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嫡風雲 二百四十二、爭辯

“查,一定要徹查到底,還天下人一個公道!”寧王斬釘截鐵的話擲地有聲。

李彥慌忙站起來,腳上一不小心,甚至踩了官服之上,但此時他已顧不得那麽多,倉皇跪下道:“皇上,微臣以為不可!昨日事之後,微臣鬥膽過問了事情的經過,覺得其尚有疑點,真相未查明之前——”

李彥話未完,恭順帝沒有開口,寧王先是冷哼一聲,繼而笑著向李彥,道:“左相忠君之心可嘉,此事關係皇家聲譽,本王何嚐願意家醜外揚?隻是若是草率輕易處置,公道何?皇家聲威何?”

寧王說到後麵,往向殿下所有大臣,眼光凝聚,迸出淩淩寒霜。

“臣等附議,請皇上聖裁!”雖然並沒有人真正了解其的真相,但所有人都做出了決定。官者,站隊需要理由,然而做事卻不需要任何原因。

不過這個結果是恭順帝所預料到的,也是李彥所想看到的,隻是兩人都擺出一副無奈的表情,表示不能大事化小,十分遺憾。

…………

當日金同跪了兩個時辰後,依舊沒有見到恭順帝,隻是由太監傳出一句話來:“皇上口諭:朕已就寢,有事明日朝議即可!”

金同領旨謝恩回去,其實離恭順帝就寢時間還早,然而金同並不計較這些,他需要的隻是一個答複,一個甩手的理由。

既然皇上話了,金同的目的便達到了,不該過問的,不能過問的,過問不了的,金同不會也不願去過問。

劉墾確實清醒著,且較比以往,顯得加亢奮,待金同走後不久,他便馬不停蹄地前往寧王府,向寧王問安,並將京城生的命案稟告了上去。

…………

寧王府!

“皇上準備怎麽處理?”寧王聽完有些動容,突然覺得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隻是習慣了群策群議,一時間還拿不定主意,於是靈機一動,問起了恭順帝的意見。

劉墾一怔,寧王麵前從來隻有聽命行事的份,何曾有他說話的權力,將欲開口,又猶豫不決,臉色是陰晴不定。還好他低著頭,不然被寧王看到,又要猜疑。

“明日朝議。”劉墾量保持著平淡的語調,但聽寧王耳內還是有些抖,不過寧王卻不以為恭順帝激動,而是以為他誠惶誠恐,心內害怕。

“嗯,一切由皇上做主就可以了!”寧王覺得劉墾的答案規矩,卻不失一個好方法,隻要自己其再加幾把火,將事情鬧大,牽扯出江彬來,然後步步引誘,就不信江彬不上鉤。

“是!”劉墾已經恢複了平靜,恭順地回答著寧王的話。

…………

正是出於如此考慮,才有了今日大殿上,寧王過激的反應。

眼見大勢已成,李彥卻依舊擺出一副不依不饒的態,堅定地跪地上,脖頸僵硬,道:“皇上大婚即,諸忌皆當避諱,微臣以為,即便命案需要處理,也當退後進行,請皇上三思。”

這個叫“皇上聖裁”,那個叫“皇上三思”,可是坐龍椅上恭順帝,什麽也不能想,什麽決定也不能做,他今天的唯一目的,就是看戲,看著一個個口是心非的人,如何表演忠君愛國。

寧王驀然想起此事,兩者確實衝突,然而選秀聖旨已下,這邊又誇下了海口,若是朝令夕改,將來如何服眾?

不過寧王並沒有為難,道:“選秀之事才剛剛開始,且其人品個性,不是三兩天就能夠看得出來的,還需要給她們一些考驗,皇上大婚之期尚有時日,而眼下之事為急迫,需要快速處理,隻要得當,並不忌諱。”

寧王能夠對於婚期能夠鬆口,為高興的當數恭順帝了,不由感激地看了李彥一眼。

而此時的李彥並沒有低頭,接著辯駁:“皇上,微臣還是覺得不妥。查案之事,雖然與辦事之人的能力不無關係,但是講究的是證據,是機緣,而皇上大婚之時,已上日程,半點耽擱不得,也容不得半點差池。請皇上三思!”

寧王聽言,原來自己沒有將話說絕,為的是給自己留一條後路,沒想到李彥針鋒相對,緊緊咬住不放,不由得暗暗悔恨,虎目看向李彥,冒出絲絲火花。

不過眼下的大好機會,寧王怎肯輕易放棄?

寧王之所以能取得今日的成就,雖然與他的身份脫不了幹係,但其何嚐沒有他的手段,若是手下之人不是真心歸附,又怎能講出真心的見解,那麽寧王的群策群力,不是擺設?然而事實證明,群策群力總能達到意想不到的結果。

寧王不是沒有野心,但作為一個空有頭銜的王爺,沒有權力,沒有實力,甚至連財力都沒有,因此微時的寧王如同草叢裏的跳蚤一樣,蓄勢待,卻又默默無聞。

而今,已是萬人之上,朝廷上甚至可以完全壓倒恭順帝,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然而這並不能讓他心安,因為沒有實力。

現所有的一切,都不過是空樓閣,一旦有人不高興了,完全可以肆意摧毀,而寧王卻沒有半點還手之力。

除了一些州縣不用的廂兵,寧王現,他連起碼的禦林軍都指揮不了。他不是沒有想過要將其的將領,強行來一次大換血,又害怕將他們逼得太急,而心生異動。

正是有著這番的擔憂,寧王才急切地想拉攏一些有軍權的人,而江彬恰巧此時跳了出來,怎能不讓寧王心動?

“皇上,若是左相覺得太原府之人無為,本王願意立軍令狀,將此事一力承擔下來,絕不耽誤皇上的婚期,請皇上聖裁!”寧王雖然站立著,但低下頭拱了拱手,這下麵的官員看來已是十分難得。

對於恭順帝,是驚喜連連,沒想到今日竟還有事情有他做決定的。

看著一左一右的兩位輔政大臣,向自己低頭,歡喜異常,隻是表麵卻誠惶誠恐,手無足措,左右轉著頭,不知該如何是好,後又望向殿下的大臣,卻沒想到一個個都將頭了地板上。

“這個——這——既然寧王已經立下了軍令狀,李愛卿——就——就算了!”恭順帝輕輕道。

“微臣遵旨!”李彥答道,對於恭順帝,他從來沒有過半句違逆,完全做到了皇上的話就是聖旨的恭敬。

“是!”寧王答道,隻是恭順帝的話,讓他心裏有種異樣的感覺,卻又說不出有什麽地方不對,隻是聽著十分不舒服。

朝會散去時,三五成群,陸陸續續又來到了寧王府邸。

這個時候,不是逞個人意氣的時候,多的是群體的利益,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關鍵的時刻,必須一致對外。

這些自然是寧王所想看到的,也證明他這些天來花費的心血並沒有白費,現他這個群體,有了相當的凝聚力,可以抵禦一定的衝擊。

寧王一揮手,所有人都悄無聲息地找到先前的座椅,井然有序地坐了下來。

康良先開口,臉色顯得十分凝重:“王爺,要不要先將朝會上所生的事,讓永州的人知道,以免被小人利用,節外生枝!”

寧王聽言,微笑地點著頭。當然這並不說他讚同康良的說法,而是喜歡康良的態。

雖然是一個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建議,但寧王聽來,它卻包含了兩層意思。

其一,康良沒有就寧王朝會上所做的決定,問三問四,說明他看重寧王的權威,無條件地信任與支持寧王,康良已經熟悉並已習慣了作為寧王謀臣的角色。

其二,對於上次的小小風波,也因為康良的這句話而輕易地化解了。有了開始,其他官員便會放下心的畏懼,重融入其。

也因此,寧王不禁對康良刮目相看。

“下官以為不妥,如此刻意,反倒引起江彬的疑心,不如順其自然。朝之事,並沒有多少秘密可以隱藏,且憑著江彬的實力,一定很快就能探聽清楚。”吳俁也是一點就通的人,聽康良提出如此下策,便知他另有目的,於是順水推舟,也不痛不癢地提出了自己的見解。

寧王微笑地再次向吳俁點頭,表示讚許,這當然是做給其他人看的。

“江彬正是為危難之時,能得王爺提拔,自是喜不自勝,隻是如同釣魚一般,須得循循善誘,耐住性子才行,這時間恐怕有些倉促。”又一位官員講道。

“李大人莫要忘了,這皇上的婚期,還不是王爺說了算的?”一人笑道。

眾人聽言,也都笑了起來,就是寧王也忍不住咧了咧嘴,露出八顆牙齒。

…………

何府!

趙萍持著著蘸滿濃墨的毛筆,歪著頭想著,遲遲不知如何落筆。

“寫什麽?”趙萍轉頭看著姐姐,問道。

趙燕正默默地看著何琦與林茹依下棋,頭也不抬地回答道:“你今天就寫個‘間’字好了!”

何琦聽言一笑,道:“莫不是姐姐已猜出相公的作為?”

林茹依放下手棋子,也抬起頭來,笑道:“如今,也隻有燕姐姐能猜出一二來,我們自不用說,隻怕連寧王現也蒙鼓勵。”

趙萍皺了皺鼻子,一手挽著秀,低下頭去無奈地寫著。

“喲,我怎麽聽這話,還想有些醋味!”何琦調笑道。

林茹依忙搖晃著雙手,臉色急得通紅,急促道:“沒有——我沒有——”

趙燕與何琦見此,皆有些不忍,不敢再逗這個心裏善良,又有些卑怯的妹妹了。