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雲金縷衣 三百零五、逆天改命(25)

一張巨大的網已經張開。(?138看書?純文字)

大明之外,衛國、楚國,戰馬奔騰刀槍鳴,無數的熱血男兒被送往邊境的戰場,揚言要一雪前恥,摩拳擦掌,聲勢浩大。

大明之內,各州各縣謠言四起,凡有半點星火之時,便能引起煩躁的人們拳腳相向,家族聚鬥。刺史司馬縣令主薄,更是沒有心思顧問這些,聽之任之,一雙雙的眼睛都在看著京城,枕戈待旦,隨時準備著,哪怕是為了自保。

皇宮之外,各族主事,大官厚爵,早已料到風雨欲來,是以都摒著呼吸,靜靜地等待著,連打更的小民,巡街的小卒,也似乎感覺到京城的空氣變得稀薄壓抑了,甚至讓他不能呼吸。

皇宮之內,小德子與鮑青各懷鬼胎,一主外,一主內,雖然原因不同,卻是為了同一個目標。

在這張網的核心的恭順帝,卻還不知不覺的,照常地發脾氣,照常地自歎自憐,照常地不管不顧沒心沒肺地睡覺。

恭順帝自從登基一來,便想著要改變,卻從來舉步維艱,受製於人,即便他偶然得到一點空隙,卻又發現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想要什麽。或許隻是安安穩穩平平庸庸地做個快樂之帝,享受著人間的極致奢華;或許是賢明博德英武神坤地做個有為之帝,開疆擴土,建立不是功勳;又或許他什麽也不想要,隻想做回原來的困難王子,每天簡簡單單地過著,沒有人打攪也不想去打攪別人。

然而這一切都隻是在他某一段時間出現的某一個想法。

他真正想要的,誰也不知道,包括他自己。

知子莫若父,寧王深知恭順帝好高騖遠卻又悲觀懦弱的個性,也曾想過改變,努力用自己這雙手,在有生之年將他捏好。誰知自己卻越陷越深,在權力的麵前,寧王變得欲壑難填,以至於忘記了原來的意圖。

待他現在冷靜下來時,他這才發現他已經走得太遠,想要回頭已是不可能了。

苦惱,如何改變當今的局麵,卻也力窮智短。

於是他選擇暫時的逃避,他期望慢慢地淡化自己的影響,給恭順帝留出一絲喘息的機會,讓他慢慢起來。

卻不知,他此時考慮到了恭順帝,卻忘了他與恭順帝的最大敵人——李彥!

寧王的猝然退出,恭順帝孤立無援,恰恰給了李彥反擊的機會。

何府!

李彥正挑燈看著書,突然一陣風將門窗吹得咯吱響了一下。

李彥眉頭微微一挑,繼續若無其事地看著書。

“喝——”隨著一聲短促的低吼,李彥感覺後腦氣流湧動,隨手往後一抓。

那人見機得快,未等招式使老,便撤掌翻身,如同泥鰍一般從李彥的手中滑了出來。

“咦——”李彥蹙眉看著書本,似乎看到了什麽奇怪的詩句,抓到後麵的手,順勢撓著頭發,一副不得其解的模樣。

身後那人一計不成,再次出擊,這次是雙拳齊發,上下並行。

誰知李彥身後像長了眼睛一般,原本還撓著頭的手,突然翻轉,快如閃電,空中劃了一個圈,便將那人雙手抓去其中,像扔小石子一般,往外扔去。

許久,才遠遠傳來一聲鈍響。

事過一個三刻,李彥的房門又傳來剝啄的敲門之聲。

“進來——”

李彥頭也沒抬,一邊翻開書的另一頁,一邊淡淡地說著。

“吱呀——”

進來的人,一瘸一拐的,一隻手臂如同廢了一般,搖搖晃晃地垂在肩膀上,另一隻手的手腕也是紅腫得厲害,撇了一眼李彥的位置,眉目低垂,跪下身來。

“小偷拜見宗主——”

李彥什麽也沒問,什麽也沒說,仿佛什麽也沒聽見,依舊看著自己的書。

“宗主,小的們知錯了!”

李彥淡淡一笑:“起來吧,下次再犯,就不是這麽點懲罰了。”

小偷知道李彥所說不假,剛才自己為了試探李彥的功力,兩次背後偷襲不成,反倒被李彥甩出了千裏之外。且他自己沒事,反倒是被他撞擊的一片圍牆四分五裂。若是李彥真正將力道全部用在他身上,他還哪有命在?

也正是看出李彥留有餘地,小偷才敢忍著劇痛,來向李彥認錯。

“謝宗主!”小偷感激道。

李彥卻知道相宗的宗旨並沒有改變,若不是局勢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李彥即有可能取代恭順帝的位置,相宗豈肯如此低頭?

他敢肯定,若是此次失敗,相宗定然會重新倒戈相向。

然而對於小偷來說,卻也有感激李彥的理由。自從家丁無緣無故罹難,恭順帝的不作為與不信任,讓相宗一直倍感壓力,在這群龍無首的狀態下,又被各種小宗派看上,相互追逐消耗中,相宗損失巨大,隨時都有解散的可能。

此時,李彥能夠挺身而出,對相宗來說,無疑是恩同再造。

“起來吧!”李彥戀戀不舍地放下書本,轉身看向小偷。

小偷恭敬地回答一聲,站了起來,卻驚訝發現他的雙腳能行動自如了,再運動一下雙手,也是如此,哪有受傷的半點痕跡?

“這——”小偷將震驚的眼神轉向事情的始作俑者李彥,又是佩服又是駭然又是迷惑。

李彥解釋道:“也沒什麽大不了的,隻是在抓住你的手時,隨意點了兩個穴道,讓它們暫時麻木而已,作用不過一個時辰。”

“宗主果真神功蓋世!”

李彥搖了搖手道:“不,從此之後,我不再是你們的宗主了。”

“宗主——剛才——”小偷著急了,以為李彥心中還有芥蒂,本想當場來個自刎,以血明誌。

李彥笑道:“且聽我把話說完——”

“是!”小偷不得不耐煩地閉上嘴巴,靜靜而又焦急地聽著。

李彥看著小偷因為急於表達而又不善言辭而漲紅的臉龐,心裏甚至懷疑了自己原來的判斷,但他並沒有因此而改變自己的決定。

“剛才我確實答應了你,但現在我已經將宗主之位傳給了你,你便是相宗的宗主。”

小偷正要反駁時,卻意外看著自己大拇指上戴著一顆瑩亮的扳指,變得張口結舌,吐不出半個字來。他甚至不知道是什麽時候李彥給他戴上的,一點感覺都沒有。

“宗主——我——”小偷手足無措地看著這個扳指,取又不是,戴又不是,一時看看扳指,一時看著李彥,哭得心思都有了,這個突如其來的轉變是他做夢也不曾想到的。

“當然,你還是受製於我,隨時隨刻必須聽從我的調遣。這個扳指的意義,便是讓你擁有處理宗中大小事務的一切權力,隻要不涉及生死,皆可由你負責,不必上報於我。”

聽李彥如此說,小偷反而放下了心,恭敬拱手道:“是,宗——公子——”

小偷本想再稱呼李彥為“宗主”,不過宗主已經變成了自己,於是急轉改成“公子”。他之所以不跟著眾人一樣稱之為“大人”,因為他堅信李彥不久的將來,便也如同“宗主”這個稱呼一樣,“大人”也是要被摒棄的,而在“大人”之上。

“在宮中,幫我照看好冰兒——”

這是李彥對相宗的宗主發出的第一道命令,便是將他最為珍愛的人交到了他的手上,小偷從中看到了真正的信任。

“是!”

小偷信誓旦旦地答應了,然後如同他第一次來時一般,仿佛一陣微風吹過,整個人便消失在茫茫的暮色之中。

皇宮之內,儲秀宮中,花開花落,眼見時光易逝,然而恭順帝與寧王卻再也沒有一點聲息。

自從鮑青莫名其妙地跳級封後之後,儲秀宮中的秀女們,便如同沒了父母的小孩一般,無人顧問了。

其中許多都是大家閨秀,或是高官千金,都是被人從小捧在手心裏長大了的人,前簇後擁,何曾受過這樣的冷落。不堪忍受之餘,免不了幾句閑言碎語。時日越是長久,膽子也就漸漸大起來,有的甚至揚言要打道回府。

但都隻是口頭上說說而已,一入宮門,便生死皇家的人,死是皇家的鬼,沒有皇上的點頭,誰人敢離開半步?若是被皇上知曉,可是滅宗滅族的大事。因此,也都隻好占些口頭便宜。

左右無事,往來串門,眾人漸漸熟絡起來。

然而,曾冰鴻房前從來是門可羅雀,她也不曾出過門,一心讀者從家裏帶來的幾本書。就是有許多人連她的麵都不曾見過,更別說說上話了。卻也沒有人敢對她有半點壞主意,因為他是皇上唯一召見過的人,身邊當差的都是穿黃衣的皇家人,與她作對,便是與皇上作對。

便如仇富心理一般,眼見才貌與皇上的恩寵都被曾冰鴻一人占盡,眾人自慚形穢的同時,也故意疏遠她,孤立她,因此即便他受皇上的寵愛,卻沒有一個人上來巴結。

這對於曾冰鴻來說,反倒是件好事,沒有紛擾的人事關係,可以安安靜靜地看書,想著心事。

“我是不是應該將其中的原因告訴給他呢?”曾冰鴻苦惱地想著,這幾天晚上都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滿腦子盡是李彥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