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五、衝突升級
次日上朝,何常在疑鄰偷斧,怎麽看劉本怎麽覺得不自然,訕訕擠出一個笑臉,上前套個近乎,想把昨日的誤解打開,開口便道:“貴夫人可”哪壺不開提哪壺。
劉本原本還算平整的臉立馬拉了下來,冷哼一聲,快步甩開何常在,進殿而去。何常在討了個沒趣,也隻是搖頭而已。何常在好歹是個宰相,且一把年紀了,也不可能再有任何進階,此時麵子比什麽都重要。準備與劉本握手言和,是不想無緣無故樹敵,並不是怕他。反而何常在帶過兵打過仗,傲氣不比劉本少,既然道不同,便各走各的就是。
“彭愛卿,永州之事可有消息?”孝仁帝今日神采奕奕,說話聲音都比平時高了幾分。
彭衡戰戰兢兢地出班,結巴道:“暫時還沒已著禦史中丞顧忠安排下去”彭衡雖覺得緊張,但更多是窩囊,好歹一個正二品的禦史大夫,“三公”之一,憑什麽說話要低聲下氣不說,還要看別人臉色。
孝仁帝笑道:“陳平不知錢穀之數,坐而論道,彭愛卿真三公之楷模。既如此,明日讓顧愛卿詳細道來”
彭衡不知孝仁帝是在誇他還是損他,唯唯答應,怏怏回班,垂手低頭站在隊伍的最前列。
其他不過一些閑言碎語,吏部之事尚無定論,劉本不言,何常在不語,兩位王爺不提,其他人自然也沒有話說。朝會不過一個時辰,便慘淡收場。
經過幾日休養,李彥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悶在家中無聊,便想出去走走。何琦自然形影不離,不過為免花容月貌招搖,改穿男裝。剛出城門不遠,幾個人駿馬錦衣迎麵走來,談笑自若,信馬縱橫街道,踐踏攤鋪無數,百姓慌亂,敢怒不敢言。何琦冷哼一聲,目光冷冷的看著一切,卻拉著李彥,站向一旁,撇過頭去。
李彥詫異,原以為何琦天不怕地不怕,沒想到對這幾個紈絝子弟退避三舍,甚至有些害怕見到他們,忍不住好奇,笑問道:“琦兒認識他們?”眼過依舊看著淩亂的街麵。
何琦吞吞吐吐,看著李彥,始終說了出來,道:“為首的是睿親王長子劉堪,左邊的是劉大人的獨子劉苑,右邊的叫做劉詵,是當今皇上的十六弟,後麵跟班的是莊惠太後之子劉誒。以前睿親王有意撮合我和劉堪,不過我沒答應”何琦雖然說得簡單,但關係到如此敏感的人物,其中曲折可想而知。何琦雖然正義魯莽,但進退還是知道,眼前的人物都不是他們惹得起的。
李彥點點頭,看著正指揮江山,洋洋得意的劉堪,微微一笑。又轉眼看著劉堪身邊的劉苑,一臉諂媚,劉堪說一句他捧一句,還不是發出爽朗的笑聲,怎麽也沒想到清高廉政的劉本,兒子竟是這個德行,又搖搖頭。
何琦見李彥一會點頭一會搖頭,以為李彥不相信她。正黯然心灰,怏怏不樂,卻聽李彥疑問道:“龍生九種,劉大人一心為國,忘家忘子,沒想到劉苑竟如此不肖,可惜了!”
這時候,人馬正走過,李彥聲音雖不大,但馬上之人卻聽得一清二楚。劉堪嘲弄似的看著劉苑,又轉向其他二人,皆輕蔑大笑。
劉苑遺傳了劉本黝黑的皮膚,聽三人笑,也陪著幹笑。對著李彥時,卻咬牙切齒,怒目圓睜,加上黑炭般的臉色,好似凶神惡煞一般,道:“滾,下次敢胡說八道,看小爺不揭了你的皮!”何琦一身男兒打扮,李彥又少在京城走動,是以劉苑隻道是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酸秀才,嚇唬兩下便可以了,如今先解除尷尬,找回麵子,來日算賬不遲。
何琦不想爭持,搖著李彥的臂膀就要離開。誰知李彥錯會了意思,輕拍著她的手,安慰道:“沒事的,不過狐假虎威而已,你隻當是被條狗給吠了。”急得何琦直跺腳。
李彥雖然說的是劉苑,但不免有指桑罵槐之嫌,劉堪、劉詵和劉誒皆不語,默默看著。劉苑沒想到李彥給臉不要臉,惱羞成怒,罵道:“三爛胚子,讀了幾本書,就真把自己當孫子了”馬鞭橫抽過來,直擊李彥。
李彥正要躲避,突然一隻瘦弱的小手將它接住,正是白皙文秀如書生的雲麾將軍沈有勝,正巧路過,恰逢其會。劉苑用力掙紮,不想過猛,鞭子未動分毫,自己卻跌下馬來。沈有勝不想有此變故,正要去扶,突然腳下不知被什麽絆了一下,自立不穩,竟摔倒在劉苑身上。然在外人看來,沈有勝武功蓋世,腳下又空無一物,故意如此做作,卻是有意對幫助李彥與劉苑為難。
“哎呦我的腰啊”誰知劉苑身子嬌貴,從馬上摔下,便動彈不得,摸著腰嚎啕大哭。劉堪、劉詵和劉誒三人麵麵相覷,卻沒有上前,冷眼旁觀。
沈有勝心歎晦氣,無緣無故惹來一個麻煩,俯身檢查劉苑的傷勢,然手指剛到,劉苑便大叫起來。一時之間,左右百姓聞聲而來,遠遠圍著看戲,指指點點。劉苑惡名在外,與同路三人合稱“京城四霸”,傷天害理,今見他被收拾,人心大快。
“看來骨頭斷了”沈有勝確診後,暗暗皺眉,沒想到劉苑如此不濟。
李彥忙道:“此事因在下而起,沈將軍不必插手,以免劉大人怪罪。”又吩咐何琦道:“去找個郎中來,看如何處理”又轉首對劉堪道:“勞煩三位向劉大人通報一聲,李彥在此等候,問題不解決,誓不離開!有勞了!”李彥又作揖。
劉堪點點頭,調轉馬頭而去。即便李彥不說,他們也打算去通報劉本,一來四人同進同出,雖然心裏十分看不起劉苑,但他好歹有個有實權的父親,正所謂不看僧麵看佛麵;二來可以推卸責任,添油加醋,把李彥說得越可惡,己身的責任便越輕。
沈有勝見三人遠走,抱拳道歉,道:“李大人見諒,沈某出手不知輕重,本是一番好意,卻不料反給大人添亂了。”
李彥心內好笑,剛剛對沈有勝那一絆,且劉苑腰上的傷,都是他暗暗用內力震的,沈有勝不知內情,反以為是自己的責任,好心辦了壞事。李彥卻不知沈有勝能有今天的成就,並不是因為其父的關係,而是他一拳一腳打出來的,其功夫在京城之中已是數一數二。然而就是沈有勝如此高明之人,竟也沒有發現李彥的內息掌風,可見李彥內力已達到一種幻化自然的地步,登峰造極。
李彥佯裝感激,道:“在下惶恐,若不是沈將軍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在下手無縛雞之力,怕是已被他們打死說來也怪在下多嘴,從來不知諱避而直言,難怪別人聽不下去”可憐的劉苑隻能躺在地上哀嚎,雖然聽見,卻沒力氣還嘴。
“唉沈將軍,你還是先行離去吧,不然讓劉大人看見了,又要生出許多事端來,可真讓在下過意不去”李彥又苦口婆心勸道。
沈有勝苦笑,到了此時李彥還是半點不肯吃虧,然此時此刻卻決不能離去,一旦離開他沈有勝還有臉在這京城呆下去?
沈有勝搖頭道:“李大人不用再說來,沈某一人做事一人當,絕不會就此離開。不過連累大人,於心何忍”
李彥搶道:“沈將軍怎麽又說出如此話來,沈將軍敢作敢為,難道我李彥又是怕事之人,莫非沈將軍看不起在下?”
兩人喋喋不休,你一言我一句,說個沒完。
地上劉苑全身疼痛難當,又動彈不得,偏偏頭腦清醒,真是要生不得要死不能。何琦從來飯來張口衣來伸手,哪知道民間醫館大夫,尋覓半天,總算找到一個走江湖的鈴醫,匆匆趕來。
鈴醫又上下按了半天,又看脈,又問診,思索良久,道:“看來是骨頭斷了,學生無能,請各位另覓賢能吧”說罷在眾人的錯愕中揚長而去,而劉苑如願以償地暈了,倒不是疼的,而是被氣的。
何琦沒有幫上忙,臉上有些不自然,喃喃道:“人家又不懂這些”
李彥和沈有勝聽了皆笑。
無巧不巧這一幕正落在茫茫趕來的劉本眼裏,原本對劉堪之話將信將疑,此時已十分相信,不禁怒氣衝天。又見愛子昏倒在地無人問,更是熱血上衝,也顧不得行人,快馬加鞭。
“來人,把少爺抬走”劉本便吩咐家丁道。
又轉向李彥,冷道:“素問監察禦史大人巧舌如簧,不知此事足下將作何解釋?”
沈有勝忙抱拳道:“宰相大人,此事其實是末將失手之錯”
李彥卻攔在前麵,淡淡道:“在下隻是看不慣劉苑當街縱馬,不顧百姓,說落了幾句,劉苑便想大打出手,幸虧沈將軍路見不平,不然劉大人看到的,隻怕是在下了。”
劉本冷笑道:“哼!功過是非不是足下說了就算,明日朝會上,自有皇上明斷。”
李彥傲然,搖著紙扇,道:“自然,在下雖有過失傷人之過,但劉大人恐也有管教不嚴之罪。”
劉本拱手道:“好說!”
不歡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