派去魔界的人可能是唯一希望,隻有他們在魔界有所發現,才有可能帶來抗衡胤的力量,而基於這個考量,應該被派去魔界的名單也就很明白了。
魔界不同於人間,危機四伏,隨便派人過去是不行的,擔起這責任的人,本身必須有一定的自衛能力,而且還必須與魔族有所淵源,否則進了萬魔殿卻不能引起魔力共鳴,那豈不是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